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精神傳銷的團伙里逃出來,說說我這幾天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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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我們公司領導A給我報了個課程,叫做《教練技術》,說是可以鍛煉人的領導力,我們領導是已經走完了三個階段的學員,還曾經去做過助教。領導告訴我,這個課程是體驗課,內容不能提前告訴我,否則我就感受不到樂趣了。我看到領導又激動又興奮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妙,但是既然是領導安排的課程,我也不能不去,於是我就抱著好奇的心態跟另外一個領導B和同事C同事D一起去參加這個課程。這個課程本是全程保密不可以跟任何人透露課程內容的,但是誰讓我是一個自私冷漠無情不負責任的女人呢?
第一天剛上課時,導師給我們講了一大堆教練技術的起源、發展、規則等等,導師跟我們說馬雲、董明珠、王石等等全都是從教練技術畢業的,他說到自己學習教練技術的經歷,說自己的同學都是富婆富豪,跟他關係都非常好,而且各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有,用導師的原話說:「這些同學,有能做我爺爺奶奶的,有能做我叔叔阿姨的,有能做我兒子女兒的,還有能跟我做夫妻的。」然後又解釋說做夫妻是比喻年齡相當的同學……當時我就覺得導師的語文水平很堪憂,年齡相當有很多種說法,所有跟你年齡相當的人都能跟你做夫妻嗎?還是說學了這個課程後你真的會跟同學發生這種關係?
這個課程的規則就是,1.對課程保密,不允許跟沒上過課的人透露。2.死黨三個月之內不能發展戀愛關係或者性關係。3.不允許帶手機,更不允許拍照錄音錄像等。4.覺得自己受不了的人可以提前離開,如果你現在同意繼續上課,那麼就代表接下來的所有環節你都已經同意了,但是你並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環節。
老師提到三個月內不能發生性關係的時候,反覆強調「我這是在為你們好。」然而為什麼不能發生關係不能跟同學談戀愛呢,為什麼這樣就是為我們好呢?導師一句也沒有解釋。其實這個答案很簡單,課程需要的肢體接觸太多了,而且很容易把人往那方面引導,提前說明只是為了先撇清跟課程的關係而已。既然需要特彆強調,那麼說明之前發生過的這種事並不會少。
現場除了一個導師之外,還有七八上十個助教,導師說這些助教全都是免費來做義工的,沒有報酬而且都是千里迢迢從外地趕來,甚至不惜請假,放棄了自己的年終獎,這種大愛實在是讓人動容。這些助教也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年紀小的才十八九歲。他們全部走上講台,一個一個的站出來,扯著嗓子全身抽搐地發吼:「我是一個堅強勇敢的男人!」「我是一個自信激情的女人!」每個人都要喊三遍。我看著這些年輕漂亮著裝體面的男男女女一個個跟發了瘋一樣的這樣狂喊,真的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當然在很多人眼裡看來,這是他們自信勇敢,突破自己的表現,我不能理解是因為我拒絕進步拒絕突破。到了下一個環節的時候,我才知道,剛才的集體抽筋只是開胃菜。第二個環節叫「A點到B點」,就是讓大家用不同的辦法走過這段路,規則是不能用別人試過的方法。這個環節還是助教先示範,學員可以提要求,不管多過分助教一定得用學員提的要求過去,有人提學狗爬過去,有人提騎馬過去,有人提滾過去等等,助教全都一一照做,真的像狗一樣爬過去,或者被人騎在背上爬過去,或者打著滾過去,還要說:「這太簡單了,有沒有難一點的!」學員們看著助教的表演笑得前仰後合,我知道接下來我們也要這樣過,當時我就下定決心,等一會兒跟導師說明自己想要下車。
果然接下來又輪到學員過,學員的要求簡單點,就是不能用助教用過的方法,助教站在終點邊阻攔你邊跳舞,如果他們用手勢表示ok就代表你通過了。學員其實不用想什麼與眾不同的辦法了,直接去跟助教斗舞就可以,但是往往要跳很久很久都過不了。其中有一個女助教,跟一個男學員,斗舞將近快兩個小時,女助教全身是汗衣服濕透,頭髮也濕透了,男學員脫光上衣光著上半身,也是大汗淋漓,兩個人舞姿非常狂熱。教室里非常封閉,沒有窗戶,音響開得很大聲,加上五顏六色的聚光燈,搞得跟某些娛樂場所一樣。最後那個光著上半身的男學員直接把全身濕透的女助教抱起來抱到終點,於是這位男學員就成功突破了。
