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一個包,我帶著你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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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7
時光匆匆,長大的我,已經能夠跟的上你的腳步,卻再也跟不上時光的腳步……——寫在前面
奶奶小時候生活在天津,所以你小的時候,耳朵里灌滿了關於老天津、老北京的回憶,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活在了奶奶滿是留戀的回憶中,也活在了你童年時無數次的幻想里……
下水道味兒的豆汁兒
咯掉牙的焦圈兒
驢打滾、豌豆黃
炸醬麵,甜麵醬
綠豆皮的炸咯吱盒(奶奶小時候吃的,現在已經沒有綠豆皮的了~)
鹵煮火燒
清湯寡味的銅火鍋涮肉……
一路上,吃的每樣東西,走過的每一個衚衕,你都講著你小時候的故事,你逛的不是北京城,你逛的是你年幼時的想像、夢裡來過得地方;你吃的不是老北京的特色小吃,你吃的是所有關於童年往事的回憶,那回憶裡面,有爺爺,有奶奶……忽然發現:你,好像有點孤獨…
天橋的晨光
長安街的夜景
還有北京難得一見的藍天白雲
每一條衚衕,每一個宅子,每一扇虛掩著的門,對你都有著無限大的吸引力。你說,這地方特別像你小時候的八卦街(gai)。小時候…小時候…一路上都在講你的小時候……當年的兔六歲,如今都快兔六十了,但關於你小時候的記憶,依舊清晰如昨。我忽然想起,我年幼的時候,你帶著我看這花花世界的場景,轉眼間,你已經到了需要我帶著你的年紀了…
我在曬太陽,你在串衚衕。
我在逛小店,你在串衚衕。
我在吃煎餅,你還在串衚衕……
大小衚衕被你串個遍,人力車拉活的都快被你認全了。
衚衕里遇著遛狗的大媽,就聊聊這北京的房價…用老北京人的話講:買北京的房子叫置業,賣北京的房子叫敗家!大媽一句:多兒錢都不賣!洋氣的轉身~
什剎海的冰場,多像《老炮兒》里約架的野湖。還有這酒吧,感覺衚衕里分分鐘就會溜達出個六爺來……
走到銀錠橋,你說這地方看著真熟悉,難道小時候奶奶帶著你回過娘家?我說哎呀,要是以前,你還能問問,現在你連問的人都沒了…
去年小年,奶奶沒了。你千里奔喪,奶奶撐到兒女們都趕回來了,咽下最後一口氣。你坐在床邊,直直的看著穿好壽衣的奶奶,我站在床尾,默默的看著你,在你身後是姑姑和叔叔,他們像是兩個不知所措的大孩子,目光空空蕩蕩的,不知道該落在哪。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史鐵生的那句話:無論你多大,沒了媽媽,你就是孤兒。是啊,媽沒了,這輩子做兒女就算是做到頭了。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喊媽的感覺,難受。這一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會經常想奶奶,但我發現,在你薩克斯的樂譜裡面,多了一首《天之大》:媽媽/月光之下/靜靜地/我想你了……想媽的滋味,我懂。
這世間所有的愛,都以聚合為目的,只有一種愛以分離為目的,而且這種分離越早越好,那就是父母對兒女的愛。
所以龍應台說: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所以朱自清說: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
有人說:遠嫁的女兒,是父母走失的孩子。其實,長大的我們,又何嘗不是爸媽走失的兒女呢?我們像是急急的飛向遠方的小鳥,卻硬生生的忽略了身後,那不舍又執著的目光。
我知道,兩代人命運的雲梯銜接處,時間只是窄窄的台階;我知道,命運給我們的允諾並不慷慨;你坐在床邊,直直的看著奶奶的樣子,是我這一生,都不想經歷的場面。
我想:在你還能數落動我的年紀,讓你數落我,然後偶爾回嘴;
我想:在你走的動的年紀,帶著你四處走走,然後嘲笑你走路慢,在你有點駝背的身影后面,笑話你老了;
在還能和你互懟的時光中,不做遠飛的小鳥,做讓你操心的熊孩子。
偶爾挑你做飯不香;偶爾嫌你啰嗦嘮叨;偶爾惹你生氣或是故意擠兌你……你看的到我,我氣得著你。你不是空巢老人,我不是遠嫁的女兒。
不知道陪伴到底是不是最長情的告白,但我能做的就是:一輩子不讓你孤單。我想,這也是很高級的愛。
帶你去看,你想看的風景。
帶你去吃,你想吃的味道。
帶你去走,你想走的,大街小巷。
最後,用自然博物館中的結語來結尾:和廣闊的地球浩瀚的宇宙相比,生命真的非常渺小。在這塵世的屋檐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事,就有多少痛,就有多少斷腸人。有聲有色地活過 其實就是有滋有味地痛過。活在當下,珍惜當下!
寫在後面:一路上就聽我爸講故事了,帶的這本書根本沒看完,不過書很好,推薦!
後記:遊記是一年前寫的,準備出成美篇書忍不住加個後記。我在長大,爸爸在變老,不變的是他沒完沒了的牽掛……小時候,那份牽掛是囑託,長大了,漸漸覺得那是一份嘮叨……已過而立之年,可爸爸卻總還是為水電煤氣、雞毛蒜皮為我操心……我總是無奈的苦笑搖頭……
慢慢的,我琢磨出這嘮叨背後的意思……或許,在他的視線里,我依舊是那個五歲的孩子,冬天的雪地里,一身紅羽絨服,沒深沒淺的玩著雪,一不留神,就摔了個大馬趴…或許,這是所有父親看女兒的視角……他老了,但孩子永遠沒有長大……割捨不掉的牽掛里,是血濃於水的深情……而這樣瑣細的日子連綿在一起,就是今生。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一生中,走過的路很多,見過的風景很多,看世界的時間很多……但陪在爸爸身邊的時間卻很少…永遠忙碌,永遠有理由忽略他……時光怎能不老?只願此刻,能停下匆匆腳步,回頭,挽著他,遷就他不太利索的腿腳…夕陽西下,聽他嘮叨……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只要當下,這一刻,不錯過,不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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