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背叛母親我記恨他，那天回家發現母親的秘密我渾身顫抖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齒輪柚子 | 禁止轉載

吳馨十一歲那年，第一次參加了追悼會。

逝者顧曉妍阿姨的黑白大相片掛在禮堂正中間，微笑的眼睛像是時時刻刻盯著她看，走到哪個角度都躲不掉。

吳馨拉著吳母的手，她感到母親今天出奇地溫和，出門一路竟然沒有催促她，還和遇見的所有人寒暄，眉梢眼角甚至有點滿面春風的意思。

吳馨看到母親衣領里系了條花色的絲巾。

那是節日里才會拿出來系的。

而同來的吳父則一直沉默。那沉默似有實質，將他整個包裹起來，隔離於所有人之外。

吳馨感到不安。那點不安在看到母親注視父親得意而挑釁的眼神時，被放到最大。

吳馨家在小縣城的某個事業單位的家屬院里。她的父母和顧阿姨，都是事業單位的職工。

90年代的事業單位，自成江湖。大院里的人家既是同事，又是鄰居，大事小情誰也瞞不了誰。更別說出殯這種白事，只要沒出差，肯定都要到場的。

中午在單位食堂，來弔唁的同事們一起吃了頓便飯。

初冬的時候，顧阿姨突然得了一場氣勢洶洶的感冒，後來轉成肺炎，一直高燒不退，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人竟然沒了。顧曉妍才三十八歲，正是風姿綽約的好光景，同事們一片唏噓，傷感不已。

吃飯照例大人小孩分開。吳馨和大院里幾個男孩子一桌，男生吃得快，扒幾口就呼哨著跑出去玩了，她不好意思賴在飯桌上，只得匆匆吃幾口放下碗。

踮起腳往大人那桌看，人群里找不到自己的爸媽，吳馨有點慌，急急忙忙跳下凳子，跑出食堂。

家裡沒人，她猜父母可能回辦公室了，於是繞過平房家屬區往辦公樓跑。路過顧阿姨的家，門開著，她下意識停下來朝屋裡看一眼，顧曉妍的丈夫孫志獃獃地坐在逼仄的客廳里。初冬的午後，光線曖昧，孫志神情怔忡，眼睛通紅，臉也喝得通紅。

孫志這人沒什麼脾氣，一向對小孩子親切，吳馨沒多想，站在門口問：「孫叔，看見我爸媽了嗎？」

孫志遲鈍地轉過頭來看她，目光變得複雜。他抬一抬手：「馨馨啊，過來……」

他毫無疑問是悲傷的，吳馨覺得不應該拒絕一個悲傷的人，下意識地走進去。孫志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濕漉漉的臉頰貼上她的臉：「馨馨啊，你顧阿姨沒了，沒了……」

吳馨覺得哪裡不對，下意識地躲避。孫志箍著她不讓走，他雙臂緊緊勒著吳馨瘦小的身子，頭臉貼著吳馨臉頰和脖頸，嘴裡含糊地呢喃什麼，劇烈的酒氣瞬間漫過吳馨的呼吸。

吳馨大駭，又不敢大聲呼喊，只使出全身的力氣拚命掙扎著。正恐懼慌亂時，一個男孩低低的聲音響起來：「爸你幹什麼。」

孫志下意識鬆手，吳馨飛快從他懷裡掙脫，逃命一樣往外跑。

站在門口的男孩面無表情地閃到一邊，讓她順利地跑走。

那是孫志和顧曉妍的兒子，吳馨的同學，孫晨光。

吳馨哆哆嗦嗦地跑到父親的辦公室窗下，裡面傳出她媽媽沙啞而惡狠狠的哭罵：「……想離婚？做你的夢去吧！她臨死都不忘勾引男人，她死前要你離婚？好啊，有能耐你也去死！你恨不得跟了那婊子去死呢吧？你去啊！去啊！這麼些年我受了你們多少氣啊！她死了真是老天爺有眼啊！……」

