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勇:用紙燈重新定義雕塑與設計的可能
野口勇在日本製作 Akari 紙燈,1968。? 野口勇基金會和花園美術館 / 藝術家權益協會。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
「一切皆雕塑。」這句名言正是出自二十世紀著名日裔美籍藝術家、設計師野口勇(Isamu Noguchi)。野口勇一生都致力於突破傳統雕塑的定義。在他眼裡,就連不具實體、毫無輕重的燈光,也能作為喚起人們情感經驗的雕塑材料。
在職業生涯早期,野口勇曾製作一件霓虹燈雕塑原型,隨後又做了一件內部發光的音樂風向標。 1951年,年近五十的野口勇著手創作一件燈光雕塑,並成功地將他對於燈光的一切理念融入其中:這隻雅緻的和風宣紙燈一舉顛覆了千百年來人們有關「燈」的印象。野口勇為它取名 Akari,意為「光亮」。在他後來的藝術生涯中,他不斷重新詮釋 Araki ,直到他於1988年去世。
(上)早期的 Akari 模型,野口勇位於日本北鎌倉家中的工作室,c.1952。(下)野口勇,Akari Cloud (Akari A, D and F series),c. 1954-1971。? 野口勇基金會和花園美術館 / 藝術家權益協會。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
通過採用手工和紙(washi paper)包裹竹製燈骨的工藝,保證了 Akari 的質地輕透纖柔。製作燈罩的桑皮紙不僅藏起了燈泡,還柔化了它刺眼的光芒。野口勇隨後把 Akari 投入商業生產線,開發了數十種不同形狀和大小的模型。目前,它們正在紐約皇后區長島城的野口勇美術館(Noguchi Museum, Long Island City)的展覽「Akari:別樣雕塑」(Akari:Sculpture by Other Means)中展出。
野口勇把燈罩製成球形或不對稱的各種幾何形狀,並用不同的方式把燈罩和燈座相接,有的從天花板上垂下,有的平衡地掛在纖細的竹製燈桿上,還有的坐在燈架上,像是長了腿的動物。野口勇把 Akari 的燈罩和燈座拆解成標準組件,供人們自由搭配,可以擺在桌上,也可以變成落地燈,稍加改動還可以掛在牆上做壁燈。
「野口勇在世時,Akari 是一件有生命、會呼吸的、不斷變化的物體。在他死後,Akari 就不再出新了。」野口勇美術館的資深策展人達金·哈特(Dakin Hart)說。
野口勇,Akari model 5A (designed 1952) 及包裝與配件 ? 野口勇基金會和花園美術館 / 藝術家權益協會。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
隨著時間推移,Akari 成為經典款燈具,被規模化生產,作為官方供應商的野口勇美術館甚至一度盒裝販賣 Araki 燈座和燈罩的標準搭配。「我希望做這場帶有奇異和神秘感的展覽,彰顯這些紙燈的雕塑性,讓 Akari 重回藝術範疇。」哈特告訴 Artsy。
如今隨處可見的紙燈,在當時可是相當獨出心裁的發明。野口勇設計 Akari 的初衷,是為了振興日本有著上百年歷史的紙燈業。手工紙燈長期以來是日本岐阜市的支柱產業,1951年野口勇途徑岐阜市時,那裡正在努力從戰後的破敗中復甦,市長希望野口勇用他高超的工藝讓紙燈「重獲新生」。傳統的紙燈很簡陋,一團紙罩在蠟燭外,當河燈或是孔明燈放。在野口勇的創意指導下,紙燈搖身變成家中的燈飾,通上電後,實用又摩登。
不出意料,這款現代燈飾吸引了包括 Bloomingdales 和 Bonniers 在內的世界各地大型商場踴躍訂貨。儘管需求量不斷擴大,Akari 直到今天仍然在岐阜市的一間百年老廠中手工製作。儘管保留了傳統的生產方式,製作工藝卻已與時俱進,除了部件可以靈活互換,新版 Akari 更加輕盈,還可以收縮摺疊,更加便於運輸、存貯和安裝,它的實用性顛覆了傳統雕塑的概念。
(上)Bloomingdale』s 中售賣的 Akari 紙燈,紐約,1970。攝影:Tatsuo Kondo。(下)Akari 1AS(設計於1953年)在Harper"s Bazaar雜誌大片中,攝影:Louise Dahl-Wolfe。? 野口勇基金會和花園美術館 / 藝術家權益協會。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
毫不意外,Akari 此後吸引了家居品牌宜家(IKEA)的注意,這個提倡「便利買得起」的品牌推出了和 Araki 異曲同工的紙燈設計。據哈特說,有證據表明,宜家曾聯繫過野口勇,希望他能授權宜家使用 Akari 的設計。儘管被野口勇一口拒絕,宜家還是借鑒了 Akari 的設計,設計出HOLM?,REGOLIT和SOLLEFTE?等不同型號的紙燈,而抄襲這些翻版或者自行製作的人更是層出不窮。
Akari 之美在於簡潔,而這極簡形態的負面便是很容易被複制。野口勇無法為燈罩申請專利,因為他的設計和日本傳統的燈籠相似度太高。儘管如此,燈罩之外的其他部分,能申請專利的他都申請了,包括底座和框架的設計,野口勇美術館展出的檔案里就有一張專利證書的複印件。Akari 暢銷幾十年的歷史,都被記錄在了展覽展出的雜誌報道、廣告和宣傳冊中 。
(上)「野口勇和敕使河原宏」,Sogetsu Art Museum,1980。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下)野口勇,Akari PL2,c. 1973,Akari 1A(內部),1952。木屋由野口勇美術館製作,2018。? 野口勇基金會和花園美術館 / 藝術家權益協會。圖片致謝野口勇美術館
野口勇不斷為 Akari 紙燈開發新模型的原因之一,是想要跑在仿製品前面。展覽也展出了較為罕見的幾款 Akari,它們明顯更像是強調藝術性而非實用性的雕塑作品。約1965年創作的 Akari(PL1)是一座8英尺高的紙燈屋,四條波浪形的紙帶由頂棚懸掛下來,圍成一座發光的燈室,人們可以步行入內。Akari(PL2)(約1965)則由幾塊發光板組成,圍成禪修室一樣的小房間。1985年,野口勇為他在86年威尼斯雙年展美國展亭的個展「野口勇:何為雕塑」所創作的 Akari(200D),則是一個直徑兩米的球形紙燈,像太陽一樣漂浮在木製長方體框架中。
展覽中這三件大型作品的同時亮相,淋漓盡致地展示了野口勇盡其一生所賦予 Akari 的百變潛力。野口勇不僅通過設計紙燈渲染了環境,更改變了空間的意義和人們對空間的感知——他是位名副其實的空間雕塑家。小型 Akari 帶來的體驗更加微妙,從別緻的檯燈,到醒目的壁燈,它們散發出的柔光像一道道咒語,在空間中揮灑溫馨和愜意。
「這些燈能改變生活,」哈特說。「它們塑造空間,但更能改變我們的感受。每一隻 Araki 都有種魔力,能讓家更像家。」而這種能量,是再高超的技術也複製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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