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空調的年代，我們為啥不嫌熱呢？
作者：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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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空調的年代，
我們也很快樂啊。
是那時候天不熱，
還是我們心太凈？
時至立夏，夏風微動，午後的窗外，熱浪開始翻滾。
每到夏日，亦難入睡，今兒個午睡，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夏眠了，像兒時記憶里的小熊，鑽到樹洞里睡覺，一覺醒來，夏天已過。
撐開朦朧的雙眼，鑽出樹洞，抬頭一望，天高氣爽，秋色宜人，橙黃橘綠，層林盡染、秋風蕭蕭的秋天已近無聲息地來了。
一覺醒來，卻是南柯一夢，不由讓我想起兒時。
那時，沒有冰箱，沒有空調，沒有雪碧、冰激凌，甚至電扇也沒有，更不要說花錢去遠方避暑納涼，但那時我們並不覺得熱啊。
我在想，是那時的夏天不熱，還是童年的我們心太乾淨。
或許是，童年的我們如脫韁的野馬瘋狂玩耍，早已開心地忘記了熱這回事。
01
兒時，住在鄉村，村裡甚是涼爽。
因為，村民在自家的房前屋後都種上了樹，茂密的樹枝將村民的房屋淹沒。
每逢夏天，村裡的老樹都爭先恐後地撐起蒼勁有力的樹枝和蔥蘢翠綠的樹葉，在青磚白瓦的房屋和青石板滾燙的院落里，投下了一道道或濃或疏的樹蔭供人納涼。
小孩們趴在樹蔭下的青石板上，磨盤山，寫作業，女孩跳皮筋，玩泥巴，男孩爬樹捉知了，打水仗。大人們在樹蔭下修農具，補漁網，納鞋底，侃大山，說瞎話。
寨子門口的樹蔭涼，還是村民的飯桌。每到晚飯時，小孩們就用傳菜盤子端著自家的飯菜，擺放在大青石上，人們或蹲或站齊聚在樹蔭下，開始用餐。
一天里，最美的時光，莫過於晚上了。
夜裡鄉村的月亮格外圓，微微夏風撫摸著樹枝，沙沙作響。牛羊迴圈，雞鴨回窩，鳴叫了一天的蟬，也停止了聲響，伏在樹枝上靜靜不語。
樹蔭下的涼席上，正躺著一群孩子，聽大人們講故事，西遊，三國，水滸傳。開始，孩子們還聽得津津有味，但聽著聽著，就進入了夢鄉。只有幾個大孩子還強撐著睡意，還在糾纏大人們講幾個鬼故事。
02
那時，村寨有一口老井，井不大，青石砌成，井水透涼而清澄。井邊放置一個桶，桶上綁一繩。
不管是幹活歸來的大人，還是瘋玩回來的孩子，都可以來這打水喝。
老水井的水甜，亦很涼，是不可多得的天然冰箱。
那時，每當西瓜成熟，便從地里摘回西瓜，於老井裡接一盆涼水，把西瓜放在裡面泡，又或是把西瓜放在桶里，把桶放在井水裡冰。
午覺睡醒後，把西瓜撈出來，咔嚓切開，分給大樹下乘涼的人們，一人一塊，吃完再冰，一個爽字了得。至今回憶，依舊口齒留香。
那時，每逢暑假，小孩子除了寫作業，都會接到一個光榮的任務，到自家瓜地看瓜。
看瓜不是防人，是防止牲畜來瓜地里搗亂。
看瓜的孩子，在溝渠里點上煙火驅趕牲畜，確保牲畜不會來瓜地後，一群看瓜的孩子聚在一起，或在瓜棚里打撲克，或在田間地頭打起了水仗。
玩膩了，就從自家瓜地里抱起一個西瓜，跑到河裡繼續玩水吃瓜，把看瓜的美差丟到了腦後。
直到夕陽浸染了半邊天，牛羊迴圈，雞鴨回窩，燒好了湯的母親，吆喝各家孩子的名字，我們才光著腳丫子，一窩蜂地往家跑。
03
村前，有條土河。在長長的河岸上，野草密布，野花瘋長，成群的牛羊在河岸上慢悠悠地吃草。
土河彎彎曲曲地伸向遠方，河水不深，清澈見底，河裡的魚蝦、螃蟹、砂石、水草清晰可見。
每日午後，用過午飯，小孩們就直奔河裡去洗澡。那時，並無大人跟隨，卻極少聽說哪個孩子被淹。
在河裡，那是孩子的樂園，膽大的男孩子爬到河邊的樹上，將身一縱，躍入水中，也有的男孩從河岸上快速奔跑後，跳入河中，在一片片歡呼聲和尖叫聲中，激起一陣陣水花。
不會游泳的孩子，則在淺水處變著花樣玩水仗，不時有激起一陣尖叫。女孩子則是邊玩水邊撿一些好看的石子，以備玩水後到樹蔭下抓石子用。
天黑，從地里幹活歸來的大人們，用過晚餐後，才到河裡洗澡。
