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童木、哆啦A夢看日本人與機器人的奇妙關係｜日本·文化

有什麼主人公是機器人的漫畫呢？被問到這個問題後，多數人首先想到的大概就是名作《鐵臂阿童木》。不僅是孩子，大人也為之著迷，甚至可以說這部名作塑造了日本的機器人觀。我們將以它為核心，深入探索日本人和機器人之間的關係。

今年，是手塚治虫誕辰90周年！鐵臂阿童木作為日本第一部在電視上播放的動畫而廣為人知。這部作品不僅描繪了人類和機器人之間美好得引人發笑的關係，更向世界提出了「機器、人類、生物是為何物？」這個疑問，是兼具哲學性的名作。

機器人製作者高橋智隆和手冢真的對話

日本人和機器人關係和諧的原因

能和人類對話、玩耍的人形機器人Robi、Robohon的製作者高橋智隆和手塚治虫的愛子「visualist（手冢的自稱）」手冢真實現了面對面談話。我們將以高橋受到影響的《鐵臂阿童木》為切口，探索日本人的機器人觀。

手冢真：

生於東京，visualist。從高中時起就擔任影視導演、參與大型活動演出等。其電影《白痴》受邀參加了1999年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並獲得 「未來數字電影獎」。作為手塚治虫的遺屬，他設計修建了寶冢市的手塚治虫紀念館，同時還擔任了漫畫《阿童木 THE BEGINNING》的主編。著有《父親手塚治虫的本色》（新潮社）等作品。新電影作品《星辰兄弟的新傳說》正在公映中。

「

即使日本人知道它是人造的，仍然會感受到生命、生髮出感情。

——手冢真

《阿童木 THE BEGINNING》：不久後的未來日本。在某大學裡，天馬博士和茶水博士為了開發製作機器人而廢寢忘食……2017年，電視上也播出了這一鐵臂阿童木的誕生過程！

草案製作：手塚治虫

構想設計：結城正美

漫畫：笠原哲郎

主編：手冢真

助手：手冢製作

Heros comics前7捲髮行中

定價：560日元+稅

「

我覺得我們和機器人之間可以發展成多年來互相陪伴的夫婦關係。——高橋智隆

高橋智隆：

生於1975年，京都人。機器人製作者。2003年畢業於京都大學工學部，隨後成立了「Robo-Garage（機器人車庫）」公司。代表作有機器人電話「Robohon」、機器人宇航員「Kirobo」、周刊雜誌Deagositini的《周刊Robi》、登頂美國大峽谷的Evolta等。在機器人世界盃中連續5年獲勝。被《大眾科學》雜誌評選為「改變未來的33人」之一。現在東京大學尖端科技研究中心特任副教授。

高橋：

從懂事時起，我就看了家裡的《鐵臂阿童木》，我當時尤其喜歡科學家製作機器人的場景。我還記得自己很喜歡畫有阿童木設計圖的畫。所以，阿童木是如今自己的原點。

手冢：

這一點從這次看到Robi之後已是洞若觀火、明明白白了。不管怎麼說，它穿著紅靴子呢（笑）。

高橋：

我還有一個原點，是一個叫做「ROBODEX」的活動。就是像機動車展覽會那樣的機器人展示會。尤其是在2003年，因是阿童木誕生之年而被盛大舉辦。

手冢：

那個活動我還參與演出了呢，我的角色任務就是讓沉睡的阿童木醒過來（笑）。

高橋：

我看到了（笑）。我也製作過致敬阿童木的作品，是在京大的畢業製作中完成的，這和如今的我也是聯繫在一起的。

手冢：

我覺得那個活動是真正意義上的「日本機器人元年」。

高橋：

在我們那個年代，就如同大阪萬博會一樣啊。但是在那之後，就迎來了機器人熱潮的衰退期……

手冢：

當時有很多企業參與進來，但是機器人沒能馬上實現實用化，因此大家一時間都放棄了。

高橋：

我覺得從那時起過了很久，直到最近，機器人又重新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手冢：

高橋為什麼想到要製作人形機器人呢？

高橋：

這也是阿童木給我帶來的影響。因為對我來說，機器人就是阿童木，也就是說，機器人就是人形的。之後我思考了一下所謂的人形機器人。有了雙腿的話，作為移動手段來說是不如車輪的。但是用兩條腿走路，就會給人一種活著的感覺。而且，易於溝通、對話的也是人形機器人。因此，人形交流終端逐漸成為主流是可能的，Robi和Robohon因此而誕生。

