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傑散文 父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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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偉傑，筆名合非，甘肅省詩詞協會會員，天水市作家協會會員，有詩文散見於《中國詩歌》《大觀》《作家文苑》《甘肅詩詞》《玉融文學》《蘭州日報》《詩歌周刊》《精短小說》《廣東文藝報》《天水晚報》《淄博晚報》等雜誌報刊。有詩文入選《千家詩詞》《（2014—2015）天水詩歌雙年展》《文韻流香·簽約作家作品選》等選本。
生活觀：愛我所愛，恨我說恨；似痴似狂，若寐若醒；靜坐不言，心有所思。
父親老了
昨晚，和遠在河南的父親通了電話，他說人生在世不稱意，並叮囑我吃好喝好。我半開玩笑地給他說；我是不是應該把這首詩接著背下去。他說他只是有感而發。
父親老了。在我的記憶里，他充滿了激情，即使是忙完回家後，他也不忘燒一大桶熱水，洗洗頭，洗洗腳，然後靠在沙發上，點燃香煙，好似很享受這種平淡的生活。我從未聽到從他口中冒出如此消極的話來。
母親時常開父親的玩笑，說父親每次回家，我都會躲到母親的身後，很害怕見到父親，而父親總是在抱我入懷前，用他握斧子的手，抓住我的衣領提起，接著一陣嘭嘭聲和我的哭聲交織成美妙的音樂。父親特別喜歡乾淨，見不得我身上的泥土，母親到現在還在說，我不親近父親，那是因為父親很少抱我，偶爾抱抱，還得讓我哭一場。
我並不害怕父親，恰恰相反，我很樂意與父親分享生活中的一切，比如我的朋友要來我家，我會提前告訴他，即使他當時只是點點頭，但我說完後，他總會把他捨不得喝的酒放在我容易找到的地方，然後告誡我少喝酒。朋友來時，他會找個借口去三爸家，還美名其曰找三爸有事商量。其實，他也挺矛盾的，如果讓我別喝酒，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來說是苛刻，如果讓我喝酒，又是放縱。這話是他說給母親的，故而，我一直很佩服父親的教育方式。
父親留給我最大的財富，並不是物質上的滿足，而是他的言行。小時候，我在河邊撿到一枚印章，上面有一串不認識的字，為了搞清楚上面的字，我蘸著黑墨水在田子本上這兒戳一個那兒戳一個，父親見了，問我哪兒來的，我說某個人送給我的，他要我還回去，我捨不得，我又說是撿的，他便告訴了我八個字；誠信做事，誠實做人。對一個四年級的小孩來說，那有做事做人的原則了，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八個字在那時就刻在了我的心上。
高中之前，父親給我的印象是匆忙的背影，我很少和他交流，直到我在QQ空間里發了首詩，他給我評論了很多，我只記得他說寫詩也得有規矩，這些他不大懂，但高中生應該注意一下。因為叛逆，我不太相信父親的話，無視中帶有輕視，依舊我行我素。後來，填報志願，選擇了漢語言文學專業，無意間，接觸到了詩的規矩，才明白父親在對詩歌規矩的理解方面，的確比我知道的多的多，而他卻把自己緊緊地捆在規矩之內。
畢業後，當我把兩百多本樣刊報刊背回家時，父親很不留情面地給我說了句不務正業。我清楚他的性格，便把其中一本遞過去，並說；父親大人，你給瞧瞧，平仄韻有沒有用錯的。他說；好，我看看。看完後，我問他怎麼樣，他說；拿去，自己推敲去。
我對父親的倔強早已習慣，而母親卻心直口快，說父親既然不懂，為什麼還要看呢。父親只說我看自己兒子寫的東西有錯嗎，眼看他們又要拌起嘴，我轉身離去，順手帶上書房的門。
時至今日，我依然是寫作的門外漢，連門檻在哪兒都沒有摸著，而在父親看來，能堅持下去就已經不錯了。在我的身上，更多的是他的寄託。
電話末了，母親在那邊喊；娃呀，你爸其實是想問你什麼時候結婚，不等我說話，我就聽到父親在責怪母親，母親說父親不應該有顧忌，孩子已經長大。片刻後，父親才慢吞吞地讓我別考慮太多，只要想結婚，他會一日既往地支持我。說完，匆匆地掛了電話。
似乎，我看見了父親的窘態，聽見母親嘲笑父親的話語，而我似乎也很享受這份快樂。
編輯：隴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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