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包們的201往事（1）

這是一個系列故事，其中的主角有我、有你、也有他「她」，不過事先說清楚了，雖然自認為我個人心理素質較好，但也不願意被黑。經常寫東西「涮」別人，這回自「涮」也給了人家破綻。希望不會成為某些小夥伴的把柄，找機會「黑」我，你的料是我挖掘地，我的料可是主動交代地。

一、記憶中的瀋陽

公元1962年我們祖孫三代舉家由吉林平台遷到了關東第一大城——瀋陽。父親供職于軍代室，家被安置在瀋陽市中山路四段的一座興建於滿洲國時期，曾經是高官的官邸或者警察署之類（聽大人講的）的院子里，前面是黃色的二層西洋式辦公樓，後院是家屬樓二層灰色的「L」型日式建築，據說是當年的監獄。說它是日式的根據是屋內有榻榻米，取暖採用的是「別格達」（可能是音譯的日語、或俄語）一個半圓的鐵皮壁爐，那是那我們一家唯一的取暖設備。

二樓有一條通道式外掛走廊串起了家家戶戶。屋頂是用油氈子和木條鋪出來的，住在裡面最大的感覺就是「冬冷夏熱」。到1967年家搬到白城一共在這所院子里居住了五年。

這五年記憶最深的就是各種淘氣一路升級，伴隨在各類「糗事」的發生慢慢長大。在這裡寫出來給大家開開胃，當道下酒菜。

(一)開襠褲

東北的孩子晚熟，我算是穿開襠褲的資深人士。也不是自誇,記得那年我都四歲多的樣子還穿著開襠褲。東北冬天太冷，但大人們有意無意地沒有給我們這群男孩子配發死襠褲，理由當然是「一切為了孩子」怕小手凍僵了解不開褲帶尿漬在褲兜子里。好在這些開檔俠都有個「鐵屁股」雖凍得鼻涕咧瀉地個個滿不在乎，襖袖子里操著小手吸咧著鼻涕滿世界跑。東北冷啊，兩道鼻涕吸慢了就成了「粉條」會整天掛在上嘴唇啦。

現在的孩子都有米奇妙、大貓、小兔子等的衣服。咱小時候服裝也是有特點的。雖然父輩都在部隊後勤部門，但那個年代軍工生產供不應求，有時還有用繳獲的裝備，否則設軍代室噶啥。

孩子們的裝束極為奇怪，頭戴關東軍棉帽子（能折起來的那種），上身是關東軍斗篷改制的黃大衣，下身嗎，當然是開襠褲，活脫脫一群關東軍院子里的小日寇。雖說已經60年代了要是您時空穿越回到那個場景，一定會詫異這鬼子咋還沒走？

大家雖說都著標準下裝，但最冤的還是我，因為長得快比同齡或稍大的孩子高出半頭，會被誤以為是個該上學的大孩子，穿標配的開檔褲子經常被路過的解放軍叔叔調侃「這麼大了還穿開襠褲，不害臊！」，聽到這話我一定要用「不要你管！」這類話擲地有聲的還擊。

更為神奇的是我的語言天賦，因為父母都是膠東人，父親參加革命早走南闖北自認為講的是普通話，其實是以山東話為基礎以膠東話為標準夾雜著的南腔北調。母親不用說了，您現在去我家跟老人聊聊就明白了。最可愛的是我那也姓蔣而且跟蔣委員長同庚的姥姥，打大清朝就在膠東老家待著，用了四年夠讀完一個本科學制的時間，不折不扣地教我膠東話，經過老人不遺餘力培養，使我的膠東話發音純正辭彙日益豐富，基本上達到回到老家交流無障礙的境地。一個小毛孩在東北這個「茬子話」的故鄉，講一口地道的「棒子」話會有什麼後果不說你也知道。還擊解放軍叔叔的那句話是不是必須滴「擲地有聲」？但結果一定是給對方帶來一通爽朗開心的大笑。

笑聲讓人莫名的憤怒和令人費解，我越是義正言辭地還擊，他們還越來勁兒地撩勢我。為什麼？難道解放軍叔叔不知道我生氣？他們不怕我哭嗎？答案只有一個，解放軍叔叔不光有槍都打過壞蛋,老厲害了。

