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小河的夏天:慢慢蜿蜒,悄悄過去
成長,就和正義戰勝邪惡,真愛無敵一樣,是故事裡永恆的主題。而在特定時間背景下,成長又會有別樣的含義。在《西小河的夏天》里,時間被放置在了1998年,具體來說是1998年的夏天,世界盃之夏。
1998年法國世界盃是很多人足球夢的起點。對於影片中的小男主角顧曉陽來說,足球夢的起點,是義大利的亞歷桑德羅·德爾·皮耶羅,日後尤文圖斯的歷史第一射手。儘管,當年24歲的皮耶羅還是第一次參加世界盃。
絕大多數此題材電影都會繼而把重點放在主角如何被足球這項運動激勵,鍥而不捨,奮勇向前,克服生活(絕大多數又會出現相似的競賽)挫折,最終取勝。
我覺得這部《西小河的夏天》很特別的地方在於,它實際是反其道行之的。世界盃,皮耶羅,足球,打開了顧曉陽成長的大門,但之後他看到的,不是熱血激情,一往無前,更多的是困頓和不解。這也讓本片成為了一部披著正能量外衣,卻是無比感傷的電影。
電影開始時,顧曉陽滿腔熱情只為足球,但老爸的顧建華拒絕在曉陽渴望加入的校隊申請書上簽字。失落的曉陽和隔壁奇怪的鄭爺爺結成了球友,一老一小,整日互相踢球玩耍。
如果是這樣,那麼西小河的夏天又會成為另一個無聊,但不失有趣的夏天。
接下來的故事方向盤一轉,開始細細描繪顧曉陽的家長。有著典型知識分子迂腐氣,長年在教師崗位上得不到升遷的父親顧建華,一心只為梅花獎,左右逢源很有交際手段的母親楊慧芳,家庭關係如履薄冰。
顧建華算是鬱郁不得志的,和妻子著名越劇演員的身份比起來,也處在明顯的弱勢。在那個時候的家庭,如果男不如女,那麼家庭秩序必定是處於一種不平衡狀態。儘管楊慧芳想方設法幫丈夫拉攏和校長的關係,替他爭取到了副校長候選的名額,但擋不住,顧建華和楊慧芳漸行漸遠的夫妻關係。顧建華看上了新來的實習女老師沈老師。
這位清新脫俗的英語老師讓顧建華煥發了第二春,在家愈發像死魚,在外生龍活虎。你說他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掌控力也好,還是真的喜歡上了別人也好,總之,在兩人一起跳舞的迪斯科舞廳里,顧建華放飛自我,親了沈老師。他本以為這位年輕的老師必將臣服於自己,沒想到她斷然拒絕了他。說白了,沈老師只想和顧建華搞好關係,好讓自己轉正罷了。
顧建華這點事情,楊慧芳看在眼裡,看似強勢的她,忍了。顧曉陽也看在眼裡,他沒忍住,當著母親的面質問顧建華,你在搞什麼!顧建華的面子,瞬時掛不住了。
對楊慧芳來說,很多事情即使委屈,也要求全,比如說家庭。這種隱忍是她習得的成人世界的規則,也是傳統社會的規則。女人是要為男人,為家庭犧牲的。對顧曉陽來說,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這所謂的成人世界,不是單純的夢想和追逐,而是,慾望,尊嚴,規則的融合體。尚未被規化的他,直抒胸臆,不過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無力。
成長就是,你明明變強變壯了,但是卻變得更無力了。
《西小河的夏天》在後半部分明顯開始變得複雜起來,尤其是,時間節點的選擇已經逐漸從表面上的98年世界盃引向更深層次的社會結構轉變的節點,敘事開始壓不住了。這無可厚非,畢竟影片才是導演周全的長片處女作,很多地方依然有一些公式化的影子。但是看完此片,卻能在這悶熱的夏日中感受到一股涼意,已經值得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