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冬至,你還不來
1、
你會不管不顧地靠近一個對你的出現毫無感覺的人嗎?
我不會。即使我很喜歡靠近他,我也只會在心裡想想,想想而已。
我是冷傲孤高難以接近的伊小喬,我並不在意帶給所有人這樣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誰需要我去負責他的感受了,我只需要負責關照一個人的內心就足夠了,那就是——自己。
我活得簡單又恣意。
有一份足以讓我過得很好的工作,有一間雖然小卻遮風擋雨的單身公寓,有一個明確的對未來的規劃——為哥哥翻案。為只有一半兒血液關係的哥哥翻案。
我可以不理睬他,可以盡情地用冷漠打壓他,可以拒絕他送給我的一切,統統扔到門外去,但我不允許別人來戕害他。也許一輩子我也不承認他是我哥哥,不承認他的父親同時是我的父親這件事,但在我眼皮子底下去冤枉他,我做不到視而不見。
我很慶幸自己一直以來對那個家族的摒棄。自從林奇,也就是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找到我,拿著一份親子鑒定書來認我這個妹妹開始,我就斷然地改掉了我的姓氏,從林小喬變成了伊小喬,跟了媽媽的姓。我用這樣的方式回絕了那頗顯疲態眼淚汪汪的林成禮——也就是我的父親,讓我認祖歸宗的願望。我甚至手書了一份放棄財產繼承的申請書,找公證處做了公證。
媽媽雖然去了國外療養,需要不菲的療養費,但我的母親,我有義務去奉養,不需假手他人。即使那個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錯過了和母親的婚期,從此蕭郎是路人。這是上一輩的恩怨,我既不想聽解釋,也不打算替媽媽原諒他。既然在我沒出世的時候就被放棄,那麼,當我成人之後,更沒必要來拾取。
我不是蘋果,不能自己活潑地長大後,被人任意採摘。
我的決絕讓林成禮和林奇都很無奈。但他們毫無辦法。他們曾經試圖干預我的工作,強行買了房產過到我的名下,給我部門的領導下話安排我一個即高收益又無風險的崗位,並且給我戶頭打進來一大筆錢,足夠我一生無虞。但我轉手將錢打進紅十字會,並且很高調的答應亮相了那一期的捐贈會。我本打算在會上宣布一下與林氏集團毫無瓜葛,讓他們明白,再多的錢也無法打動我,讓我回歸。但還沒等捐贈會開幕,林奇就出事了。
是林成禮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的,五年,判的夠狠。據說是酒駕,撞了不該撞的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告訴我是「不該撞的人」,難道,別的車禍中的受害者,就是該撞的嗎?傷者還沒醒來,林奇當時肇事逃逸。
怎麼可能?
雖然我不待見他,但我憑直覺知道,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就沖他不止一次飛MG去看我母親,並且將她換到條件更好的療養院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話,我的母親,是害他母親遠嫁的罪魁禍首。當然,這件事要想說明白,是非寫一部長篇不可的了。
可我沒時間。
所以,一筆帶過。
五年,時間並不長。
對於和我沒什麼感情的林奇來說,我並不打算多說什麼。林成禮打來電話給我,我只理解成一個孤獨的父親,實在找不到人傾訴這份焦灼了。對於他接下來的提議——讓我回去幫他主持工作,我一口回絕。但接下來他告訴我林奇出事是哪一天的時候,我不得不屏氣凝神,細聽分明了。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冬至。
而那一天,是我和寧言第一次見面。
當時林奇也在場,並且林奇喝醉了。作為雖然不認他但事實上卻是他妹妹的我,將他送回酒店安頓好才離開的。
離開前我還囑咐前台準備一碗餃子作為他的宵夜。
媽媽說過,冬至吃餃子,一輩子都不會冷。
我飛回那座小城,見了我的父親。
我認真翻看著案卷,用筆在11:16分那裡重重划了一道。
那個時間,林奇正熟睡在賓館二樓一個房間里,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就只有寧言。
寧言為什麼沒有站出來?他,不是林奇的朋友么?
