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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史論】王忠嗣墓誌中紫乾河及怒皆部考

原標題:【民族史論】王忠嗣墓誌中紫乾河及怒皆部考


王忠嗣墓誌中紫乾河及怒皆部考


李榮輝


[摘 要]唐玄宗時期的將領王忠嗣墓誌中保留有大量唐與周邊民族關係的史料,如發生於天寶元年的紫乾河之戰,文獻中記載頗多抵牾,怒皆部為奚還是契丹亦眾說紛紜。本文通過對王忠嗣墓誌的研究,結合其它史料得出此戰發生在紫乾河而非桑乾河,怒皆為奚族一部。


[關鍵詞]王忠嗣;桑乾河;紫乾河;怒皆;奚

[作者介紹]李榮輝,男,1978年生,內蒙古師範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講師,歷史學博士,研究方向為北方民族史及邊疆考古,畢業於內蒙古大學蒙古學學院,博士論文題目為《六世紀中葉到九世紀蒙古高原北亞族群研究——以<通典·北狄>記述族群為中心》,先後在《宗教學研究》、《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北方文物》、《農業考古》等期刊發表北方民族史歷史與考古方面的學術論文多篇。


王忠嗣是唐玄宗後期重要將領,曾擔任河西、隴右、朔方、河東四節度使,其父亡於吐蕃松州之役,玄宗憐其少孤,養之於宮中。肅宗為忠王時「與之游處」,靈武即位後平定安史之亂多用其舊部。代宗即位後感其恩德,命宰相元載撰神道碑,原碑位於陝西渭南鄉賢祠,現已毀,僅留拓片存世。此碑自趙明誠《金石錄》收錄以來,流傳甚廣,南宋陳思《寶刻叢編》,明王世貞《弇州四部稿》,清王旭《金石萃編》,清董誥《全唐文》,清錢大昕《潛研堂金石跋尾》,王鳴盛《十七史商榷》都有涉及,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對此碑的研究最為詳盡。後晉趙瑩撰《舊唐書》時並未利用此碑,宋祁編纂《新唐書》始用此碑補《舊唐書》之闕。王忠嗣墓誌研究者眾多,但其中的一些史實仍晦暗不明,本文試圖就碑文中提及的紫乾河及怒皆部進行考證,以補史實之闕。[①]


一、桑乾河及紫乾河考


王忠嗣墓誌有「公渡紫乾河」之語,清人王昶《金石萃編》錄文作「紫乾河」,清人董誥《全唐文》中錄文為「桑乾河」。東漢時桑乾河?水的支流,?水東過涿鹿縣(今礬山鎮三堡北),到漁陽縣(今密雲西南)西,入笥溝(今通州區東南港溝河)[②]北魏時期,?水下游改稱桑乾河,《魏土地記》雲「清泉河上承桑乾河,東流與潞河(今通州港溝河)合」[③]。唐代《元和郡縣圖志》馬邑條下載「桑乾河,在縣東三十里」[④],《舊唐書·韋挺傳》「挺至幽州,令燕州司馬王安德巡渠通塞。.....,自桑乾河下至盧思台,去幽州八百里」[⑤],唐代桑乾河基本與北魏時相同,由馬邑(今朔州市)向東,過并州以北,經媯州至幽州(今北京)一帶。