導師說要通過得讓助教看到你想要通過的決心,助教從你眼睛和肢體中看出你強烈想過的慾望,你就會成功通過。當時我的領導B上去試了兩次,每次都跳了很久都沒通過,於是他很生氣,直接表示要退出課程然後摔門而出。正巧我還想找機會退出,看到領導走了於是我也跟了出去,我對領導說,如果硬要繼續下去的話,我寧願辭職也要提前離開。領導也覺得他們這種方式很不可理喻,於是跟他們爭論。這時候又來了一位助教,把我拉到另一個房間,想把我們各個擊破。那些學員們全都跑出來感召我,希望我可以回去,他們說,如果我要走,我的團隊只能跟著我一起走,我的死黨也會被我連累的不能繼續學習,這種連坐的方式我實在不能接受,因為這個死黨我並不認識,是他們分配給我的,接下來我會詳細說一下分配的過程。我當然不想連累一個跟我不相干的人,但我也不想留下,所以我只能跟他們理論這個連坐制度的不合理性。當然他們並不會講道理,他們只會說:「當時給你分配死黨的時候你並沒有拒絕,說明你已經認同了這種模式,你現在怎麼能反悔呢?」
過了一會兒,我的領導已經被他們說得滿血復活了,領導慷慨激昂地走到我的面前,跟我說:「如果你願意留下來,那麼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挺你的!如果你不願意留下來,那我們就一起走!你說走就走,你說留就留,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要共進退,絕對不能拋下任何一個人!」我能感受到我們領導強烈地希望我留下來,他們還願意繼續聽,但是如果我要走,他們就放棄學習的機會陪我一起走。我再三強調我只想一個人走,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得他們也聽不了課,但是領導總說一個團隊要共進退,我也只好答應留下來。當我們回到會場時,所有人都在外面迎接,而且熱烈地鼓掌歡迎我們歸隊。
導師反覆強調:「這個課程,上課的時間我來定,下課的時間你們自己定。你們耽誤的越久,下課就越晚。剛才你們兩位同學已經耽誤了大家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今天下課的時間就會延長。」導師的話讓我感覺我連累了所有同學,內心十分愧疚。接下來的環節就是每兩個學員一組,互相傾訴自己被迫做過的事,導師先示範了一下,他抽了一個學員,問:「你被迫做過什麼事?你怨恨逼你的人嗎?」學員答:「我姐姐逼我去學唱歌,當時我很不願意,總是埋怨姐姐。」導師走問:「那你現在有從被迫中得到什麼好處嗎?」學員答:「我現在成了我們當地知名的搖滾歌手,我現在明白姐姐是為我好了。」導師又問:「那麼如果你不學唱歌會怎樣?」學員答:「我可能會碌碌無為地種地。」導師又問:「種地又會怎麼樣?」學員答:「我會平庸地死去。」示範完之後,導師讓大家都按照這個模式,先說被迫做了什麼事,再說如果不做會怎樣,一直說到「會死去。」
當時我的搭檔有些不理解,跟我抱怨道:「有必要這樣嗎?難道不接受被迫就一定會死去?」我心中其實也這樣想,比如我父母逼我相親,我被迫去了,難道說我不相這個親我就死了嗎?導師的這個邏輯我用我的生活真的套不進去。我跟搭檔討論的時候,有一個助教跑來,在我們身邊側耳傾聽,我搭檔不好意思說,尷尬地笑了一下,助教非常嚴厲得說:「你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嬉戲的嗎!」這個環節做完後,導師跟我們講這個環節的中心思想就是:「人生沒有被迫,只有當下最好的選擇。」接下來是一些催眠的環節,就是閉上眼睛,傾聽導師給你描述的景象,配上音樂的氛圍,讓思想跟隨導師的引導,想像你的父母在你面前,想像他們對你做的對或不對的事情,讓大家一起大喊:「媽媽,我恨你!」「媽媽,我原諒你了!」「媽媽,我愛你!」當時已經半夜了,大家跟著導師的引導,一會兒坐地上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錘椅子一會兒抱著椅子痛哭。等到課程結束後已經凌晨一點了,導師給每人留了一份4頁紙的作業,要求第二天上課之前上交。
之前配死黨的那一段忘記講了,我先補上。當時那個環節也是,需要閉上眼睛,伸出雙手,配著音樂,聆聽導師的引導。導師說:「接下來我會送你們一份禮物,這份禮物是無價之寶,但是禮物交到你手中前,請不要睜開眼睛。」我有時偷偷睜眼看一下,看到助教拉著別的學員的雙手,拉到另一個學員面前,把這個學員的雙手交給另一個學員。過了一會兒輪到了我,一個助教拉著我的雙手,把我拉到了一個男學員的面前,讓男學員握住我雙手。等到死黨都分配完畢後,導師讓大家席地而坐,互相拉著手,凝視對方的眼睛。導師告訴我們這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我們以後這幾天都會在一起,每天課程結束都要跟自己死黨交流,要照顧好自己的死黨。
