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故事

九、孤單晚年的外婆依舊善良

外婆年齡越來越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儘管大舅輪換著把我的兩個表弟送到湛江去陪伴外婆，但兩個表弟年齡都太小，照顧不了外婆。母親每次回湛江探親，看到外婆凄涼的處境，都忍不住會落淚。

外婆是軍屬，完全符合當時的政策條件，可以申請一名親人到身邊照顧她的生活。在我當知青的那幾年，有一次母親帶我回湛江探望外婆，我聽到母親在跟外婆商量，想把我調回湛江去照顧外婆。說實話，去照顧外婆，我也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一是我跟外婆很親，二是我也長大成人了。但是聽到外婆跟母親說，再等等吧，等把華英先調回來再說。

華英是誰？是我外婆大哥的小女兒，當時她也在鄉下插隊當知青，在那個講究出生身份的年代，她頂著資本家女兒的帽子，短期內是不可能有回城機會的。華英姐年齡比我大好多，如果不能儘快回城，婚姻都是一個問題。外婆想幫她解決回城的難題。

外婆是軍屬（我大舅是軍醫，還在服役中），她可以申請一名親人到身邊一起生活，外婆想把這個名額先給華英姐，等華英姐回城後再想辦法調我回湛江。

我的外婆是位心地善良的老人，在自己風燭殘年的時候，還在想著幫助那些被壓在底層的許家親人們。

（圖1大舅母帶著兩個表弟與我和兩個弟弟及華英姐的合影，前排左起：大表弟、大舅母、小表弟；後排左起：華英姐、我小弟弟、我大弟弟、我）

十、外婆對我的依賴和不舍

晚年的外婆體弱多病，特別祈盼親人能在身邊照顧，華英姐回城後很快就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很難做到對外婆的近距離照顧。外婆基本上還是和孫子（我表弟）一起生活。

外婆住的房子屬於舊式的長形房子，前面一個不大的廳，接下來是三間房，最後面是廚房加天井。外婆住廳後面那間房，房內可以放兩張床。也許是外婆希望有人作伴，也許是要幫助一下貧窮的遠房親戚。總之，後面兩間房外婆給了一位姨婆全家居住。

外婆睡的床屬於中床，兩個大人睡還是會覺得有點窄，但每次我回湛江看外婆，外婆都要我跟她睡一張床。我知道外婆喜歡這樣挨著我，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真實的我的存在。也許外婆也怕一覺起來，我又不見了。但是外婆太瘦了，我真怕我一個翻身或者伸展為「大」字時，會踢到外婆。所以，我跟外婆睡覺時，就讓自己靠著牆睡，盡量地給外婆騰出更大的空間。

我上高中後，每次回外婆家，我都不敢走太遠，外婆時不時地會叫我，她好像眼睛看不見我就心慌一樣，我只要在她視線範圍內活動就好。這又好像回到了我小時候，她帶我時的狀況。

從外婆每天都要做的個人清潔事項，我也能明顯地感覺到外婆對我的依賴和不舍。只要我回到外婆家，外婆的洗澡、抹身和洗腳的工作就全部由我來承擔了，因為只要我在，外婆就再不要別人插手了，她只要我做這些幫她清潔的事。

當你感受到一個體弱多病的老人對你的這種依賴，你的心會不會痛？我真的很心痛。我想我以後能獨立工作生活了，我一定要把外婆帶在身邊，好好照顧她。

但是外婆沒有能熬到我獨立工作的那一天，1979年4-5月間，傳來了外婆去世的消息，那時我正在湖南師範學院上學（我是78級的學生）。外婆是被一口痰堵住氣管後去世的，如果外婆身邊當時有人在照顧她，這是完全可以搶救過來的。

外婆去世後的很多年，我都經常夢見外婆，那情那景彷彿外婆還在我的身邊。外婆，我想您了！

（外婆家的故事完畢，謝謝您的跟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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