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細長的眼睛,透出些許滿不在乎,在滿不在乎中,我似乎還看到了一些,戲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2、
我輕易地找到了寧言。
在我們最初相識的那間酒吧。
我坐在鋼琴後,第三次彈起同一首曲子之後,有掌聲傳來。
是他。
我在這間酒吧彈琴已經快三年了。三年來,林奇常常會過來。但我不許他說是我哥。很多人以為林奇在追我,我也不否認。有他在,可以免卻很多騷擾。一個女孩子,在酒吧彈琴,這本身就是一部「街頭小混混無事生非」的背景。
雖然我一直拒絕和他們相認,可是我必須承認,當知道我並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地球上,背負著那麼多的債務踽踽獨行的時候,心底里還是安定的。我一面奇怪地冷冰冰著,一邊在心底深處安妥地暖暖著。
媽媽那邊不斷傳來好消息,她已經漸漸恢復了神智,開始認人了。有時候我也想,如果我早點兒將媽媽的消息告訴他們,他們早一些給媽媽更好的治療,是不是現在媽媽就可以和常人一樣,當我疲憊的回家的時候,做一餐可口的飯菜給我吃呢?
但這一切只是假設。
每當我看到林奇和林成禮的時候,我都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年我們母女的艱難,似乎只有更冷冽地對待他們,才可以讓自己的心好受些。而這種冷冽,只有對他們不理不睬才可以宣洩的淋漓盡致。
林奇是怎麼找到我的,我至今也不知道。只是忽然有一天,我在彈琴的時候,接到一張紙條,要我彈一曲《冬至的遇見》。乍看到這個曲名嚇我一跳。雖然這是我彈熟了的曲子,但知道這首曲子的人並不多。這間酒吧里,除了阿三之外沒人知道。這首曲子是我母親做的,在她好好地的時候,教給我。
我在人群中尋找遞紙條的人,我看到了林奇和林成禮。
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他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我們,找了這麼多年。
林奇過來這邊,一直都不能確認,於是喊著父親一起來看。
父親見到我,就好像見到了母親,一下子就老淚縱橫。
他們是怎麼拿到我的樣本去做親子鑒定的,我並不想知道。
在一個錢幾乎能通神的年代,這些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小兒科了。
我沒有認他們,但也管不著林奇常常過來。
那天,就是林奇出事那天,我記得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帶來一個朋友,就是寧言。
我從第一眼見到寧言就知道,這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他看人的時候,眼神靜若寒潭。你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完全不同於林奇的透徹,不同於阿三的世故,也不同於林成禮的犀利。
他似乎在研判著你,可你仔細回視的時候,又發現他根本無意於你一般。
冷冷地靜。
比熱情比不過任何一個,但比冷,我自認還成。
林奇常常和寧言一起過來,兩個男人,同樣的挺拔出色,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冷若冰霜。總是在我彈完最後一曲後就離開,完全無視鶯鶯燕燕們的圍剿,在這間酒吧,可謂名噪一時。
經理轉彎抹角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只一笑而過。
林奇過來我可以理解,他大概上輩子沒做過人家的哥哥,當從天上掉下來這麼大的一個妹妹時,手足之情泛濫。
但寧言為什麼也常常來,我就不清楚了。
我斷然不會以為那人是看上我了,從他那冰點兒似的眼神里,我清楚地知道,那是——生人勿近。
但我從來不問。
我沉得住氣,當我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敵不動,我不動。
再次回到酒吧,已經是林奇被捕三個月之後了。
這三個月,我和林成禮一起,搜集著所有的資料。但是很遺憾,酒店完全沒有那天的入住資料,視頻也已經被抹凈。我們去醫院見過傷者,是一個年逾七旬的老人家,靜默無聲地躺在那裡。
我們找不到任何有利於林奇的資料。