第二天上課時間是11點50,我們提前吃完午飯,交了作業後在外面排隊進場。這個排隊也是非常有深意的,從開門進場到全體坐下需要計時,比如第一次進場用了13秒,那麼下一次進場必須少於13秒,如果多於或者等於13秒,那麼必須全體出去重新進場。有時候我們重新進場很多次,導師會說:「你看看你們像什麼?你們連排隊進場都做不好,哪裡還像一個團隊?」我其實十分不解,哪怕進去一次花14秒,也比你進進出出花好幾分鐘要省時吧?有一次我們花了時間跟上次一樣,坐下來之後導師和助教一言不發,大概沉默了十幾分鐘,助教才喊:「不合格,請出去重新進場!」
這次成功進場之後,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導師跟助教都不說話,學員也都不敢說話,就這麼一直坐著,悶坐到兩個多小時的時候,有學員忍不住,走到台前弱弱的拿話筒問:「老師為什麼還不開課?」問完又弱弱的坐回去。但是導師和助教都一言不發,時間就繼續沉默……過了一會兒,又有學員上台說:「導師一定是為了讓我們突破自己,我從前不敢上台,所以我現在要走到台前突破自己。」然後就給大家演唱了一首歌曲。然後他們把話筒一個個往下傳,有的學員直接遞給下一個人,有的會上台發表自己的猜想或者表演一下才藝。助教們一個個面色凝重一言不發。等又過了不知多久之後,助教們忽然同時拍桌而起,憤怒地走到學員們面前,挨個指著學員鼻子破口大罵,邊罵邊痛哭流涕悲憤難平。對上台的人罵:「你們就是一群自以為是的跳樑小丑!你們太虛偽、太自以為是了!」對不上台的人罵:「你們這群死人!你們太懦弱太讓人悲哀了!」「你們就這樣浪費了你們生命中的三小時!你們這群自私、懦弱、虛偽、不負責任的人!」他們走到我面前指著我鼻子邊哭邊罵,但是我只覺得他們演戲演得太過反而很假,所以面無表情的看他們演戲。
助教歇斯底里地哭罵完之後,導師跟我們說:「你們白白浪費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你們什麼也沒有做,我們有42個學員,每個人3小時,一共就是126個小時,就是7560分鐘,想想你們人生有幾個7560分鐘,你們就像是一群殭屍,你們就是在揮霍生命!」當然這也是課程保密的一個原因,因為這個環節的主旨就是:怎麼做都是錯。上台是錯沉默是錯,你在煎熬懷疑等待中過完三小時,如果你提前知道課程,那麼這個環節你就得不到任何體驗。
下一個環節是報數比賽,規則就是學員分成兩隊,每隊一個隊長,比哪一隊報數速度快,贏的那方學員要手拉手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輸的那方學員要手拉手一起向勝方鞠躬說:「願者服輸。」輸方的隊長要做20個俯卧撐,第二局在輸做40個,再輸做80個,如果贏了對方,但是比不上上一回合自己的速度,那麼隊長也要加倍做俯卧撐。我們隊的隊長是我公司領導,對面的隊長是另一個女學員。第一次報數我們輸了,隊長眼神複雜地看著隊里最後一個人,然後趴下來做了20個俯卧撐。第二次我們贏了,對方的女隊長要做40個。忽然我們隊里有人小聲說話,導師嚴厲地說:「A組學員犯規,加倍懲罰隊長做80個俯卧撐!」那個說話的學員非常過意不去,於是陪隊長一起做,助教強行把他拉回去,讓隊長一個人做。然而我們隊里不知道誰又犯規了一次,於是我領導要做160個俯卧撐。
兩邊的隊長都被累趴了,動作越來越不標準,助教嚴厲地數著,稍微不標準就不算,最後實在撐不住,全都趴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反最後所有人都趴下來一起做俯卧撐,導師不許大家做,只讓大家坐在他們周圍看著他們。這時候導師開始講正題:「如果你不努力,你的員工、領導、父母、孩子,就要為你們承擔這樣的後果,你一個小小的失誤,可能會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影響!」這時候我領導,也就是我們隊隊長,已經完全被這個課程給折服了,畢竟親身體驗,感觸頗深,又有一定的道理。失誤的後果在這個情境下被無限放大,所以即使導師不教你管理的方式,但是你回去之後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接下來的環節被稱作是「地獄」,第二天的「地獄」你通過後,第三天就是「天堂」。這個「地獄」,就是對你內心的剖析,把你的陰暗面展露在所有人面前。導師讓大家自覺上台分享,分享一件你傷害別人的事,再讓助教和學員排隊罵你。第一個上台的是我領導,他說:「我對不起我老婆,她現在為我懷了二胎,但是我卻總是很少陪她,我總是借口公司忙不想回家,有時候還充她發脾氣。我恨後悔,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她。」