紫乾河在傳世文獻中較為少見,只見於王忠嗣碑誌、《新唐書·玄宗本紀》且都與王忠嗣有關。《新唐書·玄宗本紀》天寶元年(742年)載「朔方軍節度使王忠嗣及奚戰於紫乾河,敗之,遂伐突厥。」[⑥]舊唐書·王忠嗣傳》載「是歲北伐,與奚怒皆戰於桑乾河,三敗之,大虜其眾」[⑦];《新唐書·王忠嗣傳》載「天寶元年,北討奚怒皆,戰桑乾河,三戰三克」[⑧]。這次作戰地點兩《唐書·王忠嗣傳》、董誥《全唐文》皆作桑乾河;王忠嗣墓誌、《新唐書·玄宗本紀》為紫乾河。今二十四史點校本《新唐書》是以北宋嘉佑十四行本為基礎,以北宋十六行本及南宋十行本補十四行本之闕,並參校其它刻本校對而成,基本保存了舊貌。《舊唐書》到清初時只殘存南宋紹興兩浙東路茶鹽司刻本六十九卷、明代聞人本、至樂樓鈔本,聞人本是四處訪尋所得,雖雲「遺籍俱出宋時模板」,但此書已非原貌。《舊唐書》列傳有四個來源:一、實錄體中附有重要人物的小傳,二、國史中舊有的列傳,[⑨]王忠嗣官位顯赫,又與皇家關係密切,在實錄中理應列傳,北宋中期《玄宗實錄》並未散逸,後晉趙瑩修史時應還存世,《舊唐書·王忠嗣傳》史源當來自韋述《國史》舊有列傳、實錄或者家傳之類。《新唐書》紫乾河出現在本紀和王忠嗣傳中,本紀源出實錄,王忠嗣傳應綜合墓誌及《舊唐書·王忠嗣傳》寫成,元載撰寫墓誌時距王忠嗣去世時間不久,其具有憲宗朝宰相和王忠嗣女婿雙重身份,對王忠嗣事迹當比較了解,此墓誌當依據官方檔案和家傳之類寫成,可信度較高。從史料形成和版本流傳來說,傳世史料經過傳鈔和校勘不可避免的出現一些訛誤,相對而言,碑刻資料更加準確一些。


紫乾河一名文獻中甚為少見,從紫乾河之戰發生的地理位置看,當與紫河有關。顧祖禹把紫乾河勘同為紫河,「紫河,.....,亦曰紫乾河,唐天寶初朔方節度使北討奚恕,皆戰於紫乾河」[⑩]。紫河在文獻中記載頗多,大業三年(607年)「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西距榆林,東至紫河」[11],《隋書·地理志》「大利大業初置,帶郡,有長城,有陰山,有紫河」[12],《通典·勝州》載「紫塞河自馬邑郡善陽縣界流入」[13],《冀州圖》雲「紫塞長城,.....,大同以西,紫河以東」[14],除唐代文獻稱之為紫塞河外,其它時代都稱紫河。紫河、紫塞河之名應與紫塞長城有關,紫乾河似為紫塞河讀音之訛,從北宋初年時,紫塞河之名不再被人提及。疑趙瑩、宋祁修史時所依據文獻中紫乾河、桑乾河已不能分清,或者後人在傳鈔、校勘之時把紫乾河改為桑乾河。以墓誌校之,實為紫乾河,而源出實錄的《新唐書·玄宗本紀》亦可為佐證。


《綏遠通志稿》曰:「又如紫河。即今之清水河。..……。亦謂之紫乾河。天寶中王忠嗣討奚恕。戰於紫乾河。」[15]此應本於《讀史方輿紀要》,顧祖禹把奚怒皆誤作奚恕,《綏遠通志稿》因襲之。《大清一統志》曰:「紫河在和林格爾地,……,源出察哈爾西南境內,察漢音、圖奴衛格爾兩河,會流為一,西流至殺虎口北之兔毛河,又西至烏蘭巴爾哈孫城西,入黃河。」[16]紫河即今渾河,發源於山西朔州平魯區,在殺虎口附近流入和林格爾縣,後經清水河縣岔河口匯入黃河。


二、怒皆部考


王忠嗣墓誌中「怒皆」在兩《唐書·王忠嗣傳》中都作「奚怒皆」,《新唐書·玄宗本紀》中不見怒皆而為「奚」,郭英奇墓誌載「天寶初,奉制充朔方軍討擊副使,....。其年秋,領朔方戰士於河東破奚」[17],郭英奇為朔方軍系統,從時間上看,此應為王忠嗣破怒皆之事,因此王忠嗣墓誌中的怒皆即奚。


