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龍之魏老太爺
1、山村詐屍
魏老太爺,本名魏存,遷西縣狗兒庄人氏,少時離家,遊歷天下。及至中年方攜妻小一家人歸。為人古道熱腸,樂於助人,且知書達理,通曉禮數,頗受四外八庄鄉親們的尊敬,兼之本人在村子裡輩分又高,所以外人乾脆直呼其:魏老太爺。
魏老太爺平生兩大愛好:抽煙、吹牛;一根黝黑髮亮的煙桿從不離手,煙袋杆子上吊著一個裝煙葉的袋子,隨抽隨填,點上火,閉著眼睛吧嗒吧嗒嘬上幾口,那滿臉的滿足感,彷彿人生滋味盡在不言中。即便不抽煙的時候也要捧在手上,睡覺都要放在枕邊,不曉得魏太奶奶會不會吃醋?或者老太太從年輕到年邁已經習慣了,所以不再爭寵了吧?
至於吹牛,那真不是蓋的:北至天山、南抵兩廣、西臨藏區、東到十里洋場,人情世故,逸事奇聞,信口拈來,頭頭是道!什麼老毛子的大鼻子,上海灘的霓虹燈,一年就洗幾次澡的蒙古人,還有養蠱放蠱的湘西女人……說起來滔滔不絕,村子的孩子們聽得不想回家!在那個基本上沒有什麼信息傳遞的年代,聽魏老太爺吹牛,簡直是超過今天上網刷微信微博的快樂!
魏老太爺是我哥們的太姥爺,過去的人結婚早,所以我哥們長大的時候,老爺子還健在,所以他還是對老爺子有一定的印象的:身材高大,鬚髮皆白,一張吃遍八方的福祿口,一對四面來財的招財耳,一雙洞悉人事的陰陽眸。
陰陽眸?是的!全村都知道,當著魏老太爺不能撒謊,他老人家連神鬼都看得見……
我哥們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村子裡出過這麼一件事兒:
村西頭魏三兒的父親去世了(過去一個村子基本上都是一個宗族的親戚,一個姓),大伙兒七手八腳的幫忙,壽衣穿好,棺材停當,按照慣例,要守靈。當天晚上,可就出事兒了!
臨近子時,夜風漸涼,山區溫差大,雖然時值初夏,晚上卻也並不暖和。一群守靈的人除了魏三兄弟5個,還有各自的老婆孩子,村子裡的幾個少壯的親戚,年輕人嘛,雖然趕上悲傷的事兒,但還是不忘喝個酒,扯扯淡,吹吹牛。
因為都沒怎麼出去過,所以大傢伙兒聊得話題,就是誰誰誰聽魏老爺子講過什麼什麼,誰誰誰在哪裡碰到過什麼新鮮事兒。就這麼耗著,可就到了半夜了。孩子們都睡了,老婆們於是帶著孩子們進了屋。就剩下5、6個年輕的小夥子還熬著。
彷彿一下子,大家就覺得忽然間空氣的溫度就降下來了,風開始刮起來了,估摸著是要下雨,於是忙不迭的端著杯子碗進了靈棚,卻聽到靈棚里傳出一聲大叫「媽呀」!緊接著,在裡面守靈的魏三兒跟沒頭蒼蠅一樣從裡面瘋衝出來,一口氣跑的不見了蹤影!
大家驚駭之餘,探頭向靈棚里望去,看到的人,頓時覺得血都涼了:
只見一身壽衣的魏家老爺子——那個本應該在棺槨里睡覺的人——正翻著白眼,伸著雙臂在到處溜達,口中呵呵有聲,十指宛如雞爪,白眼球翻著,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我的媽呀!詐屍了,快跑啊」!小夥子們嚇得一鬨而散,裡面有個還算膽大的小夥子叫二狗子,轉身跑到房門前用力的拍了拍房門,大聲告訴裡面人,千萬別出來啊!!
可就這麼一停當的空兒,這屍身可就到了跟前了,只見出指如刀,「啪」的一聲,就扣上了二狗子的脖子,手指冰涼的毫無生氣,一雙翻著白眼的眼睛鑲嵌在已經明顯浮腫的臉上,口中呼出的,是陰冷的屍氣。
二狗子很應景的昏了過去。
「趕緊去找魏老太爺來!」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大伙兒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立馬有人飛奔而去。
等到魏老爺子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二狗子人事不知的躺在靈棚里,不知死活;魏三兒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詐屍,已經橫卧在棺材前面的地面上了,整個靈棚裡面的桌子板凳,茶酒吃食,丟的遍地都是,棚子里的蠟燭大多數都已經熄滅了,借著外面的月光和蠟燭,還有來人拿的火把,看到整個靈棚充滿了駭人的顏色!
「沒事兒了,把魏連山(死者)扶到棺材裡吧」,魏老太爺開始發號施令了,卻看到沒人敢到近前,於是他憤怒了,「咋了?我的話都不聽了?老四,老二,你們家三兒呢,都過來,把你爸扶進去!」魏老太爺發話了,沒人敢不聽,於是幾個兒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試探性的碰碰死者,發現沒動靜,才放心大膽的抬胳膊抬腿的把老父親重新放到棺材裡。
「壞了!」魏老太爺忽然雙目圓睜,「你們家三兒出事兒了!」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最早跑出來的魏三兒早已不知所蹤。
「趕緊去找!」魏老太爺大聲吼道,「到村子前頭的水井去,趕緊的!」
眾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村東頭的水井邊,看到魏三兒的鞋子,丟在井口,人卻已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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