領導說著說著痛哭了起來,然後助教一個一個上去罵:「你是一個自私、冷漠、不負責任的男人!」「你簡直不是男人!」「你這個懦夫!」助教們吼得歇斯底里,哭得眼睛走紅又腫,整個會場充滿了悲慘的氣氛。助教罵完之後,學員還要排隊挨個罵,如果罵得不大聲還不準通過。有的學員說:「你不該這樣對你老婆,你以後一定要……」這時候助教就嚴厲地打斷:「不用你教他,你只需要罵出來!」接下來會場氣氛越來越高漲,很多人哭罵還不夠,還要連推帶搡,或者用手指頭狠狠戳他的胸口,他流著眼淚承受每個人的責罵,最後一個人情緒更高漲,直接打了他一巴掌。助教阻止道:「罵歸罵,不要動手。」領導說:「沒關係,我應得的。」
領導分享完之後,又有一個女學員上台分享,女學員說:「我對不起我的孩子,我對她要求太嚴厲了,他明明很優秀了,但是當我看到他的成績有一點點沒達到要求,我就非常嚴厲地責罵他,他被我嚇得直發抖,現在想想,我真的是一個自私的母親。」說完這些,又被導師引導著繼續剖析,又講述了自己小時候父親拋棄了母親,母親委曲求全,結了婚後丈夫嚴重酗酒等問題,說到動情處,蹲在地上哭得沒法說話。然後又輪到助教和學員挨個去罵她:「你是一個自私的女人!」「你不配做母親!」「你的孩子因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而可悲!」助教情緒尤其高漲,罵得昏天暗地,哭得歇斯底里。整個會場全是哭罵和抽泣聲,學員還是只能罵,不能教方法。等全部罵完後,導師找了4個助教和學員,扮演這個女學員的父母丈夫和兒子。導師讓扮演父親的學員說:「孩子,爸爸對不起你,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傷害,我會好好悔改,你能原諒我嗎?」那個女學員很猶豫,不想接受道歉。導師又鼓舞了幾句,女學員表示願意原諒父親,並且跟扮演父親的學員擁抱。然後又教扮演母親的學員說:「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是我的懦弱害了你,你肯原諒我嗎?」女學員也擁抱表示原諒。接受導師又讓扮演丈夫的學員說:「老婆,我對不起你,我以後一定會戒酒,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女學員也跟扮老公的學員擁抱表示諒解,最後又讓扮演兒子的學員說:「媽媽,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然後女學員的情緒徹底崩潰,跟「兒子」相擁而泣抱頭痛哭。
到了這裡我已經徹底受不了這種方式了。這位女學員真的就原諒了自己的父親和丈夫嗎?如果是真的只會更可悲。如果這位女學員徹底被打動,聽信導師的話,不把自己擺在「受害者」位置,只去思考自己的原因,然後不斷告訴自己,我做的還不夠,我應該更寬容,我應該付出更多,那麼她以後只會過得更累。當然不是說不該反省,只是那些話並不是她父親和老公說的,他父親並不會悔改,她老公並不會因此戒酒,忍讓付出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接下來又有幾個學員上台分享,讓大家挨個去罵她們。分享完之後,導師說:「你們真的讓我非常失望,你們有些人根本沒有用心,甚至有些還在嬉戲,你們把這個課程當成什麼了?!」這時候有一部分學員徹底忍不住了,跟導師爭辯道:「我不明白這個環節有什麼意義,為什麼只能罵,不能安慰不能教方法?我聽他們有的人講完後我不想罵,我只覺得情有可原,我認為有些事情他們也只能那樣做,也已經做的很好了。」導師說:「凡事都有兩面性,你們在日常生活中誰會忠言逆耳說真話?說好話誰不會?有用嗎?讓你們去罵是為了幫助他們!」但是他的這套理論很多學員都不能接受,有好幾個都跟他爭辯起來,我旁邊一個男學員直接站起來就走。導師生氣地說:「我帶過那麼多屆學員,從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你們隊長出來,整理好你們的團隊,當團隊能團結起來時,我再繼續講課!」說完就帶著助教們出了會場。