《唐書》王武俊傳皆雲其為契丹怒皆部人,武俊祖父可訥干,父路俱,「開元中,饒樂府都督李詩率其部落五千帳,與路俱南河襲冠帶,有詔褒美,從居薊。」[18]路俱與李詩一起投唐,而「有詔褒美」,當為奚人中之貴族。按李寶臣為范陽城旁奚,范陽將張索高養子,武俊本寶臣裨將,寶臣很可能出自安置於幽州界的五千帳奚,故統帥王武俊等奚人。晚唐以來對於族出契丹、奚的將領往往分辨不清,《曲江集》中有《賀誅奚賊可突於狀》一文,《文苑英華》題作《賀賊自相誅滅狀》,張九齡為相時唐與契丹、奚交往頻繁,不會分辨不清可突於是契丹還是奚,《曲江集》中稱可突於為奚當是晚唐以來文集的編纂者所為。又兩《唐書·張孝忠傳》皆雲孝忠為奚族乙失活部酋長,《資治通鑒》載「孝忠,本奚也」[19]。《新唐書·藝文志》有「谷況《燕南記》三卷(張孝忠事)」,兩《唐書·張孝忠傳》史事差別不大,兩書記事或同源自《燕南記》。《漢高祖實錄》雲契丹八族中有乙室活部[20],《新五代史》亦載契丹有乙室活部[21]。五代、宋與遼並存,對契丹史事了解頗多,故記載契丹八部遠比編纂兩《唐書》時所依據的唐代殘存史料可靠,以契丹乙失活部為奚,趙瑩等諸公俱失察矣。

唐代門閥觀念甚重,契丹、奚等歸化人往往隱去本族,攀附漢地大姓。契丹人李楷洛神道碑、李楷固神道碑,皆以隴西李氏後裔自居,王武俊之子王士真則追及太原王氏,[22]兩《唐書》史官非本朝人修本朝史,所依據者多為故唐舊文、家傳之類,唐末北族歸化人往往淡化其北族之血統,趙瑩、歐陽修諸公撰兩《唐書》時拾綴舊文,雖知王武俊北族血統,但已不能確知族屬。《新唐書·奚傳》中奚分為五部,其中「度稽部為太魯州」[23],此度皆即奴皆。《五代會要·奚》、《新五代史·四夷附錄》中奚之一部寫作奴皆,而《新唐書·奚傳》為度稽,出現這種不同的原因是從中唐以來以奴皆的譯寫方式代替了度稽。[24]


三、紫乾河之戰地理考


《資治通鑒考異》載「新、舊書忠嗣傳皆曰:是歲,忠嗣北伐,與奚怒皆戰於桑乾河,三敗之,大虜其眾。又曰明年再破怒皆及突厥之眾,自是塞外晏然。按朔方不與奚相接,不知所云奚怒皆何也」[25]。北齊天保三年(552年)正月,高洋伐庫莫奚於代郡(今大同),[26]松井等依據這條史料指出奚在北齊時已靠近大同,唐代中期出現在桑乾河,應與貞元年間奚寇振武一樣,為奚西侵事件之一。[27]按兩《唐書》記載唐代奚族的主要活動範圍是在饒樂水(今西拉木倫河)、土護真水(今老哈河)一帶,[28]桑乾河以北大同一帶隋末唐初是突厥與唐爭奪的地方,在奚沒有依附突厥之前,遠離老哈河流域奚族本部,在此游牧,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松井等推斷的奚自北齊以一直活動在大同一帶並無可靠證據。


朔方節度使……統經略、豐安、定遠、西受降城、東受降城、安北都護、振武等七軍府。朔方節度使,治靈州,管兵六萬四千七百人……河東節度使……統天兵、大同、橫野、岢嵐等四軍,忻、代、嵐三州,雲中守捉。河東節度使,治太原府,管兵五萬五千人」。[29]代州管兵四千,其北三百里是大同軍,有兵九千五百人;蔚州東北一百四十里是橫野軍,有兵三千人;代州駐軍、大同軍和橫野軍都屬於河東節度使管轄,它們都沿著隋長城以南、桑乾河兩岸布防,從上游一直到范陽節度使界。王忠嗣此時是朔方節度使兼靈州都督,其所轄軍隊有靈州城的經略軍兩萬七百人;東受降城七千人,振武軍兵九千。王忠嗣與怒皆部戰於紫乾河之前,趙承先已敗於怒皆部,墓誌曰:「趙承先之敗於怒皆也,只輪不返」。趙承先史書無載,可能為振武軍或者東受降城的將領,怒皆活動區域正在其防區。


