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只想取悅自己

本文圖片皆由虎嗅拍攝

馮鑫引用張小龍的一句話，並進行了重新包裝：「為人民服務，不如為自己服務。」

這是5月23日下午的暴風新品發布會上馮鑫貫穿始終的邏輯。

發布會開始後，先是一位副總裁上來用很短的時間發布了一款售價12999元的激光電視，但它註定是一個配角。這場發布會的主角只能是「英雄遲暮」的馮鑫和他用來取悅自己的小魔投，儘管這款產品售價只有1499元/1999元（兩款）。

馮鑫為了這場發布會，把自己辦公室的木質長椅和茶几搬到了現場。整場發布會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坐在那條長椅上，幽暗的燈光投在他的腦袋上，他的四周被黑暗吞噬，大有一條道走到黑的孤獨感。

發布會充滿了馮鑫式的情懷，他不像羅永浩那麼幽默和張狂，也沒有雷軍天天喝小米粥的煽情，他的聲音就像是從低音炮里發出的藍調，慵懶但不亢奮——

為了讓更多人見證自己的情懷，他把這些年的一些老朋友請來了現場，他還親自擔當了這款產品的代言人，並出鏡了小魔投的宣傳片；

他幹掉了遙控器，開發了一款叫「1994引擎」的App，因為他說1994年是上帝看電影的一年，這一年的很多電影成為如今的經典；

App首頁只允許展示12部電影，多一部都不想展示給你；

他多花了42塊錢，就是為讓開機的時候多一個儀式感，就是需要像擰瓶蓋或者用打火機時「咔」的那一聲響；

當你點開一部電影開始播放時，他也不想讓你立馬就能看，必須倒數5個數，他享受這種儀式感，然後也逼迫用戶跟他一樣享受，並且不允許快進。

也就是說，如果你買了這款產品，難么你就必須接受他的這些個人癖好和所謂的儀式感。

他想製造一些概念，但就像他自己所言，很土——

夠小又夠大，不用伺候它；

開機兩步看片；

天花板要多重要有多重要；

小魔投，大電影（這款產品的slogan）……

這款產品直徑只有13厘米，亮度220流明，可以塞進屁股兜里說走就走。馮鑫說他現在每次出差都要帶著它，發布會現場還播放了他調戲機場安檢人員的片段，因為安檢員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馮鑫說，只要他晚上12點前回到酒店，必然會用小魔投看一場電影。

在馮鑫看來，在看電影的那一個多小時里，最好不好有任何打擾，他在一封公開信中說：

我理想的看電影，其實就是有那麼一個半小時，沒有打擾的一個半小時。

燈必須關掉，晚上最好。實在要是白天，也得把厚窗帘拉嚴實。一束光打在對面，畫面里的人要夠大，75到100吋之間，再大不好找到那面牆。屋裡是黑的，打開手機會刺眼，所以除了看電影什麼都不幹。

看電影前，就像要去玩一樣輕鬆高興，所以布置放映這件事要特別簡單。

片子必須是早就選好的，光打開時點一下就開始，一點都不能耽擱（選片、翻頁…這些動作一個都不能要）。自己喜歡的片子，看時感人，看完需要緩一會兒才能夠走得出來。

出遠門時得能帶著，這樣就可以在酒店的房間里看一部心愛的電影了。所以它不能太大，牛仔褲後屁股袋裡就能裝下。

……

看電影時，可以有一點點黃色的燈光在身後的某個角落，剛剛好看到桌子上的茶和煙。零食原則上是不能有的，實在嘴饞可以有一兩樣嚼起來聲音不太大，也不需要不停吃的那種。抽煙是頂好的，激蕩人心的那段稍稍平復後，點一根煙輕輕吐出，煙在光束里青霧繚繞，那個時刻最爽。

馮鑫說小魔投是死裡逃生的一款產品，暴風TV團隊的人不想做，但「我自己太想做了」。

在發布會結束後的採訪環節，馮鑫卻如坐針氈，數次想起身逃離，因為有個記者問他這款產品在整個暴風集團中的戰略地位。他說沒有戰略，他拒絕談戰略，其實他是不想因為談得太多而讓暴風TV CEO劉耀平不高興。

馮鑫剛一坐下就掏出了雙喜和打火機，把玩著，然後不由自主抽出一根，邊回答問題邊反覆玩弄著香煙，終於忍不住點燃，當著在座記者的面吞雲吐霧，似乎只有吸煙才能讓他自信地回答來自記者的「刁難」。

馮鑫說：「2015年底的時候我就求老劉（劉耀平）『咱們做投影吧』，老劉就是不做，求了一年多就是不聽，看不起（投影）。2016年底春節，我到深圳，我們倆聊了很久，後來怎麼說服他的？我實在說不動了，越說越不好聽了，終於說服他做投影了。去年他們終於發布投影了，後來老劉告訴我這條線不做，那時他真是氣瘋了。他們說看了很多統計數據：小的根本賣不掉，大的才好賣。就決定不做。我一個人待了很久，後來還是想做……同事其實都不太同意我做的。」

這大概是為什麼他必須親自擔任小魔投產品經理的原因。

馮鑫這次任性地只想取悅自己，不顧任何人的反對，他抽調了北京的一些員工來研發小魔投，這個團隊如今有30多人。馮鑫說他要求這個團隊的所有人必須自己掏錢買一台小魔投，否則就不配在這個團隊里。

「我在克服過去的認知和經驗，好像掉到一個很自由的黑暗當中，其實已經沒有方法論了，喪失了過去的方法論。我經常碰到自己過去的經驗和習性，我需要再次克服它，或者和它共處。不能說自己過去全是錯的，只能說過去的自己沒好好用起來。」馮鑫說他從中找到了快樂，「我每次滿足之後都會有一種失落感，但做這個產品的過程中太有趣了，因為我必須面對很多事情。」

我問馮鑫，既然如此固執地投入進去了，希望從中得到什麼回報？他回答道：「也有人問我你有最低銷量標準嗎？我心裡是有的，我過去的理性判斷邏輯還是有的，包括到達什麼銷量我有談判資格，是有的，但這不是我的期望。我覺得我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贏得了，我在工作中找到了幸福，一邊工作一邊付出一邊被回報。」

然後有其他媒體問：「為什麼這個產品不加入AI語音對話？」馮鑫：「小魔投離你這麼近，用語音不是很傻嗎？」

又有人問：「如果我想要電影快進呢？」馮鑫：「你最好不要快進，要改掉你的壞習慣，這樣會破壞電影的。」

還有人問：「能用它看電視嗎？」馮鑫：「其實可以，但我們並不鼓勵。」

最後我問他：「那你相當於把自己的需求放大成了公眾的需求。」馮鑫：「對，但放大這個詞不準確，我認為我就是給自己做的。我們今天發了一個微信，沒有公布，我們要求小魔投所有員工必須自己花錢買。你能力再強，只要你不是魔投的用戶我們就不要了，能力再差只要你是魔投的用戶我們也要。否則再努力的產品大拿、大神，我們都不要。」

此時，他終於抽完了第二根煙，然後他就急不可耐地結束了採訪，並建議在場的媒體都買一台小魔投。

不得不說，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如此固執的產品經理了，我們看多了發布會上喊著以用戶為中心、恨不得喊用戶爸爸的冠冕堂皇的話術，馮鑫突然站出來說：「我特么就是給我自己做的一款產品，愛買不買。」

嗯，就還挺小清新的。

今天早上6點半，馮鑫發了一條朋友圈：「把它（小魔投）塞進屁股口袋後，離開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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