我只有將希望寄托在寧言身上。
可是,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於是,我決定來這裡等待。
我終於等到他了。
3、
商場的爾虞我詐,不是我這樣簡單的頭腦可以說清楚的。
當林成禮有一天被人重傷,躺在ICU不省人事的時候,我有點崩潰了。
整個公司運作亂成一團,當私人律師帶著林成禮的任命書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沒有了主張。
任命書寫得很清楚,早在兩年前,我已經擁有了這家公司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而我母親,也擁有其中的百分之十。母親的股份全權托我代管。換句話說,當他們找到我的時候,就開始運作這些移交了。這一切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的。我一直以為我就是那個倔強的不肯妥協的小女孩,執拗地不肯打破固有的藩籬,與自己的父兄隔閡著,我以為我這樣做是為母親討一個公道,但其實,我的母親未必需要我這樣去抗衡。
我毫無頭緒的接管了這家公司,雖然我不清楚這些事的來龍去脈,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林奇被人陷害了。
寧言知道所有,但是他不肯說出來,任由著林奇被冤枉。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身邊。
當我知道無法說動他去為林奇作證的時候,我開始排山倒海地仇視他。
我潑過他一頭一臉的紅酒,讓那血一樣的酒水順著他雪白的襯衣淋漓而下,看他在所有人面前丟臉。
我甩過他耳光,當我從一團亂麻里一籌莫展,深夜喝得酩酊大醉,而寧言任我百般辱罵也不肯獨自離去的時候。
我每天被各種事情折騰的焦頭爛額,眼看著公司賬目越來越糟,我心急如焚。
這樣下去,不要說救我哥哥出來,單只支付父親母親昂貴的醫藥費都是問題。
而我,除了束手無策之外,找不到一點點蛛絲馬跡,容我將一切理順。
董事會已經開始商量著要申請破產。
父親的病情毫無起色,和那個「不該被撞的」老人一樣深度昏迷。
母親還不知道這邊的變故,一心等待著父親去接她回來。
哥哥在牢中不許我去探視。
我一個人,住進父親的家。
偌大的三層別墅,叫天不應。
從來沒有想過,我,伊小喬,那個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為了生存不得不時刻用鎧甲武裝自己的女孩兒,到現在,真的需要披掛起來衝鋒陷陣了。
也許是我骨子裡有父親的血液,我不服輸。
我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只有靠我,這個家才會完整起來,才會生存下去。我如果再倒下,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崩塌。
首先我要做的不是去追查兇手,而是維持公司運轉。
我知道太多等待落井下石的人,我不會允許他們得逞。
所以我接受了寧言的意見,請來職業經理人和我一起打理公司。我將公司高層一點點的徹查,凡是有嫌疑的一概不用。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人。我的面色愈加冷若冰霜,我的手腕也開始斬釘截鐵。
而這期間,最大的變化是我開始接受寧言。
我開始相信他有苦衷,也開始相信,他,的確是在幫我。他出現在我周圍,是為了讓我少受傷害。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做我男朋友,可以讓我更好的拓展市場,從而穩定公司收益,撐到父親醒來,撐到哥哥沉冤昭雪。
他用他的暖,慢慢融化我的堅冰。
我無法對著一張無論我怎樣尖刻也始終會笑著的臉揮手,也無法拒絕當深夜一個人從酒宴歸來,踉蹌著幾欲昏倒時,那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不管我怎樣趕,怎樣作,怎樣不講理,也從來不會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耐的人,是我那段暗黑日子裡所有的倚仗。我能撐過來,寧言,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4、
凡事皆有因果。