出了這種事情真的十分尷尬,兩個隊長出來勸導學員們說:「你們只要把這個當做遊戲和過場,結束了就過去了,配合一下,我們一起去把助教和導師感召回來。」「我們親身體驗過之後真的覺得獲益匪淺,你們不用覺得過分,如果你嘗試了你就會知道,導師真的是為我們好。」「老好人誰不會做,說真話才難,你們安慰鼓勵有作用嗎?不會覺得虛偽嗎?罵出來才是真的為對方好。」我覺得很沒有道理,就舉手問隊長和另一個場外助教:「既然說要幫助他們,為什麼不能教方法呢?我是真的覺得沒什麼可罵的,難道這代表我很虛偽嗎?」助教和隊長還是那句話:「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不要覺得罵就不好,你把他們罵醒了,才是真正為他們好。」我說:「大家嗎的詞都是千篇一律,全都是冷漠自私虛偽不負責任,這些空話真的有用嗎?罵到點子上了嗎?難道說你吼的越大聲、氣得臉越紅,就越是在為他們好嗎?」助教用非常不可思議的口氣說:「臉越紅?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的嗎?」我說:「沒錯,你們越是激動,越像是在演戲。」這時候有十四個人實在不能接受這個課程,紛紛表示退出,有些直接出酒店開車走了。我非常想走,只是我同事們太專註,我又是從外地過來的,當時天太晚,我只好留下來了。
這些學員走後,隊長和剩下的學員都表示不會放棄他們,要把他們感召回來。還沒走的被人們圍起來感召,走了的讓死黨給他們打電話發微信,徹底走了的要派人去他們家裡公司里把他們感召回來。我的死黨走的最早,我加他微信他不回加,我想到前一天他感召我的情形,覺得有些好笑,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他做的好,不要再回來了而已。當時已經晚上六七點鐘,所有人都沒有吃飯,想盡辦法感召離開的同學,要等他們回來再一起吃。其實我們都已經很餓很餓了,但是都堅定的表示絕不放棄任何一個,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感召回來。
最後大家簡單地吃了點飯又繼續感召,由於作息時間和吃飯時間嚴重不規律,室內太封閉空調又開得太大,我感覺我已經病得沒一點力氣了,頭又痛又漲,昏昏沉沉,明明很餓但是什麼也吃不進去。隨便吃了點之後,我又回去等待他們感召,這時候我感覺我幾乎站著都能睡著。
經過了五個多小時的感召,終於把離開的學員都感召回來了,有幾個人跑到別人家裡把人給感召回來的,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人沒有回來,就是我那個死黨。大家回來之後,還要一起用誠意去感召助教們回來。當助教感受到我們的誠意之後,他們再去感召導師回來繼續上課。這時候已經半夜12點了。
導師回來之後繼續講課,講著講著順帶問到離開的學員現在的看法,其中一個學員說:「我們還是不能認同你,我們回來是為了感謝你這兩天來的辛苦。」導師說:「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回來的嗎?早知道你們是這種態度我根本不該再回到這個課堂。」事已至此,那些剛剛回來的人紛紛又站起來走了。場外助教把他們喊到一個房間里慢慢感召,過了沒多久,外面的學員全都徹底離開了這個課程。剩下的人全部都是對教練技術深信不疑,把導師的話當做真理的人,這也是我的悲哀。
這時候差不多已經第二天凌晨了,因為不能帶手機,我不知道具體時間,總之我們還要繼續上課。這個環節就是最核心最經典的「沉船體驗」。大家隨著導師的引導和音樂的渲染,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幻想自己得到了一張去夏威夷的船票,你坐上船滿懷期待地去夏威夷,一路感受導師給你描繪的親人在岸上的道別、大海上的海風、美景……這時音樂忽然變換,變成了狂風驟雨波濤洶湧,伴隨著大船觸礁的巨響,導師告訴我們:「現在你們的船觸礁了,你們28個人中只有三個能活下來,你們每人手裡有三張船票,你可以投給你希望活下來的人,可以給自己留一張,也可以不留。」然後每個人被兩個助教架著,順時針挨個給其他學員投票。如果你投給某個人,助教就會哭著對那個人吼道:「看到沒有!他選擇你生!他把自己生的機會讓給了你!」如果選擇不給某個人票,就要對那個人說:「我選擇你死!」助教也會歇斯底里地對那個人哭吼:「看到沒有!他讓你去死啊!你去死吧!」這時候那個被選擇死亡的學員就要把手舉起來說:「我去死!」
這個環節一共六個人投我的票,其中三個是我的領導和同事,還有三個是其它學員。我手上只有三張票,真的非常難取捨,我本來想給自己留下來一張船票,但是到最後還是把三張票都送給別人了。我每走到一個人面前,都只能鞠躬道歉說:「對不起。」而架著我的兩個助教,都是狠狠地哭吼:「她選擇你去死啊!你說你有多失敗!」這個環節我真的非常受煎熬,感覺無顏面對剛才投了我一票我又不能投他票的人。
後來導師說:「有哪些人選擇投自己一票的,請站出來。」有三個女學員站了出來。導師高深地笑了一下,說:「果然跟我掐指一算的一模一樣。」然後又說:「這個遊戲,只有投自己一票才能活下來,試問你自己都不想你自己活下來,還有誰能幫得了你!」然後又說:「請一張票也沒有的人站出來。」有兩個學員站了出來。導師對他們說:「你們一張票也沒有,可想而知你們這三天到底在幹什麼,你們不覺得失敗嗎?沒有一個人希望你們活下來!」接著又讓得一張票、兩張票等等的學員依次站出來,嚴厲地說:「你們對得起你們手中的票嗎?那麼多人希望你們活下來,你卻欺騙、辜負了他們!你們都去死吧!」然後讓所有「死了」的學員全都坐在三個生還的學員的周圍。讓大家抱著生還學員的大腿說遺言。三個生還學員坐救生艇離開,但是結局是她們的救生艇被海浪打翻,她們也同樣死在了大海上。
