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建盞，讓日本人稱奇上千年

建盞產自建窯，建窯是我國宋代著名的以燒造黑釉瓷器而聞名於世的瓷窯。建窯創燒於晚唐、五代時期，當時以燒造青釉瓷器為主，兼燒少量黑釉瓷。宋代是建窯的興盛時期，大量燒造黑釉茶盞，兼燒部分青釉、青白釉瓷。元代以後，建窯漸趨衰落，至清代，曾一度燒造青花瓷器。

南宋 曜變天目 日本靜嘉堂美術館藏

宋 鷓鴣斑建盞 日本靜嘉堂美術館藏

宋代建窯主要燒造為適應當時「鬥茶」需要的黑釉茶盞，依據釉面上所形成的氧化鐵結晶斑的不同，品種有「兔毫」、「鷓鴣斑」、「曜變」等稱謂。

宋 油滴天目茶碗 日本九州國立博物館藏

宋代文人曾寫詩讚美過建窯鷓鴣斑盞和兔毫盞。如蔡襄撰《試茶》曰：「兔毫紫甌新，蟹眼清泉煮。雪凍作成泥，雲間未垂縷。」 陳蹇叔撰《郎中出閔漕別送新茶》曰：「鷓鴣碗面雲縈字，兔毫甌心雪作泓。」

宋 黑釉盞 故宮藏

宋 建陽窯黑釉兔毫盞 故宮藏

宋 建窯黑釉兔毫盞 故宮藏

宋代南北方瓷窯均盛產黑釉瓷器。隨著鬥茶風俗的盛行，最適宜鬥茶的黑釉茶盞風靡一時。其胎體厚重，釉色漆黑光亮，釉面布滿了由氧化鐵結晶而形成的自然流淌的各種斑紋，多姿多彩，變化萬千，其名稱亦頗具文采，如「曜變」、「鷓鴣斑」、「兔毫」、「玳瑁」等。產地主要集中在河北、河南、山西、四川、江西、福建等省。其中以福建的建窯產品最為著名，該窯曾向宮廷進貢茶盞，外底刻劃「進盞」、「供御」等標記。

南宋 建盞 大英博物館藏

南宋 建盞 大英博物館藏

南宋 建盞 大英博物館藏

南宋 建盞 大英博物館藏

北宋 建盞 大都會藏

北宋 建盞 大都會藏

說起宋代建盞，不能不說日本的收藏。

日本官方認定的國寶級文物中，瓷器只有14件，有8件是中國瓷器，8件中有4件是宋代建盞，含3件曜變盞，1件油滴盞。

從數量上看，光是建窯一個窯口的瓷器，就佔了日本國寶瓷器的28.5%，宋代的「中國製造」，已成為珍寶的代名詞。

靜嘉堂藏曜變盞（稻葉天目）

其器型為束口，深腹，淺挖足，施黑釉紺黑，施釉不及底，略帶芒口。

這麼美的斑紋，像在碗里裝了一片星空的感覺，怪不得日本人會如此喜愛，當年甚至不惜為了爭奪它而發動戰爭。

大阪藤田美術館藏曜變建盞

器施黑釉，外釉不及底足，見聚流釉現象，證明火候較高。內箱蓋上金粉書「御茶碗曜變」，外箱蓋黑漆書「御茶碗 曜變」。

我國的古陶瓷學家陳顯求先生看後的感受是這樣的：

「開始時並未引起我的特別注意，然而數分鐘後，陽光突然耀眼地從太空射來，正好使廊上灑滿了燦爛的金光。知客僧匍伏在墊上，雙手不離地持碗繞其軸線緩慢地作360度不斷旋轉，碗內的釉面上放射出道道霞光。」

京都大德寺龍光院藏曜變建盞

這件曜變建盞被認為具有「幽玄之美」。

NHK電視台曾兩次拍攝僅存的三隻曜變盞，第一次是1986年，這隻曜變出鏡過。而2003年的那次拍攝，就沒有取到鏡頭，極難見到。

大阪市立東洋陶瓷美術館藏

宋代建窯油滴茶盞

宋代建窯油滴茶盞是僅次於曜變的名品，目前國內所藏宋代建窯茶盞中沒有一件完整的油滴盞。

除了以上這些，日本各大博物館所藏精品建盞還有：

日本松平直國藏曜變天目（油滴天目）

日本根津美術館藏曜變天目（油滴天目）

日本美秀美術館館藏建盞

日本九州國立博物館館藏油滴盞

東京國立博物館館藏建盞

日本德川美術館館藏建盞

日本大阪市立東洋陶瓷美術館館藏建盞

行文至此，讀者難免有一個疑問：為什麼頂級建盞都藏在日本？

這個問題中包含兩個關鍵詞：「頂級建盞」和「都在日本」。

先來解釋「為什麼日本會珍藏如此多建盞」的問題。

此事要從宋代說起。

南宋·劉松年《鬥茶圖》

當年，不僅宋朝人喜歡鬥茶，日本僧人南浦紹明等把這一套茶禮搬到日本後，據說其熾熱程度不亞於大宋。

因此，不少建盞精品就漂洋過海到了日本，並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天目碗。

日本德川美術館館藏建盞

接下來的軌跡就是：極力追捧被書院茶道指定為唯一名貴茶碗鑒賞收藏。

一時價至傾城。

日本的一本有關中國美術的文獻《君台觀左右帳記》記載：

建盞之「曜變」，世上罕見，值萬匹絹。

「油滴」是次之，亦為重寶，值五千匹絹。

「兔毫」值三千匹絹。

建盞之所以能成為日本茶道文化的主線，與禪宗文化在日本的勃興也有關。南宋乃至於蒙元，中國禪僧陸續赴日，他們帶去了把系統的禪宗文化，也帶去了大量的圖書、繪畫、陶瓷。

中國禪宗的審美觀讓日本人傾倒膜拜，直至直接影響著鎌倉時代以後的思想、文化及藝術。

在這種審美觀的指導下，僧人們創出了日本茶道中最基本的觀念—「閑侘」。

而建盞，以自然厚重的質地，幽深的顏色、鈍黯的光澤、冷寂的觸感，承載了他們的美學理想。

學佛習茶的僧人把建盞帶到日本，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創造了一段歷史。

按照今天日本學者的說法，宋代茶文化是奠定了日本茶道文化的主基調。

宋·建窯烏黑釉黃兔毫盞 福建博物館藏

盞因茶而生，也因茶而亡。

元代以後，點茶法這種飲茶方式逐漸被淹茶法所取代，建盞也隨之退出歷史舞台。

日本則一直保留點茶法並沿用至今，所以建盞能一直充當茶道中的主角。

這也是為什麼日本能夠保留大量建盞完整品的最根本原因。

現在再來解釋，關於「頂級」定義的問題。

對於「頂級」一詞，是日本人定義的。

宋代人和我們今天所認為未必相同，甚至可能截然相反。

從史料上看，記錄「兔毫」、「鷓鴣斑」的詩文很多，而「曜變」或者有類似含義的詩文卻沒有，如果「曜變」真是頂級，不會隻字不提吧？

鐵鏽斑建盞 福建博物館藏

日本之所以將「曜變」視為神品，一個很重要的心態就是「物以稀為貴」，每件「曜變」的主人，非富即貴。

所以日本對建盞的高低評級，也有政治因素。

杭州出土的殘破曜變建盞

建盞最好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更好的時代，還沒有來。

建盞中承載著璀璨的中華文化，這份曾經被忘卻的記憶，值得深深挖掘、細細尋回。

本文來源

—— 中華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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