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感:關於戰爭
斯塔夫里阿諾斯先生在其所著《全球通史》中,曾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原因有過歸納。
其中有一項,叫做「不可逆轉的軍事時間表」。
在這個軍事時間表下,一個國家能夠應用於戰爭、且本就是為戰爭而生的一切就像同一部機器里的眾多齒輪,一旦啟動便難以阻止——已被告知敵人之所以為敵人的士兵、保質期並不長的裝甲與槍炮、參謀部早已制定好的戰爭計劃,和非常時期被煽動起來的、紮根於歷史又面向於未來的、彷彿詛咒一般的民族主義情緒,和最核心的、各方之間心照不宣的國家利益。
武器之所以被生產出來,本就是為了戰爭的存在。即使本沒有戰爭,戰爭也會因為武器的存在被製造出來。
海明威也許明白,所以他不去擁抱虛無的和平,而是與武器訣別。
假想敵這個詞是個很委婉的說法——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給自己製造假想敵,假想敵是現實的映射,這一點在戰爭領域而言其實是個公開的秘密。
1918年結束的那場戰爭是空前殘酷也空前滑稽的:戰敗國的軍隊竟然直到戰爭結束那一刻,都仍停留在戰勝國的土地上、戰勝國與戰敗國的經濟同樣的支離破碎甚至猶有過之……
這場戰爭結束的那麼突然,以至於已然啟動的軍事時間表剎車之時火星四濺局部戰爭仍然接連不斷。
而戰爭背後、那些國家的軍事實驗室里甚至已經在設想未來戰爭的雛形:能被無線電信息操控的導彈、橘子大小就可以摧毀一個街區的炸彈、和威力在當時不過是初見端倪的化學武器……
那些設計圖從未被廢棄,那些想法亦從未被抹去。
這些在七十年後的海灣戰爭中才得到徹底應用的東西,1918年就已經出現在決策者的腦海里。
當時的幸運,僅僅在於剛好戰爭也就在1918年結束,那些設計圖也就只是設計圖。
這就是軍事時間表的可怕。
在這些設想里,你一定可以看到熱核武器的影子。
因為研製原子彈的曼哈頓計劃在戰爭期間的絕密性,在人類此前那段能夠被稱得上是文明史的數千年時光里,我們從未經歷過這樣一種狀況:手裡的武器足以毀滅自身,思維層面上卻沒有進行過能夠與這種力量相匹配的思考。
但可以令人感到一點點慶幸的是,熱核武器在它誕生的那一天,就由美國國防部做了這樣一個說明:「我們在廣島和長崎投放的是原子彈,它代表著宇宙中最基礎的力量。」
是的,核聚變與核裂變已經涉及到物質世界的根基,因為它的力量是基礎性的也是根本性的,因此短時間內,不會有更可怕的毀滅性武器出現。
軍事時間表的一個面就這樣緩緩地停了下來,雖然不可能被逆轉,但終究是停了下來。
至於小說和電影里出現的所謂高科技武器,不過是對那種原始力量更高級的應用。
人們對於高科技的種種幻想是必要的,因為你不能在這些東西真正出現在你的生活中的時候,才去思考它們意味著什麼、又能夠改變什麼。
超前思考是一種必要的清醒。
如今各種腦洞大開的幻想小說、科幻大片以及各色各樣的遊戲層出不窮,無論它們作為一個作品而言是否優秀,最起碼都意味著這個社會沒有停止關於未來的思考。
現在當然還沒有證據表明人們對未來的思考已足夠充分,但這已經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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