接下來導師讓我們躺在地上,跟著言語引導和音樂,幻想自己慢慢被水淹沒,又冷又絕望,直到徹底死亡。想像親人在岸邊等待,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倖存者里有你,然而倖存者里並沒有你,親人開始崩潰絕望。親人看到一具具屍體被抬上岸,親人們多希望你的屍體不在其中,希望你還有倖存的可能,然而最終還是看到你泡脹的屍體。你感受到親人的難過和絕望,感受到他們為你舉辦葬禮,感受到他們給你蓋上壽布,壽布是真的,助教到了那個環節後會給每個人蓋上一塊白布,把學員從頭到腳蓋起來。你還能感受到釘棺材板的聲音,也是真的有助教在敲東西模擬。直到最後蓋上棺材,徹底被封禁在黑暗裡。
徹底死亡是為了讓你獲得新生,導師又讓大家想像,從你的墳頭上長出了一棵參天大樹,那棵大叔就是你,從此你已經獲得新生,像大樹一樣頂天立地的活著。過了這個環節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導師讓我們休息半小時去吃宵夜,吃完繼續下一個環節的學習。用導師的話說:「從你們白天悶坐三小時到後來有學員離開的那段時間,你們一共浪費了十個小時,上課時間我來定,下課時間你們定,由於你們耽誤的時間,我們只能延長上課時間。」
吃完宵夜再次回到會場,會場的氣氛非常熱烈,放著DJ音樂,所有人都在瘋狂地跳舞,很多甚至站在桌子上跳,跳了大概一兩個小時,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不早點結束早點睡,而要一直在那裡跳舞拖延時間。等跳完之後,導師說:「接下來是你們獲得新生的時間,我們每個人生下來,要麼順產,要麼剖腹產,要麼難產,相信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順便,如果你們不能順便,我們會幫你『剖腹』!」這個獲得新生的流程就是,就像第一天那些助教們喊的一樣,比如「我是一個自信勇敢的女人!」「我是一個堅強勇敢的男人!」要不斷地喊出來,歇斯底裏手腳抽搐地喊,要喊到助教覺得你ok才算過。基本上每個人都要喊幾十上百遍,喊到聲音沙啞,當你通過時,有幾個學員會把你抬起來,抬到一個白板前,在白板上掛著的白紙上寫下剛才喊的那句話,再被人抬回原位,這時候助教會獎勵大家一人喝一口礦泉水,喝水的方法就是頭仰放在桌子上嘴張開,助教把礦泉水倒進你嘴裡。
我實在不願意再繼續下去了,於是提出退出,他們百般感召各種勸阻,說我不願意打開自己的心扉,我心裡有堵牆一直把自己困在裡面,說他們是為了我好才挽留我,但我還是堅持離開,於是一個助教把我帶出去單獨聊。我出去的時候看到了推薦我來的領導A,他為了開導我專門從外地開車趕來。這時候已經凌晨四五點了,領導A勸了我很久,我都不願意再繼續,於是他讓我先回房間休息。天真的我還以為事情到現在就完了,誰知道……
我休息到下午兩點左右,醒來看到微信群里都在說要把我感召回去,跟我一起培訓的領導B承諾要把我帶回去。我回復了一句:「我已經退出了。」領導B說:「那至少要再回去跟大家道個別。」我回道:「我今天早上已經道別過了。」後來由於他們的勸說,我還是同意再回去一次,重新跟他們道別。
下午我又跟著他們排隊進場,進了又出,出了又進,直到用時刷新記錄後,我們才開始上課。導師羅里吧嗦講了一大堆之後,問我:「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願不願意留下來?」同學們都滿懷期待地望著我,用口型跟我說「要」「留下」,但我還是斬釘截鐵地答道:「不要!」導師又問學員們:「你們還要不要再繼續拯救她?」有些學員回答「要」,有些學員回答「不要」,直到我再次堅定地表示只想離開,這次所有的學員都放棄了,同意我離開,我終於輕鬆的呼了一口氣。誰知道導師又問:「助教們願不願意她退出?」所有助教都回答:「不要!」然後他們面色凝重又嚴肅地向我走開,十來個人一起圍城一個圈,把我圍在中間。
其中一個女助教,眼睛像牛鈴一樣等著我,一臉悲憤地說:「你走啊!」我聽到這話轉身就走,誰知道一下子五六個助教把我抓住,有的按住我的左胳膊,有的擰住我的右胳膊,有的用腿纏住我的左腿,有的抵住我的右腿。我拚命掙扎,用能動的部位反抗還擊他們,但是他們只會來更多人,把我架得更緊,直到我一動也不能動。這些人有男有女,拚命地拉扯我,幾乎把我的衣服扒下來,把我的裙子扯得快要走光,把我的眼鏡摘下來扔地遠遠的。我終於忍不住屈辱地哭了出來。
