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失蹤後被殺我去警局報案,幾天後家裡失竊讓我發覺兇手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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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姓名?」
「徐子言。」
「年齡?」
「32歲。」
「有什麼明顯的體貌特徵嗎?」
「嗯……右手手臂被開水燙過,有一道疤。」
「衣著特徵?」
「前天早上……我看見他穿的是灰色格子休閑襯衫,下面是一條普通的藍色牛仔褲,鞋子……棕色的牛皮鞋。」
「嗯,怎麼發現失蹤的?」
程瀾依雙手捧著紙杯喝了口水,開始回想前天發生的事:「前天下午六點多,我回到家,看見他的公文包、鑰匙、手機都擱在桌子上,但人沒在家裡,我以為他只是出去買包煙。過了一個多小時,他還是沒回來,我就在小區裡面和附近找了一圈,還問了下保安,都說沒看見人,之後他就一直沒回來。想著他最近工作壓力大,我就想等等看,結果等了一天,他還是沒回來。」
「有沒可能是朋友叫出去了?」
程瀾依搖搖頭,「我查過他手機,最近一通電話是前天上午他的同事打給他的,我問過那位同事,聊的是工作上的事。」
民警用筆頭撓了撓頭髮,「按照你說的情況,他是突然離開家的,不是有預謀地出走。他有沒跟什麼人結仇?會不會是仇家找上門了?」
程瀾依抿著嘴想了想,然後垂下頭,「不會,我老公特別和善,有時候我想和別人理論,他還拉住我,勸我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就奇怪了。」民警皺起眉頭,「會不會是外出途中出意外了?但最近幾天好像沒什麼事故案件啊。」
「嗯,他什麼都沒帶,應該只是到附近,如果出什麼意外,我肯定能知道。」
民警抱著膀子長嘆一口氣,又問了徐子言的愛好、習慣、經常出沒的地方等信息,最後將詢問筆錄推到程瀾依面前,「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另外,麻煩提供一張你丈夫近期的照片。」
從派出所走出來,一道炫目的日光打在程瀾依臉上,她恍惚了下,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昨天到今天,她只吃了點水果,晚上也沒睡好,撐到現在快到極限了。她定了定神,踏上回家的路。
早餐高峰已經過去,「張姐的面」店裡只有兩桌客人,夥計們都揉著惺忪睡眼,坐在角落裡玩手機。張姐搖著大蒲扇坐在店門口休息,忽地睜大了眼,臉上綻放出熱情的笑容。
「小程,今兒個沒上班吶,吃過沒?進來吃碗面吧?」張姐起身招了招手。
程瀾依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點點頭道:「二兩雙椒牛肉麵。」
店裡的壁掛電視正在重播早間新聞,聲音開得特別大。程瀾依的手肘支在油膩膩的桌面上,用食指揉搓著額頭。
張姐抓起一袋奶香葵花籽,一屁股坐在程瀾依對面的位置上,「小程,臉色不好啊,生病了嗎?」
「沒事,昨晚沒睡好。」程瀾依仍閉著眼,氣息柔弱。
「年輕人誒,工作壓力大,平時要注意休息啊。」張姐「噼噼剝剝」地嗑起瓜子,抬眼瞄見電視,目光立刻粘了上去。
