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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精神病院的一天

文/Jessica

圖/Claudio Edinger

精神患者的自救,是整個人類尋求自救的一部分,而且一定是最慘烈、輝煌的那部分。當我們滿懷淚水地觀看的時候,也別忘了施以援手,因為他們不僅僅是他們,他們也是我們的一部分。

我想像中的精神病院,大概就是:沒病的人,到了這種地方,大概最後也病得不輕了。

來到某精神病院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這裡比想像中和諧,寧靜。無暇觀賞一旁鬱鬱蔥蔥的綠植,直接信步來到了病房。

與其它醫院不同,這裡的病房全部都是封閉式的,窗戶上都裝著防止病人自殺的鐵柵。精神病患者不允許攜帶手機和鑰匙等尖銳的物品入院,包括來探望的家屬。患者必須嚴格遵循作息表來生活。

護士站的外面,檯子堆砌的老高。後面的病房裡主要是重性精神疾病患者,他們不能自由出入,時刻有護士看著。

一關門,又長又重的鐵鎖鏈就「咣當、咣當」地響,像監獄一樣。

說實在的,我對精神科只有很淺的接觸,而且內心對精神病院很抵觸,對精神病患者有莫名的恐懼。

但是沒辦法,你想要了解,就得硬著頭皮上,才不管你男生女生呢。

那怎麼辦呢?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現在都清楚地記得,當時走路是貼著牆根走的。

好在經過幾次的病房體驗,漸漸地,我發現醫生在精神疾病患者的心裡位置很高,不會輕易被侵犯,電影里那種表現得很誇張,有很強攻擊性的病人很少出現,倒是大部分病人根本從外觀上看不出是病人。

安分的取號,等號,就診。

就像去看感冒的。

交談中,有人告訴我他在這裡過得很好、睡眠充足;有人告訴我想回家卻回不去;有人告訴我自己沒有病;有人告訴我她沒錢看病。

一般病情較輕的患者,都是比較安靜的,他們會在走廊上漫無目地的遊走,趴在窗戶柵欄上看外邊,更多時候他們就是坐著發獃。

她們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再大的眼珠里都看不見任何光彩,彷彿是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有時候護士會帶著病人們曬太陽,在娛樂室里跳舞唱歌,通過做遊戲來進行心理輔導。

也有那種看上去和常人無異,和你正常打招呼聊天,但通過接觸後你就發現她們的不同,可能說著話她就會突然的大叫起來下一秒又會笑嘻嘻地看你。

病情較重又帶有攻擊性的,發起病來就需要用保護帶將患者的四肢捆綁起來,通過注射藥物來讓患者平靜下來。

一位醫院的男護士說,在他值班期間曾阻止過四起自殺案件,而患者使用的自殺工具都是看上去毫無危險、生活中最常見的物品。

除了沒理由的傷害自己,患者還會猝不及防的毆打他人。

所以看管患者的護士常常遭到突如其來的傷害,嚴重到連午休忘關門就會被患者用瓦片抹了脖子。喂個葯被患者無緣無故打了一巴掌,下一秒跟沒事人似的去檢查患者是否把葯吞下,以及在患者厭食時,還要像哄孩子一樣喂他吃飯。

一個另類的人群,一個有點陌生又很熟悉的群體,他們的日子就是這樣的,一直都是。

在護士站,我看到了很多我叫不上名的的綠植。護士長說,能夠給屬於自己的植物澆水的抑鬱病人,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更能有助於他們病情的恢復。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會對著花花草草,小雞小鴨說話的時光么?

那個時候我們離大自然很近。

那個時候我們的心理很健康。

你有多久沒聞過花香了?

你有多久沒踩過草坪了?

我們都以為得了精神疾病的人就是被推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不敢與他們交流,覺得他們會傷害我們。

然而,這都是錯誤的以為。

每位患者都有自己獨特的內心世界,他們更擔心或者懷疑的是別人會來傷害自己,幾乎不會想著去攻擊別人,當他們覺得被議論或者辱罵的時候,有可能會在幻覺癥狀的支配下打人。

強迫症患者算是擁有最少危害性的了。所以別老說自己有強迫症,很多人都只是強迫行為而已,有病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那些出門一定要將鑰匙轉動15次才能離開、中途打斷就要重新再來的人,內心其實承受著巨大的焦慮。

焦慮感會傳染。

這也許就是他們對旁人能做的最多的危害了罷。

精神病院不是地獄深淵,同樣不是垃圾桶,有時會有一些危重病例的極端情況,這就跟你去普通醫院,也可能遇上急診的車禍傷員一樣。

然而,我國只有20%的精神病人能夠得到有效治療,而80%的病人都處於被圈禁、痛苦難熬的狀態之中。

為什麼會這樣?

最大的原因就是我們對這種疾病的不理解,對這類群體的一種排斥。

當我們聽到某個熟悉的人患上了精神疾病,我們首先想到的不是帶他去醫院,而是驚訝,再然後是遠離他。

這種情況導致的一個結果就是:患了精神疾病的人不會告訴你他患了病,他也會因為病恥感不去醫院進行治療,直至疾病惡化。

有很多精神病人,他們因為疾病被身邊的人看成異類,家人雖然想要幫助他卻無可奈何,怕他發病傷害別人便將他用鐵鏈鎖起來,然後關「黑屋子」。

感冒也是一種疾病,為什麼沒有人去歧視得感冒的人呢?

由於缺乏科普,大眾不僅僅覺得「精神病人」是可怕的、癲狂的,他們也認為,這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這也使得不少病人得病後,忌諱治療而耽誤病情。

有不少人是「有病看不起」,但也有很多人是「有病不敢看」。

那些還在疾病中煎熬的患者,除了忍受別人的排斥之外,還有未知的希望。

北京大學第六醫院副院長姚貴忠說,不是每一棵小樹都要挺直地生長,有些樹長得歪斜也未免不可。

目前,我們這個社會對人的精神狀態談不上關注。精神專科醫院的資源只能服務於占人群比例百分之一的重症精神病人,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們的焦慮、抑鬱,躁狂,基本是被忽略的。

很多學生從來沒尋求過心理幫助,一跳樓就死了,醫生不能倒推著下診斷,抑鬱症的人可能自殺,但是自殺的人不都是抑鬱症。

這些生命很讓人惋惜。

精神病人,首先是積極主動的治療,然後才是相處。一名精神疾病患者從出院,到實現精神康復,回歸社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依稀記得一本書上說過一個小故事。

有一個精神病人,以為自己是一隻蘑菇,於是他每天都撐著一把傘蹲在房間的牆角里,不吃也不喝,像一隻真正的蘑菇一樣。

心理醫生想了一個辦法。有一天,心理醫生也撐了一把傘,蹲坐在了病人的旁邊,病人很奇怪的問:你是誰呀?

醫生回答:我也是一隻蘑菇呀。

病人點點頭,繼續做他的蘑菇。

過了一會兒,醫生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病人就問他:你不是蘑菇么,怎麼可以走來走去?

醫生回答說:蘑菇當然可以走來走去啦!病人覺得有道理,就也站起來走走。

又過了一會兒,醫生拿出了一個漢堡開始吃,病人又問:你不是蘑菇么,怎麼可以吃東西?

醫生理直氣壯地回答:蘑菇當然也可以吃東西啦。病人覺得很對,於是也開始吃東西。

幾個星期以後,這個病人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雖然,他還是覺得自己是一隻蘑菇。

也許……

他不需要太多的勸解和安慰,訓戒和指明。

他需要的,只是能有一個在他身邊蹲下來,陪他做一隻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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