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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心有一樹之美

又是一年鳳凰花開。

想起那紅紅火火的滿枝繁花,滿心滿眼都是企盼。

從14年,愛上這鳳凰花起,我年年企盼,年年駐足花下,流連忘返。

鳳凰樹,高大挺拔,因「葉如鳳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而取名「鳳凰」。每年五六月,寸金橋公園和英勇路一帶就熱鬧起來了,翠綠翩躚的葉子擎起一簇簇紅火嬌艷的花朵,嗡嗡嚶嚶,赤赤烈烈,映著藍天白雲,像是燃燒的雲彩,煞是壯觀!

可惜,今年花開的並不繁盛,零零散散。年年只為花來,這次,我想好好看看樹:粗壯的樹榦才有五六米高,枝枝椏椏就旁逸斜出,四面散開,往高處撐起一角天空,漏出斑斑點點的蔚藍,往低處垂下又攬起,像是盛情的主人捧起瓊漿的手臂,又像是舞者脈脈多姿的邀請。我忽然覺得樹比花還耐看,走遠兩步,再看,葉子並不繁茂,稀稀落落,卻也鮮亮,不愧為「鳳凰之羽」,櫛比有序,輕盈如羽,裊裊娜娜。如果說樹如人,我覺得鳳凰樹一定是女人,而且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少婦,有真性情而又嫵媚!看她極盛時繁花滿枝,大膽熱烈的紅色,極盡生命的濃烈,像是要在最狂妄最有姿色的年華里釋放自己,毫無保留。而那婆娑曼妙的枝葉恰似她玉臂揮袖,纖腰扭動,顧盼生情。難怪每年這時,鍾情的攝影愛好者們都掛著單反,四處趕來,遠瞧,近看,抑或匍匐在地,又或臨水依樹,滿眼讚美,滿腔愛慕。而鳳凰樹也是迎風弄姿,佔盡了風頭。說不清緣由,我想起了陸小曼,那個濃烈雅緻而又肆無忌憚的女子!

說到女子如樹,到底是不能忘記柳樹的。柳樹從古至今備受文人墨客青睞,這無消舉例,將她女性化的,更是極盡溫婉細膩的描摹:李義山的「曾逐東風拂舞筵」全是舞動的柔美;溫飛卿的「一面新妝待曉風」也是女子晨起弄新顏的姣好;蘇學士「細腰肢自有入格風流」,體格風婉,自是美不勝收。然而,我最喜歡杜子美的「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女兒腰」,柳就應該是一個待字閨閣的女子,而非婦人。她嬌羞,低垂眼帘,隨風輕舞,眉目含情。她素雅如玉,鵝黃、淺綠、鮮綠、墨綠,毫無纖雜,連花開絮飛,也是茫茫一色。她靈動美好,常常依水而居,於是輕柳拂水,水映倩影,最是無言而美。難怪胡蘭成說張愛玲是臨水照花人!

又想起楊樹,她與柳算是形影不離,且寓意相同,既有裊裊之美,又有惜別之情。最早應是《詩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多的便唐詩宋詞的吟哦「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忽見陌頭楊柳色」「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等等,總是楊柳合一,似乎楊即是柳,柳便為楊。然而見過楊樹的人都知道,楊樹絕無裊娜之態,而是高大挺拔,偉岸如男子。不妨讀讀矛盾先生的《白楊禮讚》(節選):「那是力爭上遊的一種樹,筆直的干,筆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過人工似的,一丈以內絕無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攏,也像加過人工似的,成為一束,絕不旁逸斜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但是它偉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

古人究竟何以將性情截然不同的兩種樹木放在一起寫,我才疏學淺,在此不敢妄下結論,只是看到百度上有解釋為:現代植物分類學意義上的楊類植物在我國古代被稱作"白楊"、"青楊"、"天楊"、"癷楊"等,而我國古代詩文典籍中所說的"楊"是"柳"的一種——蒲柳。對此,我國古代最早一部解釋詞義的專著《爾雅》的《釋木》篇中就有如下記載:"檉,河柳;旄,澤柳;楊,蒲柳。這樣看來,古詩詞里的楊應該不是我們所說的白楊樹,而是一種叫蒲柳的楊樹,它大概具有柳的特質。這特質最明顯應該是都在暮春時節開花成絮狀,風起而紛紛揚揚。那場景,真是個漫天飛雪,引愁牽恨,連蘇學士都傷感道:「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賀鑄也按捺不住,吟出「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其實,撇開詩情畫意,從普通居民立場講,他們對楊柳飛絮不勝其煩,大約就是「狂飄千萬家」,甚或是「春風不解禁楊花,蒙蒙亂撲行人面」,拂了一身還亂的煩惱。