「喲喲,殺人了啊!」張姐兩眼冒光,倒像是見到什麼稀奇事興奮不已。
程瀾依偏頭看向電視,新聞播音員正神情嚴肅地播報著一則快訊:「昨日下午,西郊五光小區出租房內發現一具男性屍體,身上多處暴力致傷,公安局已展開調查……」畫面則是刑警在案發現場取證調查的背影。
「咱們南安市真是好久沒出這麼大的案子了。」張姐滿面紅光,「省台新聞經常誇咱們市治安好,公安局被表彰好幾回了。這回是打死的吧?挺殘忍,不曉得啥時候能破案。」
半天沒聽見程瀾依的回應,張姐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對方埋頭吃面,頭髮垂下遮住了大半張臉。
張姐沒趣地撇撇嘴,「噼噼剝剝」的聲音又響起,張姐津津有味地繼續看新聞。
2
顧嘉偉大步邁進「張姐的面」,差點撞到一個女人,他連忙閃身道歉,「不好意思。」
女人身形晃動得厲害,後退了一步,右手撐住桌角才勉強穩住,「沒事,沒事。」她的聲音像隔著一層紗傳出來。
「咦?是你啊。」顧嘉偉認得面前的女人,不過只知道對方姓程,他們同住在離這兒不遠的一個小區。現在社區越擴越大,鄰里關係卻越來越生疏,別說小區里,就是同一棟樓,顧嘉偉也叫不出幾個人的名字,大多就是個臉熟的印象。
程瀾依仔細打量了下顧嘉偉,「哦,你好,你是……那個顧……顧先生。」
「沒錯,你沒事吧?剛才沒碰到你吧?」顧嘉偉見程瀾依精神恍惚,關切地問道。
「沒有沒有,我自己在想事情,沒注意到你呢。」程瀾依擺擺手,又抬手理了理耳發,有些局促。
「那我去吃飯了,回見。」顧嘉偉微笑著擺了下手,走到了最裡面的位置坐下。
張姐拿著快掉皮的菜單走到顧嘉偉桌前,「顧隊長,兩天沒見你了啊,今天來點啥?」
「三兩雙椒牛肉麵。」顧嘉偉笑笑,抽出紙巾開始擦桌子。
「好咧,三兩雙椒牛肉麵!」張姐扯開嗓子朝廚房喊了一聲,隨即在顧嘉偉對面坐下,「顧隊長,我剛看新聞了,昨天出了殺人案,你今天還這麼悠閑啊?」
「昨晚一直在查案子,今早回來換件衣服,順便吃碗面。」顧嘉偉道。
張姐咂咂嘴,「人民警察就是辛苦,我讓廚房給你多加點牛肉。」說完,起身一扭一扭走去廚房。
顧嘉偉舒展了下身體,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深吸一口氣,感覺精力充沛。
其實昨天的案件一點也沒困擾他,兇手是暴力犯案,屋裡到處都是痕迹,兇手也沒清理現場,遺留的鐵棍上還有指紋。此外,由於動靜太大,引起了鄰居的注意,透過門縫,他看見兩個兇手後頸有黑龍狀紋身。
經過對受害者的調查,警方很快掌握了嫌疑犯的身份以及動機。受害者名叫林琛,27歲,酒吧歌手,平時花錢大手大腳,跟高利貸借了不少錢。而據警方的線索,黑龍狀紋身是一家地下高利貸的標識。綜合所有情況來看,這只是一起高利貸催款引發的血案。
冒著熱氣兒的牛肉麵端了上來,青椒的香氣混合著紅椒的辛辣直往鼻孔里鑽,顧嘉偉口中的唾液瞬間如潮水般涌動,他掰開木筷子,挑起一大筷子面「嚯嚯」唆進嘴裡。
張姐舔了舔嘴唇,笑道:「顧隊長,案子是不是很快就能破啦?」
顧嘉偉嘴裡叼著麵條,笑著點了點頭。
3
程瀾依站在一個老小區門口,手裡提著果籃,鮮黃的橙子像雨後春筍般冒出頭。
她做了三次深呼吸,腳底板依然像有釘子釘著。準備好的說辭已經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又一遍,可每次總有幾句話像被海浪卷了去。