其中一個女助教,眼睛像牛鈴一樣等著我,一臉悲憤地說:「你走啊!」我聽到這話轉身就走,誰知道一下子五六個助教把我抓住,有的按住我的左胳膊,有的擰住我的右胳膊,有的用腿纏住我的左腿,有的抵住我的右腿。我拚命掙扎,用能動的部位反抗還擊他們,但是他們只會來更多人,把我架得更緊,直到我一動也不能動。這些人有男有女,拚命地拉扯我,幾乎把我的衣服扒下來,把我的裙子扯得快要走光,把我的眼鏡摘下來扔地遠遠的。我終於忍不住屈辱地哭了出來。
那個牛鈴女助教罵完之後,剩下的助教也挨個到我面前罵我,無一例外都是「你是一個自私自利、虛偽冷酷的女人!」無一例外的都紅著眼睛嚎啕大哭,無一例外的都噴我一臉吐沫星子,而我連擦也沒辦法擦。助教罵完之後,就一起架著我把我拉扯到學員那裡,接著每一個學員開始挨個罵我,都是一臉猙獰瞪著紅腫的眼睛,臉湊我特別近,有的不僅噴一口唾沫星子,還口臭!他們一個個像發了狂一樣,把所有罵人的話都發泄在我身上,然後還要說:「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我考慮到我幾個同事都沉迷得不能自已,所以沒把「傳銷、邪教」這種詞罵出口,只能說:「我非常感謝你們,但是我請你們不要再為我好了!」導師罵道:「你的感謝是多麼虛偽!他們這樣為你,難道只是為了讓你感謝他們的嗎!」我說:「你們每個人都非常善良非常有大愛,我沒有你們這種大愛,也不值得你們挽留,請你們不要再為我浪費時間了!」接著所有學員都七口八舌的罵我,他們那種口氣和眼神,就像要活吃了我一樣。我像被押犯人一樣,被挨個拽到每一個學員面前,等他們盡情發泄完之後,讓下一個人繼續發泄。
後來他們把我拉扯到我兩個同事面前,兩個同事低著頭一言不發,助教看他們不罵,就沖我吼道:「你看看他們!他們都不敢跟你說真話!他們怕得罪你!」我說:「得罪我不會有任何後果,你們想罵就罵吧!」他們兩個依然深深低著頭不說話。過了會兒又把我扯到我領導面前,我的領導頭快埋到了地下,雙手抱著頭止不住的痛哭,邊哭邊哽咽著說:「為什麼你要那麼倔,為什麼不肯妥協一下,他們都是為了你好……」助教朝他吼道:「頭抬起來,望著她!」領導只好抬起頭,他跟那些咬牙切齒罵我的人不一樣的是,他哭得幾乎不能說話了,那些紅著眼睛罵我還說為我好的人,我實在不能確定他們到底是在那個氛圍渲染之下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樣對我好,還是在這個特定環境下才能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心中的魔鬼。
他們有的罵,有的語重心長地跟我說:「我們才是真正為你好啊,出了這個教室,到了社會上,誰還會對你說真話?人人都會說好聽的,但是這樣真的是為你好嗎?」我說:「是啊,出了這個教室,你們再也不能在正常的社會環境下這樣欺辱別人了吧!只有在這裡,你們才敢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我終於知道你們的課程為什麼不準拍照錄像了,你們做的這些事,敢讓外人知道嗎!」導師說:「我們這是在挽救你,直到現在,你還不能真實的面對自己,既然你決定放棄自己,我們再也不挽留你了。」
把我在學員中拉扯了一圈後,他們走把我扯回台上,這次他們終於肯放手了,那些助教像變了個人一樣,有的給我整理衣服,有的把我的眼鏡撿回來還給我。有的給我遞話筒讓我做最後告別。我說:「第一天上課時,導師講過,人生沒有被迫,只有當下最好的選擇,現在我離開就是我當下最好的選擇。」說完,有幾個剛才還那得歇斯底里的助教,現在又過來擁抱我,我一直背著雙手,看著它們的表演,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被自己感動到了。導師說:「為什麼直到剛才,你還要那麼冷漠自私,她們去擁抱你,為什麼你沒有伸出雙手去回抱她們?」
助教告別完之後,學員也上來跟我道別,態度跟剛才又完全不一樣,其中一個胖胖的孕婦走到我身邊跟我說:「我希望你走之後不要退出我們的微信群,我們永遠是你的家人,如果以後你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幫助你。」我一句話也沒說,我不退微信群,只是想看看他們的課程接下來又是什麼樣子,但是我永遠不會有求助他們的時候,所以不知道算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等到他們結束表演之後,我就頭也不回的出了門,把我的名牌撕碎丟進了垃圾桶。