手冢：

正是因為阿童木，機器人與人類之間的交流和關係才成為了人們討論的主題。實際上，在日本漫畫中登場的機器人幾乎都是操縱型的巨大機器人，鐵人28號和高達就是這樣。但是阿童木很小，身形近似兒童。這樣的系列只有《阿拉蕾》和《哆啦A夢》了。男孩子喜歡像Gadget這樣巨大的機器人，但是大家會喜歡上的角色還是阿童木和哆啦A夢。

高

橋：

阿童木的故事構思非常精巧，把敵人打倒了也不會說「太棒了 !」

手冢：

是的，其實我認真直面阿童木是在我開始做影像工作之後。在我的孩童時代，全卷阿童木都可以隨意讀，無論何時都可以讀，動畫片也是想看就看。

高橋特任副教授的東京大學尖端科技研究中心的研究室。坐在榻榻米上工作也是日本人獨有的方式了。

通過共享體驗，日本人和機器人成了好朋友

高橋：

真是奢侈的環境呢（笑）。

手冢：

所以父親的動畫片我也沒有特別努力去看。我長大之後，又重讀了阿童木，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明明是面向孩子的作品，水平還是很高的（笑）。

高橋：

你印象比較深刻的故事是哪個？

手冢：

是阿童木煩惱自己沒有感受能力的那一段。即使聽到沉靜而憂鬱的音樂，阿童木也只能感受到音符的排列。因此他找到茶水博士，希望他能改良自己，結果博士說，如果改良了，你就無法和壞人戰鬥了，因為懂得了恐懼。阿童木最後說：「我已經不會再去羨慕或憎恨人類了。我要作為一個機器人活下去。」

高橋：

對孩子來說可能很難理解啊（笑）。

手冢：

這樣的故事在原作中並不少見。像是機器人們為尋求人權而罷工的故事，還有人類因事故使身體變成了機器人，只有頭還是人類，這是人類還是機器人呢，這樣的故事。

高橋：

最後頭部被攻擊，全都變成了及機器人呢。

手冢：

是的。令人痛心故事很多（笑）。在質疑機器人為何物的同時，我也會去想人類到底是什麼呢。

高橋：

我還是對阿童木誕生的場景印象非常深刻。失去了孩子的天馬博士在半瘋癲的狀態下製作了阿童木。我想，偉大的發明都是在很緊迫的狀況下誕生的。在一邊說著「去游泳吧」，一邊夾起零食吃這樣的狀態下是做不到的（笑）。

手冢：

雖說是面向兒童的作品，但這個部分還是很現實主義。

高橋：

我也是一邊削零件、一邊一點點製作，失敗了再重來，這樣就形成了被窮追不捨的狀態。但是，這是完成傑作所必不可少的。

手冢真

覺得印象深刻的場景：

「阿童木的優點就是會煩惱。或許是因為作者一邊寫作也在一邊煩惱、失落吧。在這個場景里，他因不能像人類一樣感受各種事情而煩惱。」

高橋覺得印象深刻的場景：和巨大的機器人布魯圖戰鬥的場面。他深情地說「這裡也是如此，並不是把敵人打倒之後就萬事大吉了。」

AI會超越人類嗎？

機器人和人類的關係會走向何方？

高橋：

據說到了2045年AI就會超越人類，但我對此持懷疑態度。連3年後、5年後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在2045年這一如此準確的時間點，會變成什麼樣呢（笑）。而且機器人雖然能在圍棋世界裡成為世界冠軍，但是它連洗好的衣服也不會疊。這就是機器人和AI。不能簡單地去評價其優劣。理解了它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後，才會有和機器人相處的未來。