桑乾河一帶為河東節度使轄區,隋長城西起勝州榆林東至海,《冀州圖》載紫塞長城「大同以西,紫河以東,橫亘而東至碣石以來,綿亘千里」[30],大同以西長城指的是大業三年(607年)隋煬帝所築東起紫河,西至榆林的長城。除朔方節度使的振武和東受降城軍孤懸長城之外,河東節度使所轄軍隊都在此長城以內,從當時的形勢看,長城應有戍軍,要到達桑乾河以北必須先過長城防線,這對於實力不強的怒皆部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朔方軍有兵六萬四千七百人,河東軍為五萬五千人,朔方軍的主力在靈州,河東軍的主力在太原府,兩軍實力相差無幾。如王忠嗣與怒皆之戰在桑乾河,那麼朔方軍已經深入到河東節度使的腹心地帶,而史籍對河東軍並沒有隻言片語記載。郭英奇墓誌中有「領朔方戰士於河東破奚」之語,此戰應以朔方軍為主。


朔方軍總共六萬四千七百人,還要防範突厥,能參戰的部隊不會太多,而玄宗開元年間大規模出師多非一節度兵力。《舊唐書·契丹傳》「於是詔中書舍人襲寬、給事中薛侃等於京城及關內、河東、河南、河北分道募壯勇之士,以忠王浚為河北道行軍元帥以討之……」[31]張九齡《敕薛泰書》「卿可率所統,與紀思誨、王忠嗣等計會進討。」[32]薛泰開元十三年(725年)任安東都護,此事應發生在開元十八年(730年)可突於叛亂之後。此等大規模軍事行動,非一節度之兵力,作為國之大事多見載於政府檔案、文牘、傳記之中,紫乾河之戰除見於玄宗本紀之外,僅見於朔方軍系統的王忠嗣傳記及其與郭英奇墓誌中,這也說明此次軍事行動規模並非很大,參與者可能僅為朔方軍。從地理位置上看,朔方軍主力從靈州出發,最便捷的行軍路線是沿著鹽州、夏州一直北上到勝州河濱縣,此道沿途有州郡,後勤補給相對容易。河濱縣有君子津,是有名的黃河渡口,唐朝在這裡設有河濱關,此處為渡河最便捷之處;郭英奇墓誌中「領朔方戰士於河東破奚」,此河東並非河東郡,而指黃河以東,從地理上位置也相合。趙承先敗於怒皆,唐軍防線後退,此地正位於隋長城以內,北面即紫乾河,正符合「公渡紫乾河,虜其全部」之地理方位。


紫乾河之北是朔方節度使轄區與河東節度使轄區的交界地帶,位於從勝州榆林到紫河的隋長城西段以北,兵力部署相對薄弱。玄宗開元末年,奚原居地戰亂不斷,開元二十三年(735年)「突厥尋引兵東侵奚、契丹,涅禮與奚王李歸國擊破之」[33],開元二十四年(736年)「張守珪使平盧討擊使、左驍衛將軍安祿山討奚、契丹叛者,祿山恃勇輕進,為虜所敗」[34];開元二十七年(739年)「使平盧車使烏知義擊叛奚餘黨於橫水之北」[35];在突厥和唐的打擊下奚很可能有一部分離開原居地歸附突厥,從原居地老哈河一帶向西移動,游牧於紫乾河以北今烏蘭察布一帶,此地正是突厥與唐的邊界。


