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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一瞥:藤球、風鈴和騙子

(一)

在曼谷開會酒店的旁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園,以某個皇后的名字命名。公園中間一片淺淺的湖水,四周綠樹環繞,鬱鬱蔥蔥。公園角落裡散落著各種體育活動和兒童玩耍的器材。我從酒店的正門口繞了一個大圈子走過去,才發現公園有一個小門直接通往酒店的餐廳。而那個小門旁邊就是公園的球場區域。右邊一個籃球場,見到三兩個白人和亞洲人在打著四對四的比賽;遠處一個排球場,幾個泰國人在打著二對二,更像沙排的規則。而最多的人,集中在正前方兩塊藤球的場地。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藤球。黃色空心的小球被人們或踢或頂,發出清脆的聲音。每邊三個人分站在球場兩邊,其中一隊裡面還有一位女士,他們對著一個小藤球踢來踢去,巧妙極了。球場的人大多都穿著運動背心,但也有幾個似乎就穿著工作服來的。更妙的是,好幾個人脫了鞋光著腳在場上,跑著、踢著,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那是塊水泥地的球場,塗著深紅色的漆,白色的線,和黃色的場外區域。不過,場地上斑駁漏出底色,大大小小磨破的漆,顯得有些破舊。

場上的人玩得很帶勁,經常一會兒像足球倒勾射門那樣攻擊,一會兒像足球俯衝那樣頭槌。而防守的人又頗有排球魚躍救球的意味。球場伴隨著每一次擊球喧鬧著,歡笑聲伴隨著每次藤球落地連綿不斷。球場旁邊休息的凳子上還有人躍躍欲試。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靜靜得看。他們並沒有在意我這個陌生人闖進他們的世界。就像外國人很難理解中國人怎麼能把毽子踢得花樣繁多一樣,我也很難理解泰國人是怎樣用腳和頭隔著網子殺球,而防守的一方卻亦能恰到好處的守住位子接起來。

這是曼谷人的傍晚,五六點鐘的樣子,天氣還是挺熱的,並沒有風,旁邊都是樹,有些樹影。藤球的被擊起的聲音,清脆明亮,時起時伏。

(二)

玉佛寺金碧輝煌的,在曼谷烈日當空,萬里無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一個個佛塔珠光寶器,一座座寺廟雍容華貴,一尊尊雕像富麗堂皇。當然要感慨皇家寺院的奢華,卻覺得堆砌了太多的金子,難以承受。似乎吃了一頓全部大葷的宴席,實在有些消化不了。

正打算走出門,逃離這奢侈無度的寺院,以及熙熙攘攘擁擠不堪的人群的時候,一陣風吹來,響起一陣清澈的風鈴聲。那串鈴聲比藤球擊起的聲音更清澈空靈,飄浮在吵雜的遊客上方,突然讓我感受到一縷來自佛家的清凈。我抬起頭來尋找,看見在那正中寺廟的屋檐上面,整齊地掛著一排鈴鐺。鈴鐺並不大,鐘形,像很多寵物狗帶的鈴鐺的大小。但是,每個鈴鐺下面都掛了一個比鈴鐺還要大不少的心形吊墜。或者說那吊墜更像樹葉一般。再一陣風吹過,吊墜如樹葉般搖擺,一串串風鈴發出錯落有致的聲響。這個聲響和吵鬧的遊客不在同一個頻率,所以即便人群吵雜,也能聽得出它的清脆。

那串風鈴聲突然直入心靈,讓人陶醉,讓人放空。在順著風鈴的角度看過去,側面也有零星幾個淡雅素裝的小佛塔,或者是淡淡的藍,或者是嫰嫰的青,他們矗立在瓦藍瓦藍的熱帶天空中,亭亭玉立,秀外慧中。那一瞬間,不再糾纏這些金光閃閃的各式裝飾,而突然想到的是寧靜、平和。這大概才是人們來寺廟的所求吧。

(三)

無論藤球還是風鈴,發出的都是清脆的聲音,讓人內心平靜。曼谷的騙子聲音倒也清脆,不過倒是給這個城市塗上了灰色的陰影。

玉佛寺外,遇到一個主動來招呼的男人,夾雜著中文和英文,在一個遊客服務中心亭子外面迎上來,塞給我一張旅遊地圖,說是免費的。他說自己在這裡工作,給遊客指導。很不幸,今天皇宮辦活動,不開門,建議我明天再來,今天可以坐船去河對岸的某個有名的寺,那裡還不要錢,然後再去哪個水上市場,應該怎麼走。他在地圖上畫了好幾個點,構成一個圈,似乎挺像那麼回事。我幾乎相信他了,所以跟他說,我就是來開會,最後有空,過來轉一下而已。不開門我就在附近走走好了。他說不對不對,你應該去那個地方。我有一點疑惑的告別了他,繼續往裡面走,碰到大堆的旅行團。我心裡納悶,為什麼這麼多人都來了,不是不開門嗎?直到我到了售票處,發覺玉佛寺一如既往的在售票,我才意識到那是個騙子。

我倒是很好奇,他似乎沒有要騙我什麼錢財,於是趕緊上網搜索了一下。原來這已經是套路了,幾乎所有來曼谷的遊記都在提醒不要上騙子的當。騙術各種各樣,有被騙取買假珠寶的,有被騙去做假遊船的,有被騙去做高價三輪車的。總之,騙子也構成了一道曼谷亮麗的風景。

不知道騙子玩不玩藤球,拜不拜佛,聽不聽得見那廟裡面的風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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