多年來，不成文的約定，男人們去了深潭洗，女人們到了淺水區洗，相去幾道彎，可聞笑聲一片。
夏風吹起漣漪，月光明媚，萬物生長，暑氣消退。
04
那時，沒有補習班，沒有特長班。除了幫大人干點小活，孩子的主要任務，那就是玩兒。
那時，我們很勤奮，天剛亮就起床了，天黑了還在溝里、山裡、地里、河裡、風裡、水裡玩兒。
上山爬樹、捉鳥、下河打水仗、摸魚、燒花生、逮泥鰍、抓野雞、捉野鴨、玩泥巴……
沒有電視、電腦、手機，眼睛是明亮的，快樂是貼近自然的。
老爸老媽說：這些個孩子，是見風長。
鄉里的孩子，在田間地頭不穿鞋子，不受拘束的大腳丫子，在芬芳的泥土裡，在翠綠的草地上，飛快地奔跑，快樂又滿足。
就像，那時的心。
05
那時，沒有雪碧透心涼，沒有冰激凌，唯一好吃的，就是冰棍。
每逢上街趕集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買幾根冰棍解饞。有時，也有賣冰棍的人來村裡。他們帶著一個泡沫製成的降溫盒，裡面裝著一個個裹著花紙衣的冰棍。
最初，冰棍是白糖冰棒，就是用白糖水凍成的冰塊，小小的，但很甜，3分錢一個。
後來，冰棍加了顏色，可選擇的種類多了，但記憶最深的，還是白糖冰棍。
賣冰棍的大叔一到村口，就開始吆喝，孩子們聞聲而來，拿出平時捨不得花的零花錢，買根冰棍，解解饞。
有時，大人們也會給孩子買一個後，再給自己買一個試試味。
那些帶著回憶與香甜的冰棍，是現今的冰淇淋、雪碧無法比擬的。
除了冰棍，那個年代的夏天，最難忘的還有汽水。
當時，對於城裡的孩子，5角一瓶的汽水，都還不常見。那對於，鄉里的孩子來說，汽水更像是個稀有物品，應該說是罕見的稀罕物。
有一年，我隨父親進城看望親戚。親戚甚是好客，拿出一大箱子汽水招待我們。
我喝半瓶後，再也捨不得喝了，親戚問：為撒不喝了？我回答說：要帶回家給妹妹們嘗嘗。親戚說：這一箱都是你的，想喝就喝吧！
清貧的年代，人們懂得分享罕見卻質樸的東西，人們更早地學會了分享的品質。
現而今，物質上富裕的孩子無法體會那種分享東西，而產生美妙心情了，那種豪爽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現在的小孩是無法理解的。
06
那時，在夏天有時能看到一場或幾場露天電影。
村裡的人有喜事，就會請放電影的人來放電影。一般的喜事會放一場，如是遇到誰家的孩子有出息，考上大學了，就會放幾場電影。
這時，全村的傾巢而出，其熱鬧勁，趕得上過年了。
早早地吃過晚飯，小孩還沒等到大人們吃完，就搬起自己的小板凳，直奔村口的空地等候，大人們則是姍姍來遲，在自家孩子背後坐好。
放映機把熒幕照亮，一雙雙大眼睛盯著熒幕一動不動，當熒幕上出現槍戰片時，男孩子們則跑到熒幕的後面去尋找子彈殼，女孩趴在大人的懷裡不敢動。
電影結束後，那些吵鬧著要來看電影的孩子，已經趴在大人的懷裡睡得正香。
今天，豪華的影城布滿城市的角落，而我們再也體會不到，在露天壩看電影的那種盛大的儀式，以及那滿心的歡喜。
07
花露水，電蚊香，在那個年代還是稀罕物件，只有少數人才能使用的特殊物品。
那個年代，最熟悉的味道，是清涼油、風油精的味道。被蚊蟲叮咬後，塗抹一點清涼油，涼的透心，那鑽心地涼讓人永遠難忘。
那時候，我們瘋玩一天後，在院子里，在村口，在大青石旁邊，累積了的我們倒頭便睡，奶奶、爺爺、爸爸、媽媽總會有一個人拿起大蒲扇為我們搖扇子，驅趕蚊蟲。
往往是，睡一覺醒來，她們還在輕輕地，輕輕地，搖著蒲扇，慢慢搖，不停地扇啊，扇啊……
而今，每逢盛夏，我卻嫌棄空調、電扇，只因，空調的風太涼，電扇的風太猛。
只有兒時記憶里，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蒲扇扇出的風，那麼涼，那麼潤，那麼輕，那麼養人。
至今，仍在記憶深處輕輕地蕩漾，不時，在我心頭盪起一陣漣漪。
亦如她們的愛，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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