她抬頭望向三樓的飄窗,一個微微佝僂的身影正在翻書。
總要過這一關的,她給自己加油打氣。
「爸,媽,我給你們送了點水果。」程瀾依將唇角拉到最大的幅度。
開門的是徐子言的母親,她推了推金絲框眼鏡,朝程瀾依身後張望了下,「小言呢?」
「哦……是這樣的……」程瀾依撐著微笑,「子言外地有個項目,得走很長時間。」
徐母「嗯」了一聲,露出淡淡的笑容,「快進來吧。」
徐父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報,灰色線衣下的白襯衫被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照得發亮。他從老花鏡後抬了抬眼,「小瀾來了,坐吧。」隨後收起報紙,胳膊自然地擱在寬大的扶手上,「聽說小言去外地了?怎麼沒打電話給我們說一聲?」
程瀾依吞了口唾沫,「走得有點急,所以……所以托我過來給二老說一聲。」
徐父微微皺眉,哼出一口氣,「這麼大的人了,這點事還急躁。」說著,他拿起了桌上座機的聽筒,另一隻手伸向了撥號盤。
「爸爸……爸……」程瀾依頓時結巴了,兩手不停擺動,「那個……那個你聽我說。」
徐父握著聽筒的手懸在半空中,銳利的目光砸向程瀾依。
「他們那個項目,嗯,由於商業機密的問題,都不讓開手機。子言跟我說,他要是可以跟家裡聯繫了,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們打電話。」
「胡鬧!」徐父隱隱壓著怒氣。
「好了,喝口茶吧。」徐母端上來兩杯滾燙的綠茶,程瀾依主動拿起一杯,雙手遞到徐父面前。
徐父沒有說話,接過茶吹了吹氣,老花鏡上瞬間一片白霧。
程瀾依的心跳快如奔馬,握著茶杯的手絲毫感覺不到燙。剛好徐母開了電視,她馬上轉頭去看,稍稍調整下情緒。
電視牆上方掛著徐父省特優教師的獎狀,徐子言說過,當年父親捧回獎狀時,母親早就備好了相框,上等的紅木,雕著繁複的雲紋,從外到里,紋路共有三層,一層比一層細密精緻。
電視牆的側面安裝了一個榮譽架,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徐子言的獎狀和證書,從小學的「三好學生」「學習標兵」,到大學的「國家獎學金」「優秀學生幹部」,大紅的封面,像剛從染缸里拿出來一樣。
坐了大概一個鐘頭,婆媳之間又閑扯了幾句,眼見到了婆婆出去買菜的時間,程瀾依提出晚飯約了朋友,就不留在家裡吃飯了。徐父看了她一眼,似乎吸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
送到門口時,徐母推了推金絲框眼鏡,笑容若有似無,「小瀾,你多聯繫下小言,一旦通了電話,就跟我們說一聲。」
「沒問題,您放心吧。」程瀾依不停地點頭微笑。
出了小區,程瀾依走到一棵大槐樹下,手扶著樹榦站了很久,幾乎與樹蔭融為一體。
回到家,程瀾依按開了電燈,客廳角落上面那盞射燈閃了兩下,熄滅了。
她怔怔地盯著那方黑暗的角落。
那天早上,徐子言一邊扣著襯衣的袖扣,一邊盯著那盞苟延殘喘的射燈,自言自語:「這燈該換了,今天沒時間,嗯,周末去燈具城看看好了……」
她走到沙發邊坐下,隨手拿起一個太陽抱枕緊緊箍住,目光掃過茶几,徐子言的白色霧化器和半包煙彈靜靜躺著。
