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及其一切的可能性
生活以及一切的可能性
這兩個月聽了好幾場講座,來的人名氣都不小。編劇史航、攝影家阮義忠和作家蘇童,講座的風格明顯不同。談到了一些東西都很相似,細節、閱讀、真實真相……借蘇童的那場講座名為《當代小說創作的可能性》,結合這三個人的講座,在其中,我們會窺探到生活的許多面目,以及我們可能獲得的可能性。
01
錯過細節,就是錯過整個世界
史航是應蘇州青年戲劇節邀請在慢書房講細節,陰差陽錯,我坐在離他最近的位置,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米,所以巧合的是,所有的細節也在我眼前被放大了。譬如他使勁扇扇子,譬如他額頭的汗珠滾落,譬如他黑衣服上赫然印著「中國境內沒有醉過」個性的白字。
圖片@慢書房
他以薇薇安《我與這個世界的距離》作為講座的開始,攝影師「無意的介入」自己的作品,在照片里留下了自己的影子,這投射下來的人影就是細節。史航講話的速度很快,思維非常敏捷。他講了閱讀、電影中的細節。千與千尋里,千尋對變成豬的父母說:「不要吃太多,會被殺死的。」是一個細節;馬爾克斯的寫作,描寫人不是直接飛行,而是在坐在毯子上飛行,毯子就是一個細節;侯孝賢電影里武俠如何飛行,飛行的路線如何設計是一個細節。
細節是真實的,是有趣的。我們相信的東西是源於細節的。
圖片@豆瓣
講座沒有什麼完整的理論體系,他就聊天似的講話,講了很多例子,談到了許多電影和閱讀。他說話速度很快,思維非常敏捷。你能明顯地感覺他所積累的知識很多,能信手拈來的說出一個具體的例子。
印象很深的,是問答環節的一個問題,關於林奕含事件。提問的女孩很纖弱,提問時無意中也表現出了自己的敏感。想起來,林奕含事件對我的也有很大的震撼,尤其是關於「迷信」文字,文字是否存在虛假性。
可以說,史航算是給了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暗影與光明,都是每個人身上的東西。成年人都有踩空的時候,但是一隻腿踩空,還有另一隻腳站著,除非是蹦著走,那另說。如果照顧不好自己,有你自己的責任。因為我們愛著這些人,才會覺得你為什麼沒有愛護自己,沒有護住自己,而只是愛自己。愛卻沒有護住自己。雖然有點殘忍,但正是因為林奕含輕信了別人,給別人加光環,也沒有護住自己,而產生了別具。克制,不要給自己加光環,也不要給別人加光環。成年人兩條腿走路,一切都分得開。
聽完史航的講座,信息量很大,也受到了一些鼓舞,不是那種空穴來風的勇氣。而是真實存在的,記得那最後一句話「找到一點樂趣,就完成今天」。
02
正方形的鄉愁
圖片@慢書房
孤陋寡聞,知道阮義忠老先生,還是因為Z君某次偶然的提及,那張著名的圖片,地平線上跳躍的孩子。開場前,慢書房那天就擠滿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先生來的,只聽見一位迷妹,說「我能和你握個手嗎?」轉頭看見在人群中68歲的阮義忠,比我想像得健碩精神。
圖片@阮義忠
他講正方形的鄉愁,從小時候的經歷講起。童年時,被當做負面例子被人反覆提起,那時候對閱讀的著迷,「只要是文字,都津津有味地讀」。再到青年時,因為插畫名聲鵲起,寫東西也被人認可,他的才華好像讓他一帆風順。但後來也遇到了窘迫的困境,正因為此,攝影進入了他的生命。「我一切都很早熟,唯獨在攝影上,我很晚熟」。
圖片@網路
不同於繪畫、寫作,他通過攝影才意識到曾經的自己多麼單薄,「我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別人」。他提到,有些台灣人被拍的時候,是那麼的害羞靦腆,「啊呀,你怎麼把我拍的這麼好看。」就好像阮義忠幫他們記錄下了自己沒注意的一面,所以他被這種善良吸引。那個曾經只關注自己的我開始被別人吸引。
圖片@網路
