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賢文苑】陳茹

最新 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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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茹 / 麥客

「算黃算割」「算黃算割」每年三月份，這種鳥就開始整天地叫，我不知道它的真名叫什麼，只知道它一叫麥子就熟了，麥子熟了農民朋友們就開始熱火朝天地擺開了搶收的架勢。

收麥場面最壯觀最誇張的算小時候了。那時一到麥稍兒泛黃，大人們幾乎天天上會趕集，扛回叉把，掃帚，簸箕，篩子，木杴，鐵斗，鐮刀，刀片，磨刀石，家裡似乎幾輩子不用的家什都被拉出來排好隊準備收麥。全家老少個個摩拳擦掌，就連牛羊狗也不得閑著，牛不停地吃，吃飽了好架轅；羊使勁地喝，喝飽了好下奶供主人們能量；狗跑前跑後搖著尾巴給助興，忙極了，偶爾還能給主人送鑰匙。

那時候沒有收割機，收麥的程序很多，幾乎全靠人力。割場，割麥，運輸，攤場，碾場，翻場，揚場，自搭開第一鐮起，只要是家裡的活物都不得消停，有時忙開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借來幫忙。這些程序里最煎熬人的算是揚場，從收完場的那刻起，全家都在盼大風。運氣好的話，得了風，那一大堆麥子前半夜就揚出來了，大家還能多少睡半夜，運氣不好了熬一夜也還是麥糠麥粒不分家。第二天到地頭一看:東坡熟了，西坡也焦了。眼看著要落顆了，家裡能幹「大活」的也只兩三個人，既要曬麥顆兒又要往回運，還要攤場，個個都是身負重任，披星戴月，還是割不完，曬不完，運不完。尤其天邊湧出烏雲時，真真把人能急哭。這時有人提醒一句:起，到大路邊上叫幾個麥客來！

麥客到家，壓在人心頭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只見他們穿著長袖開襟衫，戴著大沿黃草帽，脊背上別著一把長鐮床，腰間掛一個布袋和綠色軍用水壺。到僱主家吃過火（喝）幾饃，從後背上抽出鐮床，再從布袋裡掏出舊報紙里包著的明晃晃的刀片，取一個按到鐮床上，在地上磕一磕，磕結實了提上長鐮，雄赳赳跟著主人去認地。就像戰士進沙場一樣，頗有幾分威武。

到了地頭，取下斜挎的水壺和布袋，「呸」「呸」朝手心唾兩口，貓下腰，一手擼過麥子，一手揮舞著長鐮「刺啦」「刺啦」地開始了。手一壓，腳一踢，一大堆麥子就被困成捆子擺在地里。後面的人也跟著，不一會兒，剛剛還翻著浪的麥田瞬間像水枯河岸干一樣，擺了一地的「魚屍」。

一片地割完了再到另一片地，每征服一片地，他們黑皴皴的臉上都會浮出勝利的喜悅。撩起衣襟擦一把汗，眯著眼睛望著田野，希望就在前方，幸福便在心頭蕩漾。

也有麥客在路邊待了大半天都找不到活，這時他們會很沮喪，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個饃，坐在樹底下啃著，由於沒攬到生意，連嚼饃也嚼的睏乏無力，一雙失望的眼睛乾巴巴地盯著遠處發獃。此刻，你會懷疑他們田間地頭的生龍活虎是不是神在助力......

後來隨著科技的進步，一台台收割機「轟轟隆隆」開進田間，收麥程序瞬間被簡化，麥客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但是他們曾經的輝煌和為農業做出的貢獻依然令人敬佩而難忘，每當想起，還是那麼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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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