關於紫乾河之戰的時間,《新唐書·玄宗本紀》為天寶元年十二月(743年)「朔方節度使王忠嗣及奚戰於紫乾河,敗之,遂伐突厥」[36],兩《唐書》王忠嗣傳只記為天寶元年之事,沒有具體月份,《資治通鑒》作天寶元年八月,郭英奇墓誌為「其年秋」。此事又發生在突厥葉護新有內難,王忠嗣盛兵磧口之前,葉護指突厥新可汗骨咄葉護。《新唐書·突厥傳》載「天寶初其大部回紇、葛邏祿、拔悉蜜、並起攻葉護,殺之。……國人奉判闕特勒子為烏蘇米施可汗」[37],《舊唐書·王忠嗣傳》曰:「時突厥葉護新有內難」[38],當即此事,據《唐會要》突厥內亂髮生在天寶元年秋七月[39]。烏蘇米施可汗即位後,唐廷遣使招諭內附,烏蘇請降但遷延不至。墓誌中說:「天寶之始, 兼統朔方。獯鬻內離, 九姓橫叛。大單于控弦度漠,聲言來附;拔悉蜜引弓乘後,克日會師」。《唐會要》載「朔方節度使王忠嗣說拔悉密等攻之」,突厥內亂之時,朔方軍並沒有立即出擊,故墓誌中載「叛胡畏服大種,不輕用兵。勢闊言甘,可虞他變。盛師臨木刺,致餼出蘭山。」「盛師臨木刺,致餼出蘭山」即兩《唐書》中王忠嗣盛兵磧口之事。


拔悉密攻破烏蘇米施可汗以後,阿波達干以東部為基地,「嘯聚東蕃, 迫脅小種」以圖恢復,王忠嗣「明年,又再破怒皆及突厥之眾」[40],怒皆即所破東蕃小種之一。墓誌中載「間歲方暮,嚴冬仲月,公出白道誓眾,自單于北伐」,單于即單于台,《元和郡縣圖志》雲中縣條下載「單于台在縣西北四十餘里」[41],其地在今大同附近。單于台以北即烏蘭察布草原,紫乾河在其南,王忠嗣天寶元年大敗怒皆之後,怒皆向北退卻,因此王忠嗣在初破怒皆後次年「又再破怒皆及突厥之眾」。墓誌中所說的「嚴冬仲月」為冬季的第二個月即十一月,王忠嗣於十一月從白道出發,到達單于台開始北伐,其時已是十二月。從《舊唐書·王忠嗣傳》可知他曾兩次與怒皆作戰,而《新唐書·玄宗本紀》記載是天寶元年十二月(743年)與奚戰於紫乾河,然後北伐突厥。一個月內三敗怒皆,高會而旋,然後北伐突厥,其軍隊沒有經過修整和補給,就發動遠征突厥的軍事行動也不符合常理。縱觀此事始末,《資治通鑒》記載此事發生於天寶元年(742年)八月是較為合理的。《新唐書·玄宗本紀》有兩處錯誤,第一,紫乾河之戰的月份有誤;第二,天寶二年北伐怒皆、突厥之事記為天寶元年。《新唐書·玄宗本紀》記事頗為簡略,這與安史之亂大量政府檔案散失有關,玄宗實錄及韋述《國史》的記載可能因檔案不足出現年月混亂,另一種可能是為追求簡潔,編纂過程中刪改舊文的結果。


結語

唐代史料中紫乾河即紫河,王忠嗣墓誌中有紫乾河,紫塞河、紫乾河之名較為少見,故五代以來,史書修纂者多誤以為桑乾河。兩《唐書·王武俊傳》以武俊為契丹怒皆部人,從武俊子王士真墓誌看,其已把族源攀附太原王氏,而家傳亦必附會於此,故後世史學家知其怒皆部出身,而不明族屬。源於實錄的《新唐書·玄宗本紀》不稱怒皆而稱之為奚,郭英奇墓誌亦作奚,《五代會要》及《新五代史》記載奚族五部中有奴皆部,怒皆本奚族一部。