我退出之後,領導A帶我出去遊玩緩解心情,領導B和兩位同事繼續下一階段的學習。但是我總是沒辦法擺脫這件事的陰影,稍微一想到眼淚就忍不住流出來,晚上整夜睡不著覺,腦海里總是浮現出他們那種猙獰可怖的模樣。領導A一直開導我:「凡事都有兩面性,你不要總是去想不好的那一面,不要總是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你往好處想想,他們這麼對你說明他們是真心為你好啊。那些助教有的我都認識,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他們這麼罵你,回去之後他們會自責好幾天的。」
我會因為這件事難過,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自私虛偽」罵中了我,也不是因為我在他們心目中留下來不好的印象。我心中十分明白,他們的情緒是被課堂上的氣氛帶動了,並且被不斷地渲染誇大,所以他們才會做出在正常生活不可能去做的事,並且認為這是極好的。他們每一個人都被套進了教練技術的邏輯圈套,就是凡事都用教練技術課程的規則去審視別人,凡是不能接受這套邏輯的,就是世界上最壞最不可救藥的人。比如你要是不願意從A點到B點,就是你所有事情都不願嘗試,遇到所有困難都會退縮。如果你願意通過狗爬騎馬打滾斗舞這種方式通過,證明你敢於突破自己,以後遇到困難也會迎難而上。但是一旦跳出這個邏輯怪圈,導師就沒有辦法再跟你爭論下去,只能想辦法把你拉回這個怪圈,方法就是:「你還是在用腦思考而不是在用心」「你融入不到這個集體」「你不要再拿自己的那套標準看問題」。
後面的課程我就是在微信群里看到的,當時他們非常想挽留我的一個原因就是,最苦的階段已經過去了,下面的課程會非常輕鬆非常快樂,就像洞房花燭夜一樣。我其實也很奇怪到底怎麼像洞房花燭夜,只是我不想嘗試不想突破自己。後來我問了A總,A總說洞房花燭夜就是大家一起去吃大餐,而且死黨之間要相互喂飯。
我走後他們還有一個突破自己的環節,就是穿上各種奇葩服裝唱歌跳舞,當然他們不會把照片發群里,細節方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又搞到凌晨三四點,但是還是沒有成功突破。領導B作為團隊的領袖真的非常盡職盡責,第二天早上9點多的時候,就在群里說:「我們要自覺主動地提前集合繼續突破,現在給大家20分鐘,20分鐘後在酒店大堂集合。」有學員回復:「我和我團隊已經回家了,20分鐘趕不到。」領導B就回了一句「要為成功找方法,不要為失敗找理由。」
最後一天的突破自己就是去感召路人,去找路人要錢或者物資,說是用於公益,不能用自己的錢,不能拿除了棒棒糖以外的東西交換。最後晚上7點半開始畢業典禮,他們給每個學員的家人打電話,讓家人過來參加,不知他們怎麼跟學員家人說的,他們家人來的時候幾乎人人手捧一束鮮花。不過說的7點半,但是恨不得到8點半課程還沒結束,導師一直在教室里說一些完全沒有中心思想又很車軲轆的廢話,外面的家屬們都等得不耐煩了,一次次跟酒店工作人員抱怨,等了不知道多久,課程終於結束,工作人員就帶著家長們也進了教室。
最後的畢業典禮,A導一定要讓我去參加,正好我也想看看他們那畢業典禮是什麼樣子,就同意了。我在會場門口,有一個助教非常熱情地想拉我進去,那個牛鈴女助教也一臉開心地跑過來跟我打招呼想拉我手,我非常反感地拒絕了,一個男助教沖我微笑著。學員們在會場里圍成一圈席地而坐,都戴著眼罩伸出雙手。我坐在其中一個男同事面前,導師說:「此時此刻你摘下眼罩,你會驚喜地看到你最想看到的人,或是家人,或是同事,或是助教」然後balabala一陣抒情。
接著助教放了一段視頻,就是以前畢業的學員或是課程主辦發來的視頻祝福。我發現這些錄視頻的人都有一些共同點,就是說話語無倫次羅里吧嗦沒有重點,每個人都能非常感動非常激動地說很久很久,說耽誤一分鐘能耽誤十分鐘,每個人都能說無數遍「最後再balabala」,包括導師也是這樣,我實在忍受不了,也沒什麼好奇心了,於是又出去了。最後大概十點半畢業典禮才結束。
最後他們畢業典禮參加完之後,有學員看到我,熱情地跟我說:「你怎麼沒有找我們來玩啊?」另一個學員也過來拉我說:「我們大家一起出去吃飯。」我看到她們這種樣子,立馬就板著臉走開了。他們這群人大概出去狂歡到了半夜一兩點,這時候課程已經全部結束了。
有很多朋友都說我活該,其實仔細想想確實是我自己的原因,當時領導跟我輕聲細語的勸說了半天,說只是去做告別而已,不想繼續就直接出來。我這個人就是太容易妥協,太不會拒絕別人,我天真的以為真的是去告別而已。我死也想不到,當我要走時他們會那麼多人直接把我抓住,然後四十多人輪流辱罵我。
希望大家看到這篇文章後一定要告訴更多的人,不要被這種所謂的「培訓」殘害,他們就是變著法的給你洗腦,對你進行精神控制,騙取高昂的培訓費,在讓你幫忙拉人頭拉下線,是個不折不扣的傳銷組織。
線索提供: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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