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的悖論，太乾淨導致兒童患癌風險增加

知識 05-25

現代生活比以前「乾淨」了很多，這看上去是一件好事，但是英科學家Mel Greaves卻認為這種缺乏病毒、細菌等微生物的「乾淨」，可能是造成兒童患一類主要癌症人數增加的主要原因。

撰文 | 李曉慧

白血病是各種兒童癌症中發病率最高的一種，兒童癌症中有30%~40%是白血病。根據《中國癌症登記年報》統計，我國0~14歲兒童白血病發病率為3.44/10萬，如果按照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數據（15歲以下兒童人數為2.2246億），兒童白血病患者約為8000人。而在兒童白血病中，又有70%左右是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在全球範圍內，每2000個孩子中就會有1人患有這種疾病。

「雖然在過去幾十年中，這種兒童常見的癌症治癒率有了極大的提升，但仍有10%的兒童無法被治癒，即使是被治癒的兒童，他們可能也要承受副作用對健康一生的影響，而且這種疾病給家庭也帶來了巨大的創傷，」英國癌症研究所教授Mel Greaves說，「所以，我們一直在尋找造成白血病的原因是什麼，並希望能夠做到預防這種疾病。」

很多人認為，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化學污染，可能是兒童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主要誘因，但在科學層面，科學家目前並沒有找到白血病與污染之間的直接聯繫。最近，研究兒童白血病已超過40年Mel Greaves在Nature Reviews Cancer上刊文，首次提齣兒童常見的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最可能成因，他還認為，這種兒童癌症是可以預防的。

Mel Greaves

Mel Greaves整理了30餘年的研究證據顯示，如果人類的免疫系統沒有在生命早期接觸足夠的微生物，則增加了兒童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風險，這也是這種疾病更多地發生於發達社會的原因。「這也許就是進步的悖論，」Mel Greaves說，「我希望我的這項研究能夠讓孩子們立刻受益，尤其是讓人們知道兒童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是有可能預防的。」

兒童白血病的「罪魁禍首」

此前，曾經有研究稱某些環境因素導致了兒童白血病，比如電離輻射、電磁波或者某些人造化學物質，但是Greaves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些環境因素是主要致病原因。」

他分析了三十多年來的各項研究，提出了「延遲感染」理論，並給出了證據。他認為，在兒童早期的微生物感染對免疫系統的發展很有好處，如果沒有早期感染，那麼後期的感染可能引發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如果兒童在一歲之內，免疫系統沒有獲得適當的「訓練」，則會加大此後患病的風險。

Greaves教授提出了支撐「延遲感染」理論的流行病學證據，英國一項大型研究發現兒童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風險與其出生順序有關：家裡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患病風險更高，這一結果在法國和加利福尼亞的研究中都得到了印證。這是因為，家中後出生的孩子在早期密切接觸了比自己大的孩子，獲得了早期接觸細菌、病毒等微生物的機會，而家中的第一個孩子則沒有這樣「早期感染」的機會。如果自然微生物與免疫系統發展有重要關係，那麼在嬰兒時期使用抗生素是不是也可能增加兒童患急性淋巴白血病的風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系統的評估。但是中國早期的一項報告曾經表明，接觸氯黴素（一種抗生素）與患病風險增加有關。

另外，還有研究表明，剖腹產的兒童比順產的兒童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風險更高，而在嬰兒時期母乳餵養的孩子患該病的風險較低。在順產時，胎兒會從母親陰道處接觸早期微生物環境。母乳餵養所提供的營養支持、母體抗體、抗炎分子、各種微生物、低聚糖對嬰兒腸道微生物的生長起到重要作用，這有助於免疫系統調控的發展。關於母乳餵養降低兒童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患病率的研究，已有17篇文章發表。其中在美國和英國的一項大型研究發現，母乳餵養6個月或者以上的孩子，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風險大大降低。

不管是出生順序，還是出生方式以及餵養方式，都指向了早期接觸各種微生物能夠降低兒童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患病風險。

導致患病的兩個階段

雖然有證據證明，在兒童早期接觸自然微生物能夠降低患病風險，但是其中的原因是什麼？Greaves指出，這是由於兒童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會經過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當胎兒在母親子宮內時，就有了基因突變，這是一個隨機的過程，並沒有有效的手段來控制。

第二個階段則發生在孩子出生後，擁有基因突變的孩子在接觸某種感染時，可能因免疫系統功能失常而罹患白血病。研究人員在做小鼠試驗時，發現有相關突變基因的小鼠，從無菌環境轉到有微生物的環境中後，患上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而在義大利米蘭暴發的豬流感，則導致7名兒童患上了白血病。

之所以在接觸感染時免疫功能會失常，很大程度是因為在孩子生命的早期階段缺少微生物接觸，失去了讓免疫系統學習如何應對威脅的機會。

「很多研究表明，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有基因突變方面的原因，在後期受到感染的誘發後，它就會在免疫系統沒有得到訓練的易感兒童身上發作。」Greaves教授說。

第一個階段的基因突變沒有辦法控制，但是卻有可能通過控制第二階段以降低患病風險。所以，Greaves教授認為，從目前的研究看來，兒童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是可能被預防的。

如何預防？讓孩子在早期接觸微生物

基於目前的研究，Greaves教授為新手父母提出了一些建議。首先，不要過於關注、過於擔心衛生。很多爸爸媽媽希望孩子所接觸的一切都是無菌的，不僅隨時為孩子接觸的物品消毒，還經常給家裡來一次大消毒，其實這剝奪了孩子早期接觸微生物的機會。

此外，要鼓勵孩子與其它小朋友交往，尤其是大一些的小朋友。如果小朋友有一些普通的小感染，父母並不需要如臨大敵，這正是訓練免疫系統的機會。在出生方式的選擇上，如果能夠順產當然更好。3-6個月或者更時間的母乳餵養，對孩子也大有裨益。

未來，他也希望能夠給孩子提供一種安全的「包含多種微生物的飲料」，幫助孩子訓練他們的免疫系統，當然這一想法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