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這麼多年宣紙，你選對了嗎？

宣紙質量的客、主觀標準

撈紙（圖由中國宣紙集團提供）

什麼樣的宣紙才是好宣紙？這是被問得最多的問題。筆者認為大多數情況下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個偽問題，因為宣紙的好與不好，主要是消費者（使用者）如何消費、使用的問題，也就是用宣紙具體做什麼的問題。

宣紙與書法、繪畫的關係極其密切，因此，時常有一些書法、繪畫藝術家和愛好者向筆者問起：什麼樣的宣紙才是好宣紙？這就涉及到宣紙的標準問題。宣紙的質量有客觀和主觀兩個標準。先談客觀標準。

一是宣紙製作的主要原料必須是青檀皮和沙田稻草。用青檀皮製造出來的宣紙，吸附性強，不易變形，抗老化，防蟲蛀，壽命長，紙張具有薄、輕、軟、韌、細、白的六大特點。這樣的紙張有助於書畫家在進行書畫創作時，能達到濃淡多變，增加吸墨性的特殊藝術效果。自明以來的名人字畫、歷史文獻等，凡用宣紙書寫、印刷、摹拓者，只要保存得當，都完好如初，善傳至今。沙田稻草是宣紙製作的另一原料。宣紙製作初期所用原料中並不摻和稻草，後來制宣紙者在皮料加工過程中，發現稻草以當地所產的沙田稈高節少的稻草為上品。纖維形態與青檀皮頗為相似，只是韌性稍有不及，但在宣紙中起著增強綿柔性的作用。宣紙用青檀皮纖維與稻草纖維配比混合製作。皮是宣紙的骨幹，草是宣紙的肌肉。皮多則紙性堅韌，稱凈皮宣；草多則紙性柔軟，稱棉料宣。據史料記載和專家們對古宣紙的測試，用稻草與青檀皮配料製作宣紙始於明代，至清代普及。

二是宣紙具有「四性」特色。第一是耐久性。耐久性表現為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具有良好的抗拒損害的能力。劉仁慶與瞿耀良兩位專家先後於1983、1985年採用1983年涇縣宣紙廠生產的特種凈皮單宣、四尺凈皮單宣、四尺綿料單宣和天津造紙七廠、北京造紙一廠、吉林造紙廠於1982年第四季度生產的每平方米50克銅版原紙、每平方米60克（輕量）銅版紙、每平方米70克1號書寫紙和每平方米48克新聞紙等7種原紙樣，經恆溫恆濕處理後，測定其主要的物理指標作為基準後，進行老化試驗，得出就宣紙和銅版紙、書寫紙、新聞紙相比，「宣紙的耐久性最好，它的壽命（模擬人工老化時間）可達1050年以上」。他們認為「宣紙耐久性好的主要原因是與紙的PH值有密切關係」，「另一個原因是與青檀皮纖維本身的優異性能分不開的，它能耐久而不易損壞」。保存在故宮博物院的明代畫家唐伯虎的《墨梅圖》就是用宣紙製作而成的，距今已有500年左右。山東省青州市博物館孫新生在其所撰《明萬曆朝戊戍科狀元趙秉忠的殿試卷》作為裝裱而用的宣紙，至今已有近400年。故宮張淑芬所提供清初之御制淳化軒刻畫宣紙，也有300多年。可見，宣紙「紙壽千年」的說法並不誇張。