去年回老家,鄰居的大楊樹被連根挖了,原因竟是春夏之際,飛絮四散,鄰人們是飄了掃,掃了飄。煩了就天天投訴,可投訴無效,主人家怎麼管的住飛絮呢?後來一致強烈要求挖掉。就挖了。我很是遺憾。詩人吟誦楊柳的依依,作家讚美楊樹的偉岸,而我們不懂楊樹,只因嫌棄他一時帶來煩擾,便索性要了它的性命,多麼不合情理。

樹,其實就像人,有性別,有性情。看一棵樹,首先映入眼帘就是她的外形,枝幹的粗細,枝葉的繁盛,都在腦海留下一個大的輪廓。然而,你要細看,用心看,才會發現她的性情。所以,你走近她,摸一摸樹榦,抱一抱樹身,你會觸摸到一股生命的氣息,源自泥土深處的生命的氣息!每當走進一棵樹,我總覺得是兩個生命的對晤,我喜歡這種感覺。

我時常去瑞雲湖散步,湖邊幽僻的那一邊路兩旁,是雨傘樹,也叫小葉欖仁。春天的時候,嫩葉剛剛舒展開,鮮綠鮮綠的,一樹樹排過去,滿眼都是鮮活晶瑩,很是愜意。我忍不住,拉下一枝,托在手中,掌心就溢滿了翠盈盈的綠!瞬間,我滿腦滿心都充滿一種歡躍,一種生命亢奮的歡躍!我怕我不小心弄掉哪一片葉子,這小巧橢圓,珍貴如翡翠的葉子,趕快輕輕鬆開手,枝葉就跳動著,映著午後溫和的陽光閃閃發亮。這是多麼年輕的樹啊!他是少年,是陽光向上的少年,全身煥發著青春的氣息,在春日裡蓬勃著生命的欣喜。

我喜歡看樹,看每一棵樹的性情。雖無法企及一樹一菩提的頓悟,也算是享受著一樹一性情的樂趣,此種情趣亦足以怡情養性。好比看大榕樹,總覺得他是長髯飄飄的老者,足夠長壽博大!寸金橋公園有不少榕樹,有些樹我兩臂圍攏也無法抱全,它高大蒼勁,枝繁葉茂,像是一柄綠色的巨傘。一些老根已經落地再生,迴環相扣,龍蟠虯結,而枝幹上還繼續生著根,一條條垂下,疏密有間,長短不一,真是奇特。我覺得他更像個老壽星,笑眯眯地看著孩子們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甚至扯著他的鬍鬚盪鞦韆,他也和顏悅色,全然是長者的風範,老者的博大!看紅花玉蕊又不一樣了,她像個小姑娘,每逢夏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因為這種樹極具觀賞性,不高,枝條從三四米高的樹冠四周垂下,有「萬條垂下綠絲絛」的風姿,更美的是,花開時節,枝條上綴滿紅紅白白的小花,迎風飄舞,朦朦朧朧,芳香四溢。初見這種樹時,我驚呆了,腦海直接蹦出「一簾幽夢」四個字,感嘆世上竟有這麼浪漫的樹!婀娜窈窕,搖曳多姿!她不像鳳凰樹那般熾烈,不似柳樹那樣嬌美,活潑潑,美滋滋,真是個浪漫的妙齡女子啊!

朱光潛先生,一生崇尚美,更主張在生活中尋出趣味,尋出美。他說:「我們每當愁苦無聊時,費一點功夫來欣賞藝術作品或自然風景,滿腹的牢騷就馬上煙消雲散了」。我對這句話深信不疑並拓展實踐,開心愉悅時我也去願意費一點功夫花一點心思走近自然。當然,借朱先生言語,並非賣弄,只是覺得生活里的情趣美並非高不可言,也並非名家大師才可領會,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也可享受,像那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我與子也可共適,只要有心。

哪怕,心有一樹,也可成美!

圖片by網路

編輯by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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