徐子言說,這個能幫他戒煙,因為她總嫌煙味難聞。他點了一支,湊到她面前吐出煙霧,她捏起鼻子想躲開,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大麥茶香。
她蜷縮在沙發一角,抱著膝蓋,像一隻蛹。
對面牆壁上掛著兩幅《你的名字》油畫,還有一幅歪在酒柜上,徐子言掛完兩幅才發現釘子用完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拍了拍後腦勺……
她側過身子,半張臉埋進靠枕,眼角不停抽動。
4
暴雨接連下了兩天,頭頂像被壓上了一層積滿水的黑棉絮。辦公桌、紙張、筆,甚至鍵盤,都像過了一遍水,摸著又冷又黏。
顧嘉偉倚著窗框抽煙,零星的雨點很快澆滅了那點火星子,但他的手指依然夾著煙,雙眼皺起來,一直望向烏雲深處。
一個月前,市刑偵隊剛破獲了一起出租房男屍案。12小時內,他們順利抓到了兩名嫌疑人。
據嫌犯供述,他們一直在找林琛要債,無奈林琛居無定所,經常搬家。但案發前他們接到一個匿名電話,知道了林琛的住址。
他們也沒多想,操起傢伙趕了過去。林琛正在收拾東西,看樣子又要換地方。兩人頓時怒氣上涌,揚起鐵棍就招呼到了林琛身上。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總之他們的手臂已經發酸,見林琛滿身血污,奄奄一息,他們放了幾句狠話後離開。兩人一再強調,走的時候林琛還剩了一口氣。但很遺憾,林琛被發現的時間太晚,早已傷重身亡。
市刑偵隊破案神速,南安市的日報、晚報,網路新聞和論壇,甚至省報及網站,都集中報道了,更確切地說,歌頌了市局的壯舉。
一時間,顧嘉偉和他的刑偵隊風光無限。他已經請好了假,計劃先去參加大學同學會,再去麗江玩一趟。出行前,他特地跑了一趟購物中心,買了新的背包還有旅行洗漱套裝等。
但就在當晚,他正在收拾行囊時,工作電話響了。那頭的聲音像被暴雨沖刷著,「顧隊,顧隊,西山上衝下來一具屍體……」
顧嘉偉扔下收拾了一半的行裝,匆匆趕往現場。他看的是一具被泥漿裹住的屍體,大概只能看出個人形。除此以外,現場沒有遺留任何能證明死者身份的物品。
痕迹檢驗人員走過來搖了搖頭,顧嘉偉明白,從走入現場那一刻他就預料到了,所有的痕迹已經被雨水、泥漿吞噬殆盡。
屍檢結果顯示,死者為男性,年齡30歲左右,身高1米8,腹部多處刀傷,死亡時間約一個月。
案子一出,南安市街頭巷尾、電視廣播都炸了鍋。一天之內,網路線下各種報道幾十篇,無一例外,結尾都充滿了期待,市局還能刷新破案速度嗎?
上面很快下了命令,儘快破案,限期一周……
「顧隊,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顧嘉偉回過神來,接過警員遞上的報告。案發後,警隊第一時間對近期失蹤人口進行排查,其中有兩位與男屍的年齡和身高相符。
「徐子言……」顧嘉偉皺著眉,「這名字有點熟。」他的目光移到個人信息欄,眼皮往上一縮,「居然是我們小區的!」
他仰著頭想了想,「什麼樣子,記不太清了。」隨即一聲嘆息。
一個小時後,顧嘉偉端著杯涼水走進問詢室,突然定在門口,手還搭在把手上,「是你啊……」
程瀾依緩緩扭動脖子,看向顧嘉偉的眼睛像滴了墨,慢慢暈成了一幅靜止的水墨畫。
顧嘉偉在她對面坐下來,將水杯推到她的面前,「你丈夫的事,還請節哀。」
程瀾依的目光落入水杯,沉了下去。
