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閨密，戀愛我也懶得談

你與你的閨蜜，有什麼獨特的故事呢？說起「閨蜜」，我們可能一下子想起《七月與安生》的故事，今天與你分享另外一個關於閨蜜的故事。

「女孩子」，究竟是什麼？

女孩情投意合以後就是黑洞。許多故事裡總有兩個女孩，一個氣勢洶洶，一個乖巧懂事。但其實她倆的精神內核是相似的，不然不會玩到一塊兒。

什麼情啊愛的，都比不上跟閨密的感情過癮走腎。

想起我和嚴帆。住一條街的街頭街尾。你送我回家，我送你回家，往複四五遍，談戀愛也沒那麼痴纏吧！記得街上好多修摩托車的五金店，打麻將的中年人，還有戶人家養著灰鴿子，成群結隊地在天上飛過來，又飛過去。

我們躺床上翹著腳聊《哈利波特》、奇葩老師、男明星、誰又喜歡上誰了的八卦。她在我心中是非常有天賦非常靈的人，特別生動，講一個不好笑的事也能超級好笑，任何平庸的人被她一形容就格外精彩。

《七月與安生》電影里，13 歲剛發育，兩人在浴缸里互看胸。安生問七月，你內衣好土哦，勒不勒啊？七月說我媽說了，女孩子以後要習慣很多不舒服的事。

安生動蕩流浪卻一心想有個家，七月安安靜靜當銀行職員卻親自策划了自己的逃婚，為了一個男人暗涌地撕了好些年。彷彿交換了動靜態人生，遺憾的是，最應該親近的兩個靈魂卻沒有真正交疊過。

多慶幸，命運沒空管我和嚴帆。

後來我高中升大學，她跑去學美術。兩年沒見她突然來我們學校看我。大冬天，穿著雙亮閃閃的高幫帆布鞋，好好看。驕傲地跟同學說，「呶，我最好的朋友，洋氣吧。」

我倆並肩走，我誇她軍綠大帽子外套好看。她說，三十塊錢，水彩課太冷了，地攤兒上買的。我覺得她酷斃了。她說她最愛看我穿男款T恤，又帥又美。那時候我還是紙片人身材。

由衷地欣賞彼此，從不覺得對方丑。離同性戀簡直一步之遙。

誰在我面前說她考試不行，我就會嗆聲哎呀你自己很行嗎，說她矮，我就翻白眼說可她穿衣服比你好看啊。她在我面前提她班裡的好朋友，我就敷衍地回應「哦」，嘴裡嚼個泡泡糖或者手裡拋個橘子，心想在我面前居然還說別人好。

然而，腹黑如我，高考查分數聽她比我低一大截，竟然暗暗心想「這還差不多」。誰讓她高中學美術玩得盡興，而我只能悶頭搞學習。

也許「閨密生存法則」就是：我會拚命維護你，但你不許過得比我好。我們要共進退在同一維度。只有這樣，才能更恆久地擁有彼此啊。

電影中，家明只是安生與七月感情路上的考驗吧。沒有家明，也會有家威、家凱、家輝。兩人通過他，彷彿照鏡子，窺見對方身上自己的真實靈魂。觸碰黑暗面之下更豐富的人生執念。

嚴帆當年交的男朋友，我覺得很混蛋，我喜歡的男生，她說「哦那個書獃子啊！」我倆眼光迥異，從沒喜歡過同款男生。這是另一種慶幸。

有年暑假傍晚，她男朋友約她 7 點半去河堤講重要的事。我陪她沿著那條筆直伸進河床的堤壩，走啊走啊，吹著晚風。

快9點，被蚊子咬得癢死了。我問，那誰誰來不來啊！她說，他不來了。我滿頭問號？？？她說，早就習慣他放我鴿子了，我就想在河邊走走。氣她沒出息，差點想推她進河裡清醒清醒。這種事發生太多次。

可是我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說那回去吧。心疼她，但又不想讓她沒面子，更捨不得讓她覺得自己的付出一文不值。

男人常有，閨密難求。

研究生畢業她就迅速結婚。去年 6 月我倆一起去蘇州玩。沒疏遠。一秒回到高中兩年沒見發現彼此都在聽 Avirl 時的會心一笑。

太沉迷跟她相處了。她熱愛全家的紫菜飯糰搞得我也覺得香的爆，她坐在洪興記說太餓了我先吃碗大肉面，喜歡她亮著肚皮躺著和我談天說地。我們坐在拙政園的繡花樓上吹風，聊沈復與芸娘，還有她考研時留下一屋子書給學生的老教授。

每次提到同事都以「我特別喜歡 TA」為開頭，她實在擅長發掘別人的優點，繼而覺得人家可愛又值得喜歡。她時長令我想起起蘇軾夜裡踱步尋張懷民，發現庭中月光盈盈投下樹影好似一汪池，粼粼水波。「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安生與七月沁入骨髓的愛好沉重。雖然最終大家都找到了完整的自己，但卻沒有機會再簡單地坐下來喝個溫熱的梅子酒。

苦大仇深的眷念應該統統停在 25 歲以前。

沉重過，還能將彼此撿起來，一身輕鬆繼續擁抱。

想我們認識沒有 15 年也有 20 年了吧。我記得她初中還給我寫過一封信表達想念，「陽光燦爛，我想和你牽著手，穿漂亮衣服，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我從來不問她「幸不幸福」，她也不會問我。過得好不好能一眼看到底，我們都不擅長回答任何哲學性問題。

可以確定的是，我想一直一直和她做好朋友。

選自野象小姐新書《一萬口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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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收錄野象小姐全新小說《翻白眼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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