吳馨朝窗子里看，吳母披頭散髮，撲在吳父身上又抓又打。吳父衣裳還算整齊，木然地坐著任她撕扯，眉梢眼角全是漠然。

吳馨第一次看見母親如此失態的樣子。

吳馨趴在窗戶上，獃獃地看了很久，又緩緩地靠著窗腳蹲下來。有一種什麼東西，在她心裡慢慢，慢慢地碎裂開來。

自那以後，吳馨變得愈發內向。還添了個毛病，每過一會就要洗手。不洗就像手上長刺，什麼都做不了。

但她的學習成績一直都保持得很好，不說名列前茅，至少也甩開其它大院里的初一孩子一大截，比如孫晨光。

和吳馨一樣，孫晨光也不怎麼說話，不一樣的是他也不怎麼學習，也不搗蛋，在班裡毫無存在感，整天埋著頭沒人知道他在鼓搗什麼。

然而有一天，默默無聞的孫晨光卻在班裡著實出了一把風頭。他的月考作文被語文老師拿來當範文，激動地表揚了半天，還讓他在同學們面前朗讀一下。

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媽媽。

孫晨光語氣平平地讀完，字句里對母親情真意切的思念和懷戀讓老師和同學們唏噓感動不已。

這時只聽見一個低而清晰的女孩聲音：「呵，婊子。」

班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驚異地一會兒看看面無表情的吳馨，一會兒看看站得筆直的孫晨光，而孫晨光則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虛無。

吳馨算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她的話在學生里的影響力不言而喻。很快有流言在年級里傳開來，說孫晨光的媽媽是個勾引別人丈夫的狐狸精，英年早逝是老天報應。

吳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孫晨光的反應，他沒什麼反應。

一向沉默的吳父突然向法院起訴離婚了，並且決絕地搬到單位宿舍去住。吳母卻一直不死心，一會兒示好一會兒哭鬧，死纏爛打不停挽回。

一天吳馨被媽媽趕去給父親送醬牛肉，撞見父親神色痛楚地閉目伏在書桌上，手旁是一本厚厚的硬殼筆記本。她悄悄過去拿起來，裡面滿滿是顧曉妍的日記，小像，自創的詩歌，和寫給吳父的情書。

那筆記本的封面她很熟悉，根據她每天的觀察，孫晨光前陣子每天藏在桌子下面看的，就是這個本子。

一定是他把本子給了她父親。

一定是那本子勾起吳父內心對顧曉妍的深刻眷戀，促使他鐵了心地要離婚。

吳馨心裡的恨意一下子瘋長。

下午孫晨光再去學校，班裡每個座位上都放著顧曉妍寫給吳父情信的複印件。那是中年女人對情人最赤裸裸的剖白，情信寫的親昵露骨，讓人看了尷尬不已。同學們不明所以，震驚地，玩味地，興奮地看著他，和始作俑者吳馨。

孫晨光捏著幾張紙，走到吳馨的桌旁，儘管拚命壓制，胸脯還是急促地起伏，半天才低低道：「你什麼意思？」

吳馨頭也不抬，微微一笑：「沒什麼意思，讓同學們知道一下什麼叫不要臉。」

孫晨光半天說不出話，臉色通紅，呼吸起伏，突然尖銳而怪異的一笑，一把扯起吳馨：「不要臉是吧，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不要臉。」

從附小到家屬區不到一公里，吳馨一路掙扎著被拖行，孫晨光到底是男生，又在氣頭上，幾乎扯的她雙腳離地。

正是下午上班上學的時間，大院里清凈得很。

吳馨被拖到孫晨光的家，剛轉過彎就聽見屋裡傳出奇怪的聲音，歇斯底里，卻又不像痛苦。

那其中有一把音色有些熟悉，吳馨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她本能地噤聲，卻渾身顫抖。

孫晨光並沒有放輕腳步，他扯著吳馨徑直走到窗前，將她一把搡過去：「來，你自己看看什麼叫不要臉。」（原題:《第三者》，作者：齒輪柚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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