註:感謝李榮輝博士惠賜大作,本文原刊於《北方文物》2018年第1期,本微信公眾號僅供一般閱讀,引用請以原刊為準。


[①]此碑文的圖版主要有三家收錄,京都大學,中國國家數字圖書館,《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彙編》,徐偉根據這些圖版結合傳世文獻進行了校勘,本文錄文主要參考他的校勘成果,文中出現時不再注釋出處,見徐偉:《王忠嗣碑》校正,《敦煌學集刊》,2015年第2期


[②](北魏) 酈道元著 王先謙合校:《水經注》卷13《?水》,中華書局2009,第204-217


[③]《水經注合校》卷13《?水》,中華書局2009,第217頁


[④](唐)李吉甫撰 賀次君點校 :《元和郡縣圖志》卷14,中華書局1983,第408頁


[⑤]《舊唐書》卷77《韋挺傳》,2670頁


[⑥]《新唐書》卷5《玄宗本紀》,第143頁


[⑦]《舊唐書》卷103《王忠嗣傳》,第3198頁


[⑧]《新唐書》卷133《王忠嗣傳》,第4552頁

[⑨]黃永年:《唐史史料學》,上海書店2002,第10-11頁


[⑩](清)顧祖禹撰 賀次君 施和金點校:《讀史方輿紀要》卷44《山西六大同府》,中華書局2005,第2010-2011頁


[11]《隋書》卷3《煬帝本紀》,第70頁


[12]《隋書》卷30《大利縣》,第853頁


[13]《通典》卷173《勝州》,第4532頁


[14](宋)樂乘撰 王文楚等點校:《太平寰宇記》卷49《雲州》,中華書局2007,第1035頁


[15]綏遠通志館:《綏遠通志稿》,內蒙古圖書館1970,第44頁


[16](清)穆彰阿 潘錫恩等撰修 :《大清一統志》卷160,四部叢刊,第794


[17]陝西省古籍整理辦公室:《全唐文補遺》第六輯,三秦出版社1999,第83-84頁


[18]《舊唐書》卷142《王武俊傳,第3871頁

[19]《資治通鑒》卷225,唐紀四十一代宗大曆十年六月,第7231頁


[20]《資治通鑒》卷226,後梁紀一太祖開平元年五月,第8676頁


[21]《新五代史》卷72《契丹傳》,第886頁


[22]馮金忠 趙生泉:《河北正定出土唐成德節度使王士貞墓誌初探》,《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3年第5期,第80-86頁


[23]《新唐書》卷219《奚傳》,第6173頁


[24]孟廣耀:《唐以後奚族諸部的對應關係及奚王府所屬諸部剖析》,《北方文物》,1987年第1期


[25](宋)司馬光:《資治通鑒考異》卷13,唐紀五天寶元年八月,四部叢刊初編三十一


[26]《北齊書》卷4《文宣本紀》,第56頁


[27]孫進己等:《契丹史論著彙編》上,遼寧社科院歷史研究所1998版,第138頁


[28]《新唐書》卷219《奚傳》,第6173頁

[29]《舊唐書》卷38《地理志一》,第1386-1387頁


[30]《太平寰宇記》卷49《雲州》,中華書局,2007,第1035頁


[31]《舊唐書》卷159《契丹傳》,第5353頁


[32](唐)張九齡撰 熊飛校註:《張九齡集校注》卷7《敕薛泰書》,中華書局,2008,第521頁


[33]《資治通鑒》卷214,唐紀三十玄宗開元二十三年十二月,第6813-6814頁


[34]《資治通鑒》卷214,唐紀三十玄宗開元二十四年三月,第6814頁


[35]《資治通鑒》卷214,唐紀三十玄宗開元二十六年六月,第6837頁


[36]《新唐書》卷5《玄宗本紀》,第143頁


[37]《新唐書》卷215下《突厥》,第6054頁


[38]《舊唐書》卷103《王忠嗣》,第3198頁

[39](宋)王溥:《唐會要》卷93《沙陀突厥》,上海古籍2006,第2012頁


[40]《舊唐書》卷103《王忠嗣傳》,第3198頁

[41]《元和郡縣圖志》卷14《雲中縣》,中華書局2007,第4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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