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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是枝裕和二則

作者丨木辛 經綸

配圖丨是枝裕和《步履不停》

首先,祝賀是枝裕和的新作《小偷家族》

在剛剛結束的戛納電影節上獲得最高大獎金棕櫚

《小偷家族》海報,一貫的「其樂融融」

其一

是枝裕和先生曾說過:「我拍電影,就是三種東西,記憶,想像與觀察。」

《步履不停》那部電影無疑是有關於他的記憶,我一年以前在去往北國的高鐵上看的這部電影,關於情節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只依稀記得滿眼的綠,滿耳的蟬聲,滿心的蒼涼。電影沒有什麼曲折的情節。他彷彿想表達的只是一些人生細碎的感悟,關於生命和死亡。業已成年成家的子女回家探望年邁的父母,大家圍在一起度過一個「其樂融融」的假期,隨著人物的依次登場,這個家庭的往事也一點點浮出水面。

有人說他的作品溫情又樸實,但我卻不以為然。他的很多電影表面瞧著是一派平靜祥和,但其實底下卻暗流涌動,每個人的心思都曲折微妙,晦暗不明。內心的陰暗被無限的放大。印象最深的是《步履不停》中樹木希林女士飾演的母親說的那句:「我就要他每年都來看我,我要他記得是你大哥的命換了他的命,我要他永遠對我們抱著愧疚。」(大意)哪有什麼善男信女,沒有什麼諒解釋然。他的電影精準的展示出日本人的性格——表面的謙卑與內心的瘋狂。許是早年拍紀錄片的經歷,他偏愛反英雄式的生活化小人物或邊緣群體,探索他們在光明或灰暗環境下瘋長出的人性之花。他拍出生命蒼涼又絕望的本質,躲在鏡頭後冷靜的命令你:「這就是真實,去愛他。」

最震顫人心的話,在最日常的場合以最平淡的語調講出最致命

「我們在日復一日的無聊中無奈的掙扎,看著生命的消逝,看著自己被仇恨和慾望裹挾而去,萬劫不復。」(木辛)

其二

時常感覺想要斷言自己對於文學與電影的偏好,實在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或者說,不是難以描摹,而是難以預知自己在某一個特定時段難以複製的心境,及其影響下基於感性的強烈好惡。甚至像我這般,一方面熱衷於歐亨利或是毛姆式的強烈反轉,為某一個絕妙的隱喻或是反諷輕笑出聲;另一方面卻又不免嫌惡戲劇化衝突的虛假感,反倒極端化地樂意反覆斟酌揣摩冗長平淡的所謂「意境」。

人心,相當自然地遵循著理性所無法理解的另一套理性,人的性格、喜好,人的行為、記憶,乃至人本身,就是人世間最大的謎團。是枝裕和的御用攝影師山崎裕在評價是枝對於人性的看法時一針見血地指出:「不是黑或白,人類是灰色的漸進般的曖昧存在。」就像電影中充斥的各式禮數周到、翻臉就把人罵得一文不值的老太,時而沉穩時而癲狂讓人摸不透的大叔,罵著男人找男人的少婦,擁有不符年齡的圓滑與執拗的孩子——沒有誰是特別的,每個人又都是特別的;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卻又沒有誰直言不諱——就像是鄰街對門的那些可愛的人們,溫情和自私並存,即便是關懷也不過蜻蜓點水,即便是勾心鬥角也不過含沙射影,真實且含蓄,盡得東方之氣韻。

美好的天倫之樂,卻時刻潛藏著矛盾和衝突的暗涌

是枝裕和的電影,因為太過生活化,劇情往往是最容易忘卻的,但那份淡淡的生命的蒼涼與無力卻更容易無限延展到真實生活當中。相比於西方式渺遠而濃烈的宏大悲劇,它更像是你偶爾憶及的高考結束的那個日光燦爛的午後,幻想已久的離別卻最終說散就散;抑或者是收到一封來自多年前死黨的信件,寫的多是舊事語調卻儘是疏離……細小平淡到似乎並不足以騙取你的眼淚,後勁卻能夠陰霾剩餘半天的心緒。

鏡頭抬起掠過平靜的小鎮與大海,風中彌散的都還是來時的氣息

是枝裕和就是這樣,一如既往地「拍一個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故事」,而「那部電影除了細節外別無他物」。時間跨度不出幾天,人物與布景如舞台劇般重疊,似乎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連風中彌散的都還是來時的氣息,但又似乎足以窺探到整段生命——那些執拗、那些謊言、那些生不由己、那些言不由衷、那些「哭喊都忘卻了」的痛楚,以及那些被悲涼磨盡後的苦澀的釋然——全數夾雜在「日式物語」中那「長長短短的是對白又不是對白、是獨白又不是獨白的『喟嘆』」當中,就等待某一刻噴溢而出,碎了滿地……看多了大筆揮就的浪漫與悲喜交集,反倒愈加認同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細枝末節的悲哀。人生也許便是如此,從頭到尾,沒有玩笑供人作樂,沒有悲壯供人緬懷,待緩過神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卻依舊步履不停,彷彿除了死亡不會為任何事停下腳步。

步履不停

人面對生命中的許多沉重,往往表現得並不那麼率性,也不那麼深情款款。(經綸)

@本文圖片來自於是枝裕和的電影《步履不停。歡迎收藏,轉載請在後台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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