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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是個正經人,寫點不一樣的

出山鎮東、西、南三面環山,常年不見日光。而可穿風通流的北面,也被陽江生生截斷。

風水先生們都說,這極陰之地窮山摧身,惡水瀆魂,非常人可來之地。

而這幾十年里,這裡確實出了不少詭譎陸離的事。

老百姓們路過此地必然繞著走,但也有不怕死的流氓逃犯等窮凶極惡之徒。

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他們的極樂之地。

面對這些禍患,縣裡也曾出兵圍剿過。

一年前那次清殺,幾乎快把出山鎮的人都殺光了。

縣裡本以為一勞永逸了,誰想就在一個月後的一個深夜,縣令一家老小二十三口人,滿門被屠,兇手帶走了所有頭顱,至今不知所蹤。

下一任縣令上任後,便閉口不再談清剿之事,反而會將一些囚犯流放至此,任其自身自滅。如此一來,惡人們便又如蚊蠅一般聚集在此了。

那你在此擺渡,倒也不怕丟了性命?他搖晃著茶杯,悠悠地問我。

嗨,所謂惡人,其實也沒你們想得那麼惡。我邊說邊起身往燈盞里添了一些油。我干這營生,也無非是為了吃口飯,不求富貴,給口酒喝也行,給袋糙米也行,惡人們為難我作甚?再者,進進出出,大家都熟了嘛。

這茶葉是山上採的?

對,鎮上的陳嫂前些日子勻給我的,不知什麼名,味道倒是不錯。我坐下,給自己倒上,嘬了一口。倒是客官您穿得這般體面,怎麼會來這等窮鄉僻壤?

見我喝了,他才放心地也飲了一口。查案。

原來是位捕爺,失敬失敬。我瞄了瞄他的腰牌,忙不迭起身拱手。

捕快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這出山鎮里,是不是也有幾位捕役?

捕爺真是明察秋毫。就前一個月來的。據說那幾位是鄰縣的,本是負責幾宗要案,但因為過了比限未能破案,怕掉腦袋才逃到這兒來的。捕爺您是為此而來?

捕快也不回答我,自顧自地站起來在屋內走動打量。縣裡林家少爺林顯,是不是也在鎮里?

您說的可是前年鄉試武試第一名,後來意欲謀反的林顯?

見捕快不做聲,我繼續說道:小的只是聽說他曾來過此地,後來就沒了消息。

捕快一抬眉,何時?

大概一年多前吧,就在那兩宗命案之間。

你何時來此地擺渡的?

十個月前。

那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一下笑了,捕爺,這縣裡鎮上的人都知道,我日日來回與他們打交道,知其一二也是自然的。

他又慢慢坐下,拿起茶杯看著我,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聽人說啊,這林家大小姐不是被這出山鎮的強盜姦殺的,而是被...說到這裡,我有點顧慮地看了看捕快。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繼續。

而是被上任縣令玷污了之後,不堪其辱自殺的。縣令一看事鬧大了,想了一計,對外宣稱說這事是出山鎮的惡人乾的,然後便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出兵來此清剿。

這麼說,林姑娘出事之後,林城鋃鐺入獄也和這事兒有關?

對,林家可是本縣大戶啊,往上數個幾代那可是皇親國戚。要說這縣令啊也真是沒了人性,趁林家還在忙著喪事的時候,就以謀反罪把林老爺給抓進去了。

謀反?怎個謀反?

說是林家與出山鎮相互勾結做倒賣鹽鐵生意,後來分贓不均,惡人們一怒之下就把林家大小姐給姦殺了。這明擺著是在栽贓陷害啊,縣裡的人心裡都清楚,可也都不敢說。

為何?上任縣令有來頭?

對,這縣老爺上頭有關係,說是司禮掌印太監的外甥,誰敢動他啊。不過蒼天可算開眼,惡人終有惡報,據說本來這縣老爺去年就要高升了,該。

那這麼說,林顯這謀反罪也是被陷害的?

反正縣裡都說是被誣陷的,也有說這縣令一家,就是被林顯殺的。反正您肯定也看到了,司禮掌印太監四處張榜通緝他都一年多了。對了,捕爺您有所不知,這林顯啊,與他妹妹有不倫之情。這也是林家送他去考武進士的原因。林家大小姐出事兒之後,這林顯就不知道去哪兒了。有說是回這縣裡,有說是上京城去了。

上京城是為了找司禮掌印太監么?

估摸著是。

捕快抿著嘴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又站起身來四處踱步,然後拿起地上的一個球對我說,這是你做的?

是,小的喜歡孩子,但又無子嗣,就常和鎮上的孩兒們一塊兒玩耍。閑來無事就做了些球給他們。孩子們可是皮得很,經常玩壞,我就多做了些備著。

捕快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又踱了一會兒,然後打開門,看著外面,回頭問我,今晚過江真不行?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捕爺,您真別為難我了,這晚上陽江水流湍急,暗流四起,太危險了,我惜命啊。

他伸出一隻手,再加五兩銀子。

再加一百兩我也難從命啊爺,真的太危險了,上次我就差點丟了命,您別為難我了。

捕快笑笑,明日幾點可以出發?

天一亮便可。

好。

第二天天一亮,我載著捕快便過江了。

到達之後,捕快交給我一封信。這封信你替我送到縣裡去,現在就去。說完他給我塞了一兩銀子。

捕爺您放心,我立馬就去。不過您可否受累,也替我送個東西去鎮口劉家,路左邊最外頭那一家便是。

何物?

球。我雙手遞過去。

捕快笑了笑,接過去拋了拋,你還真是喜歡孩子,這個球比昨晚那個大了很多。

小孩用小球,大孩用大球。殺牛自然也得用牛刀了。那捕爺我就先去送信了,您一路小心。說完,我便上船,撐蒿離了岸。

捕快沒有直接轉身離去,而是站在岸邊看著我,神色詭異。

突然他厲聲朝我喊,你那球一共有幾顆?

我笑了笑,大聲回他,二十三顆!

送完信回來,黃文興已經在岸這邊等我了。

他見我走過來,朝我一拱手,辦妥了。

賠了幾個弟兄?我邊說邊往屋內走去。

十四個,這個捕快有點本事,費了不少勁。他邊說邊跟著我走了進來。

扔哪裡了?

還是上次扔那幾個捕快的地方。怕我不放心,他又補充道:這次綁得很緊,肯定浮不上來了。

我點點頭,從床底的箱子里拿出五十兩銀子給他,給兄弟們。

黃文興嘆了一聲接過。

出去時,他回頭問我,你真要一個人去京城?

嗯。

至於嗎?仇已經報了,而且現在殺的已經有點過了吧。

不,我說過了,這裡的事沒那麼簡單。

那我們跟你一起去,我們也有賬要找那個死太監算。

人去多了不方便行動。你們的賬,我會替你們找他算的。這一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黃文興盯著我,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林顯啊林顯,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看不透你。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我笑了笑,快回去準備吧,這捕快是太監的人,現在信估計已經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這一陣怕是不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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