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男朋友慣壞的女孩子

01

我是半夜接到晴晴的電話的，她沒有嚎啕大哭，也不似心如死灰，她的情緒讓我感到陣陣詭異。

她說：「如栩，我好怕，我好像被綁架了，不，是殺死了。」

我一下子被驚醒，頭皮發麻。

圈子裡的朋友都很羨慕晴晴，因為她有個疼她愛她替她打理好一切的李先生。李先生溫和體貼，周到能幹，小到生活瑣事，大到賺錢養家，他都料理得好好的。

晴晴存在的意義就是上個小班，追追劇，逛逛街，不必為五斗米而考慮折腰，也不用為生活十指去沾陽春水，因為，她有李先生。

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把李先生趕出了門，李先生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她知道他們完了。

因為李先生說過，不管怎麼樣，他晚上絕不在外留宿，這是原則問題，可是如今這個原則破了。

晴晴說：「如栩，你知道嗎？我第一反應不是捨不得，不是傷難過，也不是失望，而是害怕，我害怕以後的生活怎麼辦？誰來洗碗，誰來送我上班，誰來給我還信用卡。」

我問她：「你有沒有想過，你愛他嗎？」

晴晴有些崩潰：「所以我害怕，我怕我的愛情都已經被吞噬了，我已經分不清愛情了。」

我把晴晴接到我的小公寓，她自始自終都沒有哭過，像個迷路的孩子，漂亮的大眼睛裡盛著滿滿的迷惑。她一直蜷縮在我的飄窗上，靜靜的發獃。

很多人都說晴晴作，就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李先生鬧成這樣，簡直就是被慣壞了，甚至很多人勸李先生放棄這段感情。

然而，很大程度上，我能理解她。

02

在遇見李先生之前，晴晴有一個相愛了三年的的初戀。

與之不同的是，初戀是晴晴精神上的所有依賴，他承包了晴晴所有的好的不好的情緒，聽她傾訴，給她分析，幫她緩解，逗她開心。

晴晴跟我說過，他在她心裡就如象牙塔一般存在，好像不管什麼事，只要告訴他，她就覺得這事過去了。

後來，他走了，晴晴一度崩潰，她不知道何去何從，嚴重的時候甚至無法開口說話，因為她心中的象牙塔倒了，她不知道跟誰去說，怎麼說。

一年後，她遇到了李先生，她灰色的生活才一點點有了色彩，可是李先生始終沒能成為她心中另外一個象牙塔，她學會了自己消化情緒，在精神世界裡，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和李先生保持距離，她以為這樣，就算有一天李先生走了，她的世界也不至於轟塌。

可是她沒想到精神上她保持足夠獨立，卻獨獨忘了生活上，直到李先生踏出家門那一刻，她才反應過來，她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初戀離開的時候，恐懼，無助，迷茫在一起一點點侵蝕她的五臟和六腑。

她說：「如栩，我好失敗。為什麼我不能像你這樣精神和生活都能夠獨立。」

我笑了笑，遞給她一杯咖啡，沒有加糖，我能想像有多苦，似乎都還在昨天。

我告訴她：「你不是失敗，你是沒有足夠失敗，所有足夠獨立的女人，哪一個沒有狠狠摔過。」

03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媽媽告訴我，女人最大的成就不是遇到個許你一世安穩的良人，而是強大到無需人疼無需人寵，卻幸運到有人疼有人慣。

晴晴喝了一口咖啡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嗜甜的她沒有像以往一樣扔到一邊，而是鼓足勇氣般一飲而盡，她對我笑：「謝謝你，如栩。」

有一剎那，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又彷彿看到了現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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