室內一片寂靜。顧嘉偉十指交疊,食指敲擊著手背,他環視了下雪白的牆壁,深深吸了口氣,「徐先生是遭人殺害,希望程女士能提供線索,幫助我們早點抓到兇手。」
程瀾依抿了下嘴唇,雙手捧住水杯,「我需要提供什麼線索?」
「你丈夫的人際關係和失蹤前的情況。」
程瀾依低聲敘述了一遍報案時提供的信息,顧嘉偉幾乎全程豎起耳朵才聽清。
「突然失蹤……」顧嘉偉眉頭緊鎖,捏了捏耳垂,「程女士,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之後還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程瀾依點了下頭,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來,手掌離開桌子的瞬間,她的身子搖晃了下。顧嘉偉有一瞬間愣神,恍若回到了「張姐的面」與程瀾依偶遇的情景里。
從三樓窗口望出去,程瀾依站在公安局的大門口,右手捏著挎包帶,朝左右望了望,突然伸手捂住了嘴,雙肩不停顫抖。
夕陽被雲層捂了個嚴實,一陣帶著濕氣的涼風卷進了窗戶。顧嘉偉慢慢關上了窗,看著程瀾依的背影淹沒在街道上的人群里。
5
接近凌晨12點,一輛計程車停在小區門口。車身的搖晃令程瀾依眉頭一皺,她靠著椅背坐了起來,伸頭看了一眼計價器。
下了車,程瀾依揉了揉太陽穴。背後的計程車引擎轟鳴,聲音很快消失在街角。
她怔了下,小區里黑洞洞一片,每一扇窗都像煤炭的一個蜂窩。
今天她到徐子言家裡通報了死訊,徐母默了幾秒,問了聲:「你確定是小言嗎?」
她閉上眼,點了點頭。
徐母直直向後倒去,像一具斑駁的陶俑。徐父搶先一步抱住徐母,動作凝滯,頭靠在徐母肩上,臉埋進徐母的發間。
她離開醫院時,徐父弓腰坐在病床邊,那一雙眼猶如沒有燈的窗。頂上的白熾燈,把徐父花白的頭髮照得發亮。
程瀾依垂下頭向前走了幾步,猛然被一個有力的胳膊箍住了腰,冰涼的刀片壓在她的腹部。
她一個激靈,本想大喊,無奈精力不濟,聲音衝到舌尖就沒了。
「別出聲,屋裡談。」男人聲音嘶啞。
程瀾依沒走動,試著掙扎了下。她知道,一旦進屋,她就毫無機會逃脫。
「你放手,我老公就在前面等我。」
「我他媽蹲一夜了,你家根本沒人!」男人提高了音量,「臭婊子,我知道你跟林琛的事。」
程瀾依不動了,只剩劇烈的呼吸。她的眼前有一片海浪,咆哮的巨浪正撲面而來,她希望浪再高一些,再強一些,這樣,沒人會去注意海浪背後的景象。
進了屋,男人一把將程瀾依推倒,反手鎖上了門。他蹲下身,晃了晃手上的刀,「知道我是誰嗎?」說完,啐了一口。
程瀾依看著地上那團黃色的穢物,咬了咬牙,「你是誰?」
「我是林琛的哥們兒馬強,你跟他那點破事兒我都知道,要是不想你老公知道,乖乖拿出錢來。」
程瀾依扶著牆站起來,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望著因為射燈壞掉而異常黑暗的角落,「我老公死了。」
「放屁,老子上個月在這附近吃飯時還碰見過他。你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他長啥樣?」
「他死了。」程瀾依倚著牆,忽然覺得,明天該買燈了,不然,可能來不及了。
馬強打量了程瀾依半晌,「別耍花招,那天我就在林琛家門外,那些人找到他是因為接到了不知道誰的電話,你搞的鬼吧?」
釘子也該買了,程瀾依想著。