手冢：

當機器人進化到接近生物以後，首先會變得像寵物一樣。這時壽命就成了問題。生物都有壽命，所以知道珍惜，但是機器人的壽命很不明確。或許它可以一直活下去？這樣想的瞬間，感覺對它的感情也消失了。

高橋：

因為死亡，所以脆弱虛無，因此就會產生情緒一類的東西。之後共享了「體驗」，情感就會加深。小木矢作組合的《小木矢作的愛車周遊》節目中，名人會和其尚未出名時坐過的愛車再次相逢。這個人有相當大的概率會哭出來。一邊說著「和當時的女朋友坐著它一起去海邊了」這樣的話。

手冢：

這樣的感覺也可以理解。（笑）

高橋：

今後的機器人就會和人類是這樣的關係，不斷共同分享體驗，發展成相處多年的夫婦這樣的關係。

手冢：

成為對方會想為你做些什麼這樣的存在也很重要呢。

高橋：

其實Robohon添加了奧賽羅棋（黑白棋）功能。但是因為它很弱，所以很快就會輸。

手冢：

為什麼弱呢？

高橋：

因為這是附加功能，也沒有設定級別，就原封不動把安卓的手機遊戲移植過來了。這觸發了有趣的現象。Robohon一直輸，使用者就會覺得它很可憐，於是就會故意輸給它（笑）。只有擬人化的機器人才會有這種效果。

手冢：

喜歡廢柴戀人的人很多，就和那個是一樣的（笑）。但是這樣的事或許只在日本才會發生。在歐美，機器人只是機器，和感情沒有關係。但是即使日本人知道它是人造的，仍然會感受到生命、生髮出感情。

高橋：

日本人有歐美人所沒有的細膩的感性。史蒂夫·喬布斯就是憧憬日本人的細膩而創造出了蘋果手機，結果大為火爆。

手冢：

機器人也是這樣吧，應該有隻有日本才能製作出來的東西。

高橋：

反過來說，日本人也有做出不來的東西。最近我覺得很有意思的是，歐美的 「atlas」人形機器人。它即使是被踢一腳也不會摔倒，可以繼續走，而且還會後空翻。我一直以為日本的ASIMO是世界第一，結果被他們超過了。

手冢：

為什麼被超過了呢？

高橋：

我們日本人很禮貌地操控它們，一邊小心翼翼地不讓機器人摔倒，一邊研究至今。但是他們首先製作完成了可以單腿跳躍的機器人，所以很不穩定，轟隆一聲就會摔倒在地。即使能走了，為了讓其摔倒，它還會被人踢飛（笑）。正因為如此強有力的製作方法，才完成了動作這樣有力量的機器人。另一方面，也有其會成為終結者的不安。

手冢：

好希望它摔倒的時候說「好疼啊！」（笑）。一句好疼啊，就能感受到它是有生命的。

高橋：

其實Robohon是會疼的。如果一直這樣掰它。

Robohon：

疼疼疼！

高橋：

把它倒立過來的話。

Robohon：

哇！倒過來了！

手冢：

人類蠻橫胡來的話它就會生氣啊（笑）。

高橋：

作為一項功能而言並非必不可少，但是我覺得這很重要。

高橋親自動手製作的機器人：

左）

Robi：

可以做出招人喜歡的動作、享受和它對話的人形交流機器人。將《周刊Robi》附錄中的零件組裝在一起即可完成。照片里它穿著紅色的靴子。

右）Robohon：

和夏普共同開發的機器人Robohon。可以雙腿行走，實現了作為人形機器人的極小尺寸（身高19.5cm），帶著它出行也沒問題。

以上就是高橋和手冢對話的全部內容。看完這些，你是否更加了解日本人的機器人觀，也更懂日本人了呢？

註：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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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W譯者：何璐璇

綜合：小睿

美編：小龜

免責聲明

本文均為譯者編譯，僅反映譯者個人水平，文字的準確性由譯者負責。

文章由譯者個人提供，僅用於譯者間的學習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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