當然，我曾義正嚴詞地要求姥姥為我把褲襠封上，但每次我的企圖都會被俺娘以工作忙為由輕而易舉地瓦解。最悲催的是有回小夥伴們一起放「二踢腳」，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鞭炮像迫擊炮那樣斜架在一塊磚上，點燃之後四散逃開，聽到一聲巨響之後，我更加拚命地尥，本能告訴我跑越遠越安全。正跑著「碰！」第二聲巨響不光震耳欲聾還伴隨著身體的震蕩和屁屁上的熱辣，自己完全懵了，身後還有糊味兒，搞不懂發生了什麼，愣了半晌放聲大哭起來……。

看到這裡一定有人問：咋回事？答案是：那個……就不告訴你。

其實我也有神勇的時候，有一天下大雪，我一起床看到滿天飄鵝毛就開始興奮，姥姥正為我穿衣服，我就大喊：姥姥，你看滿天毛毛。趁著老人家回頭去取那件標配的開襠褲，我早就赤腳衝出家門，搖著雙臂消失在茫茫雪花中……。

經過我不懈的努力和鬥爭，又過了一年我終於穿上了死襠褲，那感覺不亞於新兵發軍裝，新郎著婚服。更為驕傲的是，我感覺這一年有了很大的進步，我有了獨立的思想和單獨活動的能力。有人可能會懷疑，五六歲的小屁孩有啥思想？

這個獨立思想和活動能力的標誌就是，我會經常對著家裡那台高檔電器——就是收音機發獃。這個戲匣子里有人講話、唱歌，他們是怎麼進去的？有時候裡面滋滋啦啦的響我會嚇得頭髮倒立。小匣子里有燈光，住了幾個人？還有那隻鐘錶為什麼早晨一叫大人們就爬起來給我們孩子穿衣服？

一天家長不在家，我拿起螺絲刀就打開了收音機後蓋，沒有看到想像中的小人在裡面,只有幾個燈管伸手去拔，結果被燙到了，趕忙收手，收音機幸免於難。鐘錶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我使盡全身力氣去上發條直到擰不動，最後鐘錶報廢了。後來我打開了鐘錶後蓋，結果是那些散落的零件再也沒有攢到鬧鐘里。

這一天，我偶然發現兩屜書桌裡面有秘密，裡面有許多錢。爸媽去上班了，趁著姥姥睡著了，偷偷地在抽屜里眾多的人民幣中拿了2塊錢。得手後欣喜若狂又大氣不敢出，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姥姥躡手躡腳地就溜出了家門。

去哪裡耍呢？印象中的北市場很熱鬧，我決定就去那裡逛逛，到了北市場先是在一家玩具店為自己裝備了一隻手槍大約花了一元五角錢，瀋陽的冬天傍晚很早就黑天了，走在路上的我手裡提著那隻手槍不時地放一槍聽聽響，心中自豪和十足的膽氣洋溢在臉上。

玩得差不多了，可能是肚子有點餓，看到了水果攤上的梨乾很誘人，剩下的錢全部賣了梨乾，沒有包裹盛這些美食，只好把棉帽子（日軍的）摘下來裝滿梨乾兒，一邊走一邊吃，五毛錢的梨乾兒快吃完了，小手和耳朵都凍得通紅。

問題又來了怎麼覺得都肚子裡面不得勁兒，得儘快找個地方釋放一下。好不容易在路邊發現了廁所，急忙竄進去用凍僵的小手死勁一拉褲帶——壞了！褲帶子成了死扣無論我怎樣拉、解都無濟於事，想再忍忍，可哪裡忍得住，急中生智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前後一起來一泄如注……。

回到家裡，天已經很晚了。媽媽和姥姥都在等著我回家，死襠褲立刻就出賣了自己，接下來少不了被一頓胖揍和教訓。事後想想這死襠褲還真不好玩，不過那隻手槍讓我得到了些許的安慰，但是偷錢的事以後就不敢再想了。

作者：趙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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