凌晨一點的醫院，原來是這樣的
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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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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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朋友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大半夜的陪他跑去掛急診。
這是我第一次半夜去醫院，凌晨一點，我以為全世界都和小區一樣，是安靜的。
但是，急診室依然燈火通明，看著搶救室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來來往往，一片忙碌。
挂號處，值班的人油光滿面，略顯疲憊地問著一些信息，姓名，什麼癥狀，電話號碼。
急診挂號費只能現金，在這個支付寶微信滿天飛的時代，我們慶幸自己還備了一點現金急用。
掛好號後去搶救室找醫生，前面還排著好幾個人。朋友腹痛難忍，只得先找個椅子讓他坐下來，內心焦急地希望前面能快一點。
終於到我們了，醫生問著我們癥狀，朋友說著，突然來了一個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男生，說他朋友車禍了，要怎麼處理？醫生說先去對面挂號，說著也趕緊讓一個護士去找另一個值班醫生過來。
另一個醫生來了，一邊先讓那個男生把他朋友抱到搶救室的病床上，一邊問著車禍情況。
他朋友是個妹子，蜷縮在他的懷裡，感覺很虛弱。
那個男生跟醫生說著車禍情況，司機開車撞在欄杆上面，朋友坐在後排。醫生問，那個司機呢？男生回。。。後面的沒有聽清楚，不知道坐在前排的司機會是什麼情況。
看著那個妹子一臉難受地躺在床上，我想到了多年前那個出了車禍的同學，據說當時到醫院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沒有多大事情，想要回家，後來就發生了顱內出血，然後再也沒有醒過來。
有時候生命就是這麼脆弱，正常的表面之下有時候反而隱藏著更大的危機。
拿著繳費單，我帶著朋友去抽血，抽血的護士有點忙，加上她們那裡的印表機正好壞了，沒辦法列印病號的樣本信息，也手忙腳亂的弄著。
朋友疼得厲害，看到護士一直不過來，就開始急了發脾氣。一邊安慰著他，一邊去找護士。抽完血，護士讓我豎著拿著血送到二樓去化驗，並說另一個檢查B超也在二樓。
餘光瞥到那個出車禍的妹子的病床，醫生正在幫她檢查腿。醫生問那個男生，你們倆是什麼關係，她要進行檢查，需要簽字。男生說她是他女朋友····
與急診室不同的是，二樓的樓道里空空蕩蕩的，有些地方沒有開燈。消毒水的味道總是回讓人想起喪屍。。。
B超科室的門是關著的，裡面一片漆黑，門上寫著夜晚急症請按門鈴。按了兩下，有護士起來給我們開門，讓我朋友進去檢查。
等待期間，看到有人帶著小孩在按旁邊科室的門鈴，好一會兒才有人起來開門。
病來如山倒，從來不會看我們什麼時候方便。而一線的醫生護士們，也是盡他們所能，為我們解決問題、提供方便，每一個人都不容易。
朋友檢查完出來的時候，說裡面很涼，感覺都要感冒了。不知道在裡面值班的醫生又是怎樣度過的這一個個時時有鈴聲響起的夜晚。
做完檢查下去找醫生，有五六個人在排隊，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突然閃著燈的警車停在急診門口，難道是來找剛剛出車禍的妹子了解啥情況的？內心猜測著。
正想著，進來五六個警察，帶著一個帶著手銬的人。一個警察去挂號，掛完號正好排在我們後面。我內心想著，警察會不會有啥特權，然後直接就到他了呀。但是那個警察只是安靜地排著隊，等醫生給我們開完葯，才到他。
我們拿完葯，那幾個警察還守著被拷著的人坐在搶救室門口等候。
每當深夜我們安然入睡的時候，還有很多人，為了這個社會的安定、人們的健康而忙碌著。想到網路上很火的那句話，「我們之所以看不見黑暗，是因為有人正竭盡全力，把黑暗擋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滿滿的五大瓶點滴，我調侃朋友，看來今天要在醫院睡一晚上了。
剛掛完第一瓶，又來了一個出車禍的人，手臂腿上都是血。他穿著餓了么的衣服，是個外賣大叔。護士在跟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他說是送外賣的時候摔的。
「騎著電動車？這個時候還有人點外賣？」
他說，「是的，送夜宵」。
後來他的一個朋友過來了，陪他掛點滴。聽他們閑聊，那個外賣大叔說起他讀書的兒子，成績還不錯。
每次在馬路上遇到外賣小哥騎著電動車「靈活」地穿梭在各輛車之間，就覺得很危險。有時候為了趕時間，甚至搶紅燈，只是為了不被客戶投訴，拿到報酬。看到這個外賣大叔，可以想像當時摔倒在地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場景。生存不易，或許他的孩子，就是他每次衝鋒陷陣時心裡的一道亮光。
凌晨三點，還有病人不斷過來。我朋友掛完一瓶，出去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一個不太忙的護士幫忙換藥。有個人老遠就沖著我說不要擋道，看著他徑直走向搶救室里的一個病床前，病床上的人插著氧氣。
人在危急或者痛苦情況下，總會顧不上很多，特別是無比疲憊的凌晨。
為了親人能生存，或者痛苦能減緩，此時的醫院裡，每一個人都在冷漠地機械地做著事情。就好像平時體貼的朋友，會在疼痛時對遲遲不來的護士感到非常氣惱；就好像每一個排排坐的患者相互都不會有任何交流；就好像那個大老遠就跟我說別擋道的人。
人生而自私，都會更關注自己，這一點在此時此刻的醫院，展現的一覽無餘。
凌晨五點，朋友的針終於打完了。我們離開急診中心時，那裡依然忙碌著。相比之下，街道上空無一人。
其實，我很害怕醫院，小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媽媽帶我去拍片，她和醫生在看我腳的片子，把我放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幾個護士用擔架抬來了兩個出了嚴重車禍、全身是血的人。。。我媽媽一直後悔當時不應該把我單獨放在外面。
醫院是見證生老病死最多的地方，也是考驗人性最多的地方。當疼痛襲來，面臨危機時，每個人第一時間是會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只有先解決自己的問題，才會想到要幫助他人，人性如此，無論對錯。
但是，醫院也是見證情感最多的地方，就好像半夜跑去馬路上送女朋友來醫院的男生，就好像半夜裡會因為朋友摔傷來看望的外賣兄弟，還有這些堅持在一線的醫生護士們。當看盡悲歡離合，人的內心都會強大許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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