第二是潤墨性。與其它各種書畫紙相比，宣紙最具有潤墨性，這也是宣紙的最大特色。紙的潤墨性，是指用水、墨作書畫作品時，墨跡擴散的周邊要勻稱，著墨的滲透力與吸附力要強，墨色要濃淡分明、層次清晰、立體感豐富。在宣紙的多種特性中，尤以潤墨性最為突出，這也是中國書畫對宣紙所要求的最主要質量指標之一。在劉仁慶、瞿耀良對宣紙的吸附性能、纖維形態和內含成份等三方面的研究中得出：青檀韌皮纖維的均整性好，壁薄，柔軟適度，尤其是經自然乾燥以後，韌皮纖維細胞壁上分布有許多的與纖維長軸平行的皺紋，是潤墨性好的重要條件；宣紙潤墨性取決於青檀韌皮纖維細胞壁上皺紋間積留有碳酸鈣（CaCO3）；宣紙潤墨效果主要表現在紙面吸墨後擴散的縱橫向差、吸墨深淺度和濃淡分明的層次性。特凈宣紙的潤墨性最好，主要是含有的青檀皮原料較多。因此在一定的範圍內，宣紙中的檀皮越多，其潤墨性就最佳。

第三是質地穩定性。與各其它各種書畫紙相比，宣紙最不易變形。宣紙紙面受墨後，其變形性極其穩定，起毛、起拱、發翹等現象幾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最主要的原因是：青檀皮纖維的規整度高，纖維之間的空隙較多，因此纖維間的結合力小，紙張不易變形。其次，宣紙中半纖維素含量較小，半纖維素是纖維中最易濕脹的部分，含量越少，則變形越小。再次，生產中使用的植物膠料和填料，它們在纖維之間起了分隔作用，減少了宣紙著墨後收縮時纖維結合力的變化。此外，宣紙貯存時間越長越不易變形。

第四是抗蟲性。宣紙還具有很強的抗蟲性。但宣紙及其書畫製品、以宣紙為載體的書籍等不能妥善地保管，也會遭受到蟲害。因此，除使用好宣紙外，還必須在精心防護上多想辦法，使宣紙延年益壽、長久保存、完好如初。

再談主觀標準。宣紙的品種及加工紙有幾百種，每一種都有其特定的用處，針對特定的消費對象，如要作工筆書畫，就要使用經過拖礬加工的宣紙，又稱「礬宣」，而不能使用「生宣」；如畫國畫、寫書法，則要選用生宣；如要畫大幅畫，寫大幅字，就要根據需要選用丈二、丈六、丈八甚至更大幅的宣紙；又如，初學者剛開始就用凈皮宣紙，不但造成浪費，而且也難以運筆，不如先行用仿宣紙，等掌握了筆法技巧後再使用凈皮宣。只有清楚了用宣紙的意圖，才能選擇適合自己用的宣紙，符合自己使用意圖的宣紙才是好宣紙。

宣紙的主觀標準，還有使用宣紙的適應性問題。書法家或畫家，從原來不用宣紙到改用宣紙，一開始不能適應宣紙的潤墨性，不能把握著墨的程度等，這是因為使用者還不能掌握宣紙的特性。只有在長期的使用中摸透了宣紙的脾性後，才能做到運用自如，真正駕馭宣紙，從而創作出最佳的書畫作品。當然，也應指出，各宣紙生產廠家產銷的宣紙由於多方面原因，其品質還是存在差異。這些差異性大量的並不造成明顯的質量優劣之分，有的可以忽略不計，有的只有行家裡手才能分辨，有的只有實際使用才能體會。

由宣紙本身的差異性所決定，如果某藝術家第一次，或經過比較，使用了某廠某一品種宣紙、某一批次宣紙，就可能先入為主地適應了其性能，並很可能用自己實際使用先入為主的標準來評價其他品種或批次的宣紙產品。

我們在調查研究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一些書畫家們抱怨現今沒有好宣紙用，認為宣紙今不如昔；而一些宣紙技藝人員也抱怨一些藝術家並不真正懂得宣紙，認為宣紙製作是今勝於昔。兩者各有偏頗，藝術家們應和宣紙技藝人員多多交流合作，充分發揮出宣紙作為非遺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功能，使客觀標準和主觀標準盡量統一起來，讓宣紙在實際使用和收藏中發揮出最佳效用。

（作者：曹天生 系安徽財經大學歷史文化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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