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說話張雪慧

最新 05-27

以愛之名

蕭敬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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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愛說話

文/張雪慧

四周一片死寂，這人都去了哪裡？

當雲芝置身在一個空曠顫抖的操場上，被顛來倒去的時刻，內心簡直驚恐至極。她掙扎著想速速逃出險境，可腳步就像醉漢似的，踉蹌不前。該死的腳底下凈是水泥鋼筋的裂孔，真叫人寸步難行。

就在這步步驚心的危急關頭，雲芝的雙眼就像被電焊刺傷似的，再怎麼使勁都睜不開眼皮，她急得像大嘴巴鵝，引吭向天呼救，可咽喉部就像被誰用手死死地卡住，發不出一絲聲音。雲芝啞聲地哭泣著，在心中反反覆復地祈求著「好心人哪，快來救我呀，快來救我出險境！」

正當雲芝絕望地在生死線上掙扎時，有人在樓下疾呼「地震了！」如一聲炸雷，驚醒了她的噩夢。睡眼惺忪處，乍見卧室的門和床正在嘩嘩地晃動。本能的求生欲使雲芝一骨碌翻下了床，胡亂拽一條小毯橫掛在肩頭，就趿垃著拖鞋直奔門口去。

臨出門前，雲芝的腦袋「嗡」地一響，伴隨著一陣「唧唧唧」的耳鳴聲過後，雲芝的耳畔忽響起老公的囑咐「可別忘了鑰匙，手機這兩樣心肝兒寶貝兒！」

雲芝一把抓起鞋柜上裝鑰匙手機的提包，摔門而去，順著樓梯扶手倉皇逃命，給幽暗的樓道撒下一串雜沓凌亂的腳步聲。

雲芝總算一口氣衝到了樓底下。看門的大叔一臉焦急地望著她，嘴巴嘖嘖有聲地囁嚅了半晌，才嚷嚷道，還沒見過雲芝這麼不怕死的，全小區的居民，早在半小時前就轉移去了廣場，有的開著車還帶著鋼絲床呢！

雲芝瞅一眼小區門口的空地上，避險的人並不多，只是些老弱病殘的人，間或少數的中年夫婦。旁邊還有熱心人提供的塑料凳，雲芝就湊他們當中一坐，用毛毯裹緊尚在抖索的身體。漫不經心地聽老人們神神叨叨地大侃鬼怪閻羅，玉皇大帝。他們暢所欲言，毫無顧忌。說到盡興處，還要感嘆一番：

唉，這人吃老天一輩子，老天吃人只需一口；老天殺人不用刀喲，看來老天這回要收人啰！

雲芝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發生餘震，單就聽老人家一番神鬼的傳說，就已經夠嚇人的，聽得雲芝的頭髮直豎。雲芝想起了至親、手足，愛人、骨肉，與他們逐一通了電話。只是撥老公的號碼被提醒不在服務區，雲芝心裡的安全感頓時跌入到低谷，百無聊賴中，雲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初戀男友，不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幾年前，雲芝去醫院看醫生，主治大夫竟然是他，哪個曾令她心儀的男子。她藏起挂號單，佯裝找錯了科室。

他以醫生特有的敏銳眼光，擔憂地看著雲芝，問了聲：「這些年你還好吧？」

問得雲芝垂下了眼瞼，不知道如何回復。情急之下，雲芝一抬腳出了診室的門，他竟然追出來，喊住雲芝，一臉鄭重地說：「小雲，你瘦了，氣色很不好，我知道你還在為以前的事記恨我，可你也不能諱醫啊！」他還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塞給雲芝手上，要為她的健康護航。雲芝故作輕鬆地笑笑，轉身離去。換了別家醫院就醫。熟知她這一轉身就是好幾年。可雲芝還一直忘不了他擔憂的眼神！

雲芝頭腦一熱，竟然撥了他的號碼，她只想聽聽他的聲音，再淡淡地問候一聲，你還好嗎？其實，我從未恨過你！

豈知，雲芝正欲摁發送健的那根手指，驟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生生地給擒拿住：「老婆，別怕！天塌地陷有我呢。困了就枕我腿上睡吧。」

好熟悉好溫柔的男中音！

雲芝下意識地偏轉頭尋聲暗問，那男中音也恰巧側轉過臉來，朝著雲芝這邊打了個呵欠，雲芝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暗自嘀咕，哦，果真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原來他就住隔壁那棟小區。他坐在鋼絲床的一端，守護著他熟睡的妻子。這一幸福溫馨的場面，也是她曾經幻想過，曾經渴望擁有的，只是當幻想如美麗的肥皂泡破滅後，她變得很理智，不覬覦對方的愛情，還為他送去由衷的祝福！

可善感的她還是被這無意間的一瞥刺痛了雙眼，心靈。她心靈的重創也絕不亞於強震的傷害!雲芝尋思著當下最明智之舉是立即遠離「震源，」找尋平衡的支撐點。於是，她悄無聲息地逃遁了。

雲芝竟然忘了她自小患有幽閉症，她硬著頭皮徑直進入小區。死寂的樓道，她悠長的身影和腳步的迴音，再聯想到剛聽到的那些鬼魅傳說，眼前滿是恐怖的鏡頭。她緊張得大氣不敢出，生怕招來了鬼怪幽靈！終於捱到了家門口，心幾乎跳出嗓子眼來，她用汗濕的手扶住門把手，再也沒有膽量開門進屋了。正想哭，手機響了，是老公打來的。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老婆，別怕。那只是餘震，別輕信謠言。安心睡覺吧！一會兒，天就亮了，我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