他說的很對,攝影沒有時差,需要隨時準備與陌生人碰出火花,那是「精神上的戀愛」。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他有時會突然理解鏡頭中的人(所做所思),在他們身上好像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老先生精神很好,也很真誠。講座全程,只要他在說話時,他都是站著的,對於一個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來說,實屬不易。他說,這樣他能看見在座的所有人,也能被所有人看見。
他夫人也到場了,講座中還說了很多他們兩的愛情故事,頻頻引眾人羨慕讚歎。阮夫人說了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她說阮義忠老是只注意自己的事情,忽視了很多周圍的事情,她就是幫他注意周圍事情的那個人。所以,請相信愛情。
03
當代小說創作的可能性
得幸於唐文治書院提供的機會,見到了蘇童。雖然是四個人對談, 但由於受眾人喜愛,蘇童是主角,講的比較多。他說小說如何而來,為何生活中那麼多有趣的素材,卻偏偏是別人寫成了小說。他用契訶夫舉了兩個例子:
一是年青人求問契訶夫,到底什麼是小說。契訶夫拿出一隻煙灰缸,擺在了桌子上,說:「這,就是短篇小說」。如何將身邊的經歷兌換成某種文學形式,是需要我們思考的。
二是在契訶夫的短篇《吻》里,一位平時沉默寡言的士兵在黑暗中被一個陌生的女人錯誤地吻了一下,他是如此的開心以至於想在士兵們的聚會上講述這個事情,可他花了一分鐘就講完了,他感到沮喪,他以為他能談論半天,那個黑暗中的薄荷味的吻。士兵不是契訶夫,一分鐘的講述和小說的綿長,寫作的可能性很大一部分潛藏在細節中,房屋中的氣味,吻的味道。
於是,借福樓拜的話,和史航一樣,蘇童也提到了細節的重要性:「仁慈的上帝存在於細節之中」 。
《收穫》的編輯程永新,他也談到了一些值得思考的問題。他認為,小說中的幻想元素,那種讀完的意猶未盡和回味,是考量小說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元素。程永新就認為蘇童的小說展現了一種很獨特的想像力,蘇童也自己說到,他認為好的小說,是充滿能量的,有飛翔性質的。他說道他讀過一些年輕人的文字,他們都很聰明,但文字只有工具性,缺少了質地,那種或豐厚或灼熱的質地感。
同時,程用新也提到,因為作家獨特的敏感性,才讓他們發現進入小說的角度。「生活對寫作者非常開放,任何東西都能進入小說的容器」。但又不能一味放寬,作者需要選擇,將那些東西變成小說。
說到小說如何而來?蘇童認為是由於真實尚不明朗,在試圖尋找答案時產生的。於是他講到了一個弔詭的現象,文學試圖在真相不明的時候接近真相,但有時候卻走了一條反向的道路。
他提到了自己《紅粉》的寫作,文本的素材來源小時候街道里的一戶人家,面相極凶的單身女子獨自撫養著兩個萬分可愛的女孩,小時候的蘇童好奇她的身世來歷,從不知哪聽說,她曾是妓女出身。後來,他寫出了《紅粉》,待小說付梓時,他無意中才從母親那裡得知,他對那個女人的記憶是錯誤的,她從來沒當過妓女。
還有一個則是因為畢加索的《亞威農少女們》,他一直錯以為亞威農在法國某鎮,實則是西班牙巴塞羅那的風化區。在錯誤的記憶以某種巧合的方式被糾正時,抵達真相的方式有時讓我們自己覺得有趣又神秘。
對談中還有兩位是評論家,專門研究蘇童的張學昕老師很誠懇,通過他的言語,也可以看到評論家對自己的反思,說的有些學理,但很謙虛,「文本完成之後,自己就上路了,會遇到不同的讀者去做不同的解讀」。小說家和批評家操兩套不同的話語體系,在這裡限於篇幅暫時不表了。
寫在最後:
聽不同人講述不同的話題,但總會有一些相同的東西。無論是電影、攝影還是文學,都是表現生活一種面目的方式。努力在生活中保持一定的敏感度,關注或真實或虛假的細節,也是我們抵達生活背後真相的一種方式。也正因為此,生活可能為我們提供了很多可能性。
整理了他們講座的一些內容,或許不夠全面,但好歹也呈現了一部分內容。不知道你對於細節有何感想?又或者,你曾經在生活的細節中獲得過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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