包括愛情。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所有說愛情沒有道理的人,只是自己糊塗罷了。
愛上寧言,是因為他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陪在我身邊,做了一個我以為只會出現在小說或者電影中的暖男。
當後來我知道他是XJ,為了徹查海關車輛走私大案接近林奇的時候,我也並沒有怎麼吃驚。
林成禮的確在做汽車生意,而林奇,也確實參與了走私。
當一個人知道錯了想洗手的時候,他忘了,那隻金盆早已經被人端走。
人性的貪婪,也不是我這樣簡單頭腦可以認清的。
當年,我母親有了身孕,將要和林成禮成家的時候,林成禮已經不再與那些人同流合污了。那時,那些早早窺見政策漏洞,擦邊球先富起來的人群,胃口越來越大。可林成禮因為母親,已經慢慢退出江湖,做一個正當的生意人。
但他掌握了太多資料。儘管他發誓做一個守口如瓶的人,可那些覺得林成禮擋了財路的人,開始報復了。
他們找到了林奇的母親,那個聽聞林成禮找到初戀後決絕的離婚的女子,用林奇作威脅,迫使林奇的母親倒戈相向,在林成禮和我母親成婚前一天,抱走林奇,不知所蹤。
林家大亂,林家那時還在當家的老爺子一怒之下取消林成禮的婚禮,上天入地也要找到長孫。
母親在家沒等到父親,也是剛烈的女子,一氣之下遠走他鄉,到MG做了單親媽媽。終因抑鬱,後來難以自理,住進療養院。我是在修女的幫助下大學畢業的。我常常會去探望母親,每次去,都在心裡將恨意加深一層。
林奇他們可以找到我,和我故意出現在他視線範圍是分不開的。
我設計了故事的開頭,卻沒想到情節發展和我預想背道而馳。
我想報復父親,林奇也要。
我和他都認為是父親背叛了自己的母親,從而導致我們的母親,一個遠嫁他鄉,一個孤守療養院。
而我們兩個,幾乎如同孤兒一樣,孤獨的長大。
我的報復來得很直接,就是讓父親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兒,知道母親還健在,就是認不得,見不到。
而林奇呢,他早已經背著林成禮進行走私生意了。
這個傢伙,比我叛逆的還要厲害。
寧言他們早就盯上了林奇。卻始終找不到和林奇一起走私的對家。這樣就無法找到他們的走私鏈兒。於是,他們想到了我。他們發現,不管是林成禮還是林奇,對我都有不同尋常的關愛。寧言以為接近我,就可以慢慢接近林氏的內核,慢慢找到線索。他們先排除了林成禮的參與,接下來就只有打開林奇這一個缺口了。
冬至那天,林奇和寧言一起來酒吧喝酒。寧言的目標很明確,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從而取得林奇的信任。
他只是沒想到林奇那天晚上會出事,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愛上我。
他知道林奇被陷害,但為了整個案子的水落石出,他選擇了沉默。
他一邊保護我,一邊緊鑼密鼓地查找著線索。
直到父親被人重傷,那對家終於露出馬腳。
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林奇母親再嫁的那個男人馬克。
他覬覦林成禮的公司很久了,林奇和他達成協議,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個不辨是非的母親,總是會影響一個心靈從小就有點扭曲的孩子。
我非常慶幸我的媽媽,只是因為思慮過度而有些抑鬱。即使在病情最重的時候,也只是一個人默默流淚不吃不喝,她從來也不肯說父親一個不字,從來也沒有怨恨過誰。
那個昏迷的「不該被撞的」人,不過是被馬克買通的流浪漢。
流浪漢,聽著很孤單,但其實也是有一個龐大的體系操縱著的。
包括醫院,包括證人,包括酒店,甚至,包括寧言。
呃,各種內幕,也非我這樣簡單的頭腦可以想明白的。
所以,當寧言一五一十給我分析的時候,我打斷了他。
我只想知道,林奇會怎樣。
本來林奇和馬克的合作很順利,可是最近,林成禮有所察覺,於是凍結了林奇的資金,並開始親自掌舵這方面的進出口,成了林奇和馬克的絆腳石。馬克早就和林奇透露過要搬掉這塊石頭,但林奇再忤逆,也做不出弒父的事兒來,不肯合作。於是喪心病狂的馬克先是陷害林奇,接著又將林成禮重傷。
如果不是寧言一直跟進這個案子,24小時都有人在林成禮病房外守候,也不可能這麼快將探聽消息的人抓獲,從而將馬克牽出來。
馬克已經被捕歸案,林奇肇事逃逸可以翻案了,但他參與走私數額不少,還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父親的公司,在職業經理人的管理下,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而母親已經病癒歸來。她一點也不怨恨父親,回來後就開始照顧父親,將他帶到MG那家療養院去了。