馬強走到沙發邊坐下,蹺起二郎腿,右手拿著刀子一刀一刀劃著木茶几,眼裡漸漸露出狡黠的光芒,「你老公怎麼死的?這麼短的時間,別告訴我是病死的。我書讀得不多,電視劇看了不少,你乾的吧?是不是你老公發現你在外面鬼混?你這女人真黑心。」
程瀾依一言不發,馬強打了個哈欠,搖晃著二郎腿,「你猜猜,如果我告訴警察你跟林琛的關係,警察會怎麼看你老公的死?」
「你想要什麼?」
「錢咯,我知道你有錢,不然能養得了林琛那小白臉?」
「好。」
程瀾依走向卧室,馬強立刻起身跟著,手裡的刀始終對準程瀾依的背心。
程瀾依打開柜子,四四方方的保險柜露了出來,她扭動了密碼鎖,「啪」一聲櫃門開了。
馬強側頭看了一眼,看不清內里,催促道:「快點,都拿出來!」
保險柜里有幾疊現金和一個首飾盒,程瀾依的手指摩挲著湖藍色的絨面,接著打開卡扣,拉起盒蓋,裡面躺著幾枚鉑金戒指、兩三條項鏈,其中一條墜子鑲著一顆藍鑽,徐子言說像極了《泰坦尼克號》里的「海洋之心」,不過只能算迷你「海洋之心」。
「磨蹭個啥!」馬強推開程瀾依,隨手從衣架上扯下個布袋子,將錢和首飾盒一股腦塞進去。
藍鑽項鏈還掛在程瀾依手上,她的拇指滑過鑽面,那些稜角像觸手與她的皮膚親吻著。
馬強從程瀾依手上扯下項鏈,對著吸頂燈看了看,藍鑽似一滴海水,光芒在水面上跳躍,「漂亮,完美,哈哈!」
馬強打開門,一股夜風灌了進來,程瀾依的胸口一涼,她抱緊雙臂沒有說話,靜靜看著馬強走入墨黑的夜色里。
6
清涼的晨風在河面上掀起了漣漪,顧嘉偉裹緊了外套,抬眼看見半個蛋黃從天邊一排灰黑的小房子後探出了頭。
顧嘉偉沒想到,生平第一次看日出會在案發現場,一攤深紅的血跡旁邊。
凌晨四點,派出所接到報案,清安碼頭上有兩個人在圍毆另一個人。派出所迅速趕到現場帶走了嫌疑犯,並將傷者送到了醫院。
派出所調查發現,加害者是一家涉刑事案件的地下高利貸成員,立即通知了刑警隊。經過對嫌犯的詢問,警方得知被毆打致昏迷的人名叫馬強,是上個月出租房死者林琛的好友,也因為借了高利貸東躲西藏。
案件中有一點引起了顧嘉偉的注意,犯人交代,他們是接到了匿名電話才知道馬強要坐船跑路,這跟林琛案相似。
顧嘉偉總覺得這兩起案件有關聯,但匿名電話是用太空卡打的,查不到對方身份,又找不到其他突破口,只能望著日出發獃。
第二天一早,顧嘉偉剛走進辦公室,一個警員迎了上來,「顧隊,馬強隨身帶的旅行包里,除了現金,還有一盒首飾,其中一件是高級定製品,我們查到定製人是程瀾依。」
顧嘉偉一愣,程瀾依?這包東西的主人是程瀾依?如果是,那麼馬強是怎麼得到的?偷盜?還是程瀾依自願給的?如果是前者,為什麼程瀾依不報警?如果是後者,為什麼她要給馬強這麼多財物?發生在馬強身上的事跟林琛有關嗎……
顧嘉偉撓了撓頭,腦子裡像散落了許多珠子,似乎有一根線在串聯這些珠子,又好像這根線只是與珠子混在了一起,並無作用。
他雙手叉腰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拎起外套向外面走去,做彙報的警員在後面急道:「顧隊,你去哪兒?這條線索怎麼辦?」
「回家。」顧嘉偉一邊穿起外套,一邊下了樓。
回到小區,顧嘉偉在物業處問到了程瀾依家的門牌號,匆匆趕了過去。
聽到敲門聲時,程瀾依正在掛最後一幅油畫。她後退了幾步,上下左右來回看,確定三幅畫在同一水平線上才放下鎚子。
「咚咚咚」,敲門聲在繼續。
她靠在沙發邊,歪著頭看三幅並排在一條直線上的畫作,這不就是徐子言的人生么?
