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如此看淡人間悲苦

苦

何妨

驍張| 文

十幾歲時，每天都在抱怨母親沒有早一點起床做飯。有時候看著剛剛開鍋的灶台冒出的蒸汽，跺跺腳，很生氣的樣子，甚至賭氣故意不吃飯就轉身去上學了。

因為，每次上學遲到的樣子真的很狼狽。推著破自行車飛快地跑進車棚，顧不得鎖車就趕緊奔去教室。仍然很多次被班主任堵在門口。班主任會報以白眼，亦或是一頓批評。

可是，第二天母親又要在我該離家的時間才做熟飯。我感覺賭氣不吃有點不孝，可是如果吃飯卻又要遲到了。這真是個世紀難題。

人生多的是無奈。我自幼就時常經歷。比如上面說的。

又比如，貧寒帶給我的奇遇。

讀書時，我成績不算壞，尤其初中時。然而班主任並不怎麼喜歡我，反而對我多是批評。由此，我在初中畢業後，一點都不想再見他，或者見到他後認不出，後來認出來也沒有理他。

他批評我的標準就是測驗試題是不是低於90分。即便是89分，他都會把我叫到辦公室，在整個英語教研組全體老師面前把我批評到淚流滿面抽搐不止才放我回去。這是我顏面盡失的一方面。那幾個老師都認識我了，他們知道我是班裡排名一二卻有些浮躁的學生。

顏面盡失的另一方面，就是新學期發放新書的日子。為了節省書本費，我有時候會用哥哥用過的課本，新學期沒有交書費。這時候，班主任在發放新書時讓我站起來，以便不把新書發給我。或者成摞的新書擺在講台上，讓我站在講台上看同學們自己取書。這對我脆弱的自尊心是個很大的傷害。

班主任四年的時間，徹底的摧毀了我的自尊。許多小事情，不必細說。由此，我對他沒有一點點師恩要報。或者，我給他當課代表，每天幫他打開水提到宿舍，都已經報過恩了，所以，初中畢業後，他成了我記恨最多的老師。我有點懼怕看到他，甚至更多的是討厭。

我記起三毛描述過的她的經歷。因為初入學堂時老師對她的極度羞辱，她後來基本沒有入校讀書。她還被貼上了孤僻的標籤。

社會是個不可言說的東西，個體太渺小，個體的內心更是被付之悠悠的。

後來，我慢慢變得堅硬。如同三毛後來那麼傲世獨立一樣。這都是過往遭遇的結果。

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我深信。

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我稀里糊塗跟隨別人踏上了打工之路。我和發小同去，坐在三輪車後鬥上，來到一個村子。很多村民涌過來，把身邊人都挑走了。我也被一家人帶走。而發小卻沒被帶走，後來他又回家了。原來那些村民看他養著長指甲，不像是幹活的料，所以都不想用他。

我在那戶人家幹了一個月的農活，那個村是棉花育種基地，我在夏日的棉田裡熬過了那一個月。早上不出太陽就去地里掰花瓣，下午授粉，一直到月亮出來，有時候甚至到深夜。棉花高過了我的身高，但卻沒有嚇到我。

後來，花期將盡，而我也因為蚊蟲叮咬和棉田農藥的熏蒸作用，腿腕腫得像個蘿蔔。

那時候沒有手機，主家讓我回家我就答應了，拿著不足一個月的工錢，大約二三百塊，獨自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回到家，父母看到我的腿腕，對主家一陣痛罵，而我卻覺得沒所謂，後來腿也慢慢消了腫。我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

後來，多的是這種經歷。比如，睡在青島海邊的地下室里而腰痛的難以忍受，卻還是硬著頭皮在飯店幹了一天。

沒有什麼是受不了的苦。比起兒時日夜操勞在田間，什麼都可以被看淡。人間煉獄，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後來，我常常想，吃虧是福，吃苦是福。我就是這樣想的。可惜，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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