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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輝鋒:跨區作業

姚輝鋒,山東省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鄉土詩人。

跨區作業

文/姚輝鋒

2016年的6月里,剛剛麥收完了幾天,下過一場瓢潑大雨,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把麟城縣洗刷的煥然一新,空氣比平時也好多了,但個別的街道存滿了雨水,年久失修的下水道也堵了很多,污水流不到城外的大河裡去;鄉村溝溝壑壑水滿為患,坑滿壕平,蛤蟆和青蛙都串堂過街,晚上到處都是「呱呱」「呱呱」的叫聲。

這一天,老胡、老四、小二、眼鏡、東北女人和老蔣、二妮、秋鴿、三瘸子、老徐等三十多個人分別接到了錢老闆、老何的電話通知,讓大家都在麟城的汽車站公交站台和縣醫院的西門外那棵大樹下等車,時間是上午九點鐘,兩個車老闆一再叮囑大家別忘了帶身份證,他們要帶大家去C縣的血漿站「幹活」,每次除去車費給250塊錢補助費。

大家接到電話通知都不感到意外或有別的排斥想法,因為在麥收前的一兩次「幹活」路上,錢老闆和老何分別邊開車邊給大家通容了這次「跨區作業」的洽談事項,那年每次「幹活」才給260塊錢,交了車費就剩240塊錢了,而坐車去C縣的血漿站可以清剩250塊錢,大家在心裡掂量著還是很合適的,所以接到通知的都按時到達接人地點,在麟城的那處站台說說笑笑,在那棵大樹下聊天嬉鬧。後來的兩個月里,大家就是一次次在這兩處地方分別上車,跟著錢老闆的車和老何的車去C縣的血漿站賣血的,車老闆打電話經常問「幹活」去吧?所以大家也都很少說「賣血」這個詞了;在來來去去的車上總免不了接到親戚朋友鄰居同事的電話,大家接通電話也從不提「賣血」這事,各自都編個理由搪塞過去,二狗子和老四、小二就會說幫別人幹活的,或是別親戚搬家的,她們幾個娘們總是說在趕集,在哪片地里看看,在縣城隨禮吃大席哩,啥瞎話都有,五花八門,瞞天過海,雲里霧裡。大家沒辦法,真的不好意思接電話給另一端的人說出「賣血」的事實來,丟人現眼,讓人家咋看自己呢?

錢老闆和老何事先都開車200里地,到過C縣血漿站兩次了,每個人一次600毫升是300塊錢,車費每人每次50塊錢,剩餘250塊錢是自己的營養補助費,那個C縣血漿站不管水喝不管飯吃,進了院子就讓大家關閉手機,也不讓大聲說話。幾十個人就像一群啞巴下車上樓,在一個大房間里交身份證,量血壓,戴鞋套,專門有二三個小護士領他們到特設置的四個房間上機器抽血漿,扎了針,大家邊攥手指邊你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睛交流。好像第二次去的時候,老四的手機響了,他在車裡進了院子就該關機的,可他忘了關,手機一響,正在監視的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長就把老四手機收走了,臨上車那個護士長才把老四的手機給了錢老闆,就那天錢老闆說給老四:「以後來這個站幹活,可別忘關手機了,站里領導訓一頓,讓我再安排大家,別在機器上幹活說話;咱們是麟城縣的人,不能在C縣的區域範圍內,咱們是偷偷來幹活掙錢,他們血漿站也害怕被他們當地人向上級部門反映啊!」回麟城的路上,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後來才知道,大家都是冒名頂替C縣一些不再去「賣血」的曾經去過的當地人名來「幹活」,然後他們才每個月提高了業務量,但又不讓當地人見到碰到,怕有什麼麻煩吧!

去C縣血漿站的兩個月里,錢老闆和老何兩輛大麵包車坐滿三十多個人,擠得滿滿當當,密不透風,哪個男人想抽煙幾乎是不可能的,幾個婦女就能嘟囔嘮叨死了,所以老四、老胡和二狗子就忍著,進了C縣血漿站的院子,大家有十分鐘的準備時間,上了煙癮的就抓緊時間去廁所里抽煙,煙沒抽完,褲子還沒提好時候,車老闆一聲喊,大家無聲地快速上樓交身份證,量血壓,上機器「幹活」。

「跨區作業」是冒著很大危險的,兩輛車第一天拉三十多個人到C縣「幹活」,第二天又拉另外三十多人到另一個血漿站「幹活」,而第一天到C縣血漿站的那三十多人又會在第三天坐車到另一個血漿站「幹活」,錢老闆擔心出人命,接到要「加班」的電話他就得問幾句:「你哪天去的北邊?你哪天去的C縣?你太瘦弱了隔二三天再去吧!」

老何在車上總安排坐他車的秋鴿、眼鏡和雞司令他們:「都別光掙錢不要命啊!先給你們說好,誰出事和我沒關係,坐我的車來賣血是你們自己的事,別那樣隔一天就來賣,身體不撐就完蛋了!」車老闆反覆的安排大家,囑咐大家注意休息注意身體健康,都是人,不是大牛,人身體的血液有數的,不是天天抽不完的;但是他們兩輛車上一百多個人輪流坐車去「幹活」,大都是隔一天。大家都不在C縣血漿站二樓領錢,錢老闆和老何會在回到麟城的路上發給大家,血漿站的人在大家都下來血漿採集機後把錢都統一交到車老闆手裡,讓車老闆在車上去發。

2016年8月里,天上的太陽又大又熱,烤的公路上的瀝青好像要融化了,一絲絲風兒也沒有,樹梢都不晃動,麟城縣城的街上走動的行人稀少,流浪狗都懶洋洋地趴在樹下或背陰的地方吐著舌頭;半個月沒有下雨了,天空沒有一點兒雲彩,也看不到小鳥飛過,上午剛十點,錢老闆的車就從鄰縣血漿站回到麟城,他把十多個人一一送走後,車上就剩下老四了,錢老闆問他:「老四你不回家啊?」老四微微笑笑,對錢老闆說:「我不回家了,最近錢緊,我再跟著去C縣幹個活吧!」錢老闆一聽瞪大了兩個眼珠子,他擺手對老四大喊:「你從這個血漿站回來再去那個血漿站,你不要命啦!我可不敢拉你去啊!」錢老闆的老婆也在車上,她也拍打一下老四的肩膀,說他「身體最重要,別這樣干,抽血抽死你了!」

:「沒事的,沒事,我感覺身體很好的,走吧!我今天就試試干兩個活」,錢老闆兩口子熬不過他,就帶著老四又接了別的人,去了C縣血漿站;那天老四下了樓剛坐進錢老闆車裡,他就感覺頭暈眼花,噁心還想吐,孫有才忙擰開蓋,遞給老四一瓶水,老四咕咚咕咚喝下去水,歪在孫有才身上一路上都沒說一句話,他沉沉地在車上睡了一路子!

從那時候起,小二、老胡、孫有才和眼鏡、老徐只要碰到老四,就會和他打哈哈:「哎喲老四,你一天抽兩袋子血,一天就掙五百塊錢,你牛啊!老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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