我呢,繼續打理著公司等待林奇出獄,好將公司還給他。我想,經過這樣一場牢獄,他應該可以吸取教訓了吧。
怨恨,固然可以打擊到自己怨恨的人,但更多的,卻是帶給自己傷害。這樣的道理,也只有親身嘗受到過才可以知道吧。
寧言還是常常過來,在我明確表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怎麼可以和一個騙我那麼久,靠近我,雖然從未表白,卻處處顯示得很愛我的男人交往?他讓我產生錯覺了,以為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打破我堅冰的暖男。他歧視我的智商,情商,這個怎麼可以姑息。
我不知道一個人怎麼可以臉皮那麼厚。
那完全不像是一個特級XJ該有的素質。
我親自見識過一次他為了保護我,和幾個企圖綁架我的馬克的手下的搏鬥。那利落的身手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也是在那次之後,我開始信任他,聽憑他對整件事的操作。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但他是對的,也不代表他可以這麼長時間騙我。
儘管他說瞞著我是為了保護我。
我知道的越多越會遭到傷害。
但他這樣低估我的定力,是我不允許的。
我不會理睬他。
寫給我一百封情書也沒用。我仔細讀過,微笑過之後,將已讀回執刪掉。
我看到他空間發那麼多的字出來,我知道是寫給我的,但他怎麼知道我早就學會刪掉自己瀏覽痕迹這一招?
送花?笑話,我是輕易被玫瑰攻勢打動的人么?這樣的話,那開花店的小開,還會巴巴的每天跑來看我臉色么?
至於接送,對不起,本姑娘有駕照,雖然不怎麼敢上路,但我可以請司機代勞。今天是小劉,明天換小李。一個比一個帥。
時光如水,轉眼又是一年冬天了。
林奇最終被判走私罪成立,獲刑七年,但因他檢舉有功,最後量刑三年半。
我去探望過他,他表示不恨寧言。其實他早就有點後悔這樣去報復自己的父親了,尤其聽聞父親被重傷,更是追悔莫及。他只是人在船上不得不走。
他本來就不是個壞孩子,我也捨不得將他寫的太壞,所以,就讓他這樣吧。
父親在母親的照顧下漸漸有了起色,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療養。
我呢,再不是那個任性的,獨來獨往在酒吧彈琴的女子了。我將長發挽成髮髻,穿職業裝,化淡妝,每天出現在公司里。我更加的沉靜,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對每一個和我點頭的人回禮。
只有在面對寧言的時候,我是不一樣的。
我依然對他不冷不熱。偶爾接受他的邀約,也常常會讓他找不到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情緒上來就會刻薄他。他大概終於忍受不住我的這份冰冷,鎩羽而去。
我們已經快三個月沒有音信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完全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雖然我想到他可能去執行任務,但他不告訴我,我就當他故意失蹤。從前也有執行任務出差的機會,但每次都報備。他並不會說去做什麼任務,但他會告訴我歸期。
你不理我,我理你才怪。我天天看郵箱,常常刷他的微博。
但他的更新日期,始終停留在三個月之前。
這傢伙,哼~
早上,去簽一個很重要的合同,但我依然在晨起之後,刷了一下他的微博。
喲,更了,這傢伙,早更了。更新時間是凌晨零三分。
更新的內容是——如果冬至,你還不喊~~~
今天,我和一家公司敲定了一個合同,簽約之後,今年的盈利比去年翻了三番。
高興呢,等著林奇出來,我就可以給他一個讓他吃驚的結果了。
所有人只看到我的不動聲色,看不到我心底的欣喜若狂。
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在簽完合同一分鐘之後,已經給寧言發了信息:如果冬至,你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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