顧嘉偉舉起手還想敲,門「吱呀」一聲開了,程瀾依探出了半個身子,「顧警官?」
「程女士,可以進去聊聊嗎?」
「當然,進來坐吧。」
程瀾依請顧嘉偉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泡了一壺綠茶端上桌,並將一隻透明的茶杯放在了他面前,「顧警官,我丈夫的案子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抱歉。這次來,是想了解另一件事。」
「哦?什麼事?」程瀾依雙手捧住自己的茶杯。
「你最近有丟失財物嗎?」
「前兩天家裡進了賊,撬了保險柜,所以丟了些現金和首飾。顧警官怎麼知道的?」
顧嘉偉望向程瀾依的眼睛,「你為什麼不報警?」
「這個嘛……」程瀾依放下茶杯,又拿了起來,「丟失的東西,一般找不回來。加上我丈夫的事,確實沒有心力再顧及其他事。」
顧嘉偉不由地環視了下房間,從進門開始他就感受不到家中突遭變故的氛圍。潔白的紗簾,米白的布藝沙發,黑胡桃的桌面,幾乎都一塵不染。牆上的三幅油畫鮮艷奪目,好像是某部動漫電影的畫面。
程瀾依咳了兩聲,「顧警官,請問你怎麼知道我家丟失財物了呢?」
顧嘉偉收回目光,道:「今早遇到個案子,你家丟失的東西就在案發現場。」
「是嗎?太好了,我可以拿回來了嗎?」
顧嘉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前還不能,案子還沒結呢。」
「哦?不是抓到小偷了嗎?」
「是抓到了,不過,小偷被打傷了,現在醫院治療,還不能開口說話。」
程瀾依點點頭,放下了茶杯,「我會配合警方的,只是不知道,我丈夫的案子……」
顧嘉偉犀利的目光陡然一弱,乾笑了下,「還在調查,有什麼進展會及時通知你的。」說完,他主動起身向程瀾依告辭。
送走了顧嘉偉,程瀾依靠在門背後,緩慢地掃視著家裡的每一件物什,一切還跟徐子言在時一樣。她的臉上慢慢綻開笑容,也許,很快就能見面了吧。
7
黑夜漫進了刑偵科辦公室,顧嘉偉吸完最後一口煙時,警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從程瀾依家出來後,他總覺得不對勁,那件藍鑽定製品價值不菲,丟失了卻完全置之不理有些說不通,尤其是家裡人過世,正是用錢之際。
出了單元門,他晃眼看見斜上方的攝像頭,立刻趕去物業調出了近兩天的監控錄像,但由於畫質較差,他將錄像交給了技術人員處理。
警員遞上了幾張放大的圖,「顧隊,分析結果出來了,昨晚凌晨12點左右,馬強和程瀾依出現在單元門口,兩人一起進去的。」
畫面上漆黑一片,路燈下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距離不足一米。從面部特寫來看,走在前面一點的是程瀾依,緊隨其後的正是馬強。
她為什麼要說謊?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顧嘉偉回到辦公桌邊,抽出一張A4紙,迅速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林琛,馬強,好友關係;馬強,程瀾依?徐子言?
他的筆在徐子言的名字旁邊停下,目前為止,最大的懸案是徐子言的案子,毫無進展。而在馬強案中,程瀾依舉止異常,這其中,會不會也有關聯?
他梳理了下近期幾件案子的時間線,從死亡時間上來看,徐子言最先死亡,緊接著是林琛,然後是差點丟命的馬強。程瀾依與徐子言和馬強直接關聯,馬強和林琛直接關聯……
他腦子裡那些散落的珠子開始震動,慢慢彙集在一起,「馬上去調查程瀾依和馬強的關係,細緻一些,任何異常情況都要彙報。」
走進公安局的前一刻,程瀾依回頭望向天空,暴雨和陰霾終於過去了,湛藍的天空,繾綣的雲朵,像一幅水彩畫。徐子言說過,如果天空一直像新海誠畫里的天空,那該多好。
她在問詢室里坐了片刻,見顧嘉偉拿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她知道,快結束了。
「程女士,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顧嘉偉將監控圖片推到程瀾依面前,「你為什麼要說謊?」(原題:《失蹤的丈夫》,作者:蝸牛塘。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成績差回家遭母親質問,難過時學霸竹馬出現說:她的功課我來補
※課後學弟纏著我問問題,暗戀男神走過來:女朋友可以還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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