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趣聞——南北朝時期的宮廷樂舞!
每一個王朝在繼承前一個王朝的樂曲時,往往改換曲目名稱和曲辭,以適應於本朝並標明新的朝代有新的一套。例如南梁將漢曲《朱鷺》改名為《本紀謝》、《思悲翁》改為《賢首山》、《艾如張》改為《桐柏山》……《上陵》改為《昏主恣淫慝》、《上邪》改為《惟大梁》,用以歌頌梁師的戰功,渲染齊東昏侯的喪道以襯託大梁的德業。
梁武帝是南朝皇帝中最懂音律的,他曾「按十二律制十二笛以寫通聲,較古鐘玉律並周代古鐘皆不差」。主持制定了梁王朝的禮樂,由於篤敬佛法,又製成述佛法的十篇樂章,為《善哉》、《大樂》、《大歡》、《天道》、《仙道》、《神王》、《龍王》、《滅過惡》、《除愛水》、《斷苦輪》,在欲斷塵念的同時,梁武帝又創作了許多以閨情為主題的艷歌,這是南朝宮廷詩歌的一種風尚,梁武帝是其中的集大成者。他在《春歌》中詠道:階上歌入懷,庭中花照眼。春心一如此,情來不可限。
他的兒子昭明太子蕭統、梁簡文帝蕭綱都是艷歌的熱心創作者,輕浮綺靡的陰軟之歌中了「亡國之音」的聖賢判斷,繼之的短命王朝南陳,又被陳後主的軟歌送掉。陳後主也擅長詩歌、音樂,創作了《玉樹後庭花》、《堂堂黃鸝》、《留金釵》、《兩臂垂》,《玉樹後庭花》的曲子似應是陳後主親自譜寫,也可能是采自江南歌調,極其哀婉,其辭有:「玉樹後庭花,花開不復久……」。大臣何胥也奉命從事艷曲的創作和配製,教習宮女們歌唱。
南齊的東昏侯整日溺於歡歌之中而不知難將臨頭,當蕭衍(梁武帝)起兵進攻建康,宮廷侍衛叛變,欲捕捉東昏侯時,東昏侯卻在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兒子》。
南北朝皇帝在飲宴上自娛性的歌舞屬於常事。宋武帝曾在宴席上酒酣意適,對范曄說:「我欲歌,卿可彈」。宋武帝乃引喉高歌,范曄彈琵琶伴奏。
宋武帝很想單獨聽范曄彈琵琶,然而范曄不肯獻藝,范曄此時不得已奉旨伴奏,武帝的歌聲一止,他的彈琵琶的手指也停住了,未免顯得不夠尊重。宴樂時起舞是允許也是應該的,但在一次宴席上不宜屢次起舞,起舞時一般屬(邀請)他人一起跳舞。孫權曾設宴款待顧雍父子及孫顧譚,顧譚當時很受孫權重用,任選曹尚書,君臣歡宴,顧譚酒醉,三次起舞並且舞的時間很長。
顧雍在席上一團惱怒,回去後斥責孫子:「君王以含垢為德,臣下以恭謹為節。汝何以三舞且不復止?雖為酒後,亦由恃恩,損吾家者必汝也!」
北魏孝文帝在大饗群臣的宴席上,為表示對馮太后的尊敬,離席起舞於太后前,群臣全部離席,隨皇帝一起歡舞,孝文帝且舞且歌,向馮太后拜壽。
孝文帝是位賢明、崇尚風雅的君主,他在酒宴上與各臣高歌,文辭雄渾、雅緻。孝文帝唱道:「日月光天兮無不曜,江左一隅兮獨未照」。彭城王元勰接唱:「願從聖主兮登衡,會萬國兮馳誠」。鄭懿接唱:「雲電大振兮天地辟,率土來賓兮一正歷」。邢巒接唱:「舜舞干戈兮天下歸,文德遠被兮莫不思」。鄭道昭接唱:「皇風一封兮九地匝,戴日依天兮清六合」。孝文帝又領唱:「尊彼汝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明」。宋弁唱道:「文王政教兮暉江沼,寧如大化兮光四表」。
琵琶、笛是北方胡人的常用樂器,北朝皇帝有不少能夠嫻熟地吹奏。北魏節閔帝元恭曾經與大臣在酒席上吹笛、奏弦管。北齊後主高緯人稱「無愁天子」,對音樂耽愛無已,他能彈奏許多樂器,自製曲調,「悅玩無惓,倚弦而歌」。常在後宮自彈琵琶領唱,和唱者百餘人,高緯創作的《無愁曲》,「音韻窈窕,極於哀思,使胡兒閹宮之輩,齊唱和之,曲終樂闕,莫不殞涕」。
樂極而悲,恐於來日無多。北周宣帝也是荒淫的短命皇帝,常與宮女們深夜連臂蹋蹀而舞,並唱道:「自知身命促,把燭夜行游」。
北齊的王朝的奠基者高歡也曾聞歌墮淚,那是因征戰受挫,又被傳聞中弩,高歡心情沉重,勉強出見眾將,佯裝無疾,令斛律金唱《勒歌》。
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高歡也唱了起來,蒼涼、感傷,竟涕淚橫流。由於隋唐承接的是北朝而非南朝,北朝引入宮廷的西域民族樂舞為隋唐的燕樂舞灌注了新血液,也成為隋唐燕樂舞的特色。
北齊的雜樂有《西涼樂》、《龜茲樂》,為西域音樂,北周君主喜歡在宴饗時演奏高昌音樂,後來突厥人又帶來了康國和龜茲音樂,隋取代了周朝,也繼承了其音樂。《玉海》中說「周隋管弦雜曲數百,皆西涼樂也,鼓舞曲皆龜茲樂也」。元代學者馬貴與認為,隋唐所謂燕樂,西戎之樂居其大半。
另一位鄭夾漈認為,凡清樂妙舞未有不自西出者,八音之音以金為主,五方之樂惟西是承。此話雖有些偏頗,但無法否認胡樂舞在隋唐燕樂中的優勢,就連盛唐第一曲《霓裳羽衣曲》也是採用西涼音樂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