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亡命之徒
1
A縣城公安局一號會議室的氣氛略緊張，100人的會議室坐滿了人。過去的二十分鐘，縣裡的重要領導輪流做了發言，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一個男子的身上，等待他接下來的發言。
台上的這名男子叫郭智，平時行事低調，加上特殊身份的原因，局裡甚少人知道他。說起這場個人榮譽表彰大會，還是A縣城公安局的先例，過去從來沒有針對個人召開過，這次單獨召開郭智的個人表彰大會，一方面是對他過去四十年多次參與重大刑偵工作的肯定，一方面也是在郭智退休前，動員全局學習優秀刑偵經驗。
郭智今年六十三歲，已經到了不得不退休的年紀，乾瘦的身材和這個年紀退休的多數人有著天壤之別，這個群體最有代表性的「滅頂之災」也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從這些指標看來，郭智確實應該比其他人年輕。不過，當年神采奕奕的雙眼如今充滿了憔悴，頭髮一半已花白，加上額頭上那道深深的川字紋，實際上比起同齡人，只要沉默著不說話，郭智看起來至少要老十歲。
除了郭智自己，沒人能看出他此時在台上有什麼不對勁，就連發言前短暫的沉默，也被坐在第一排的領導默許是正常的，以為是他第一次當眾發言的緊張表現。然而，郭智其實是又一次在恍惚中想起以前那些經歷，舊回憶就像一股潮水朝他襲來，把他帶回四十年前……
2
四十年前，郭智才二十三歲，他不顧家人反對，離開老家來到北京找工作。初中學歷的他換過很多工作，工資都不高，大多數時間是在混日子，直到他認識了王哥。那段時間他正渴望一份穩定的工作，因為很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王哥，他沒想到這個自己連全名都不知道的人，決定了他一輩子的命運。王哥比郭智年長至少十歲，大腹便便，除了頭頂留著的一小撮頭髮，其他頭髮全部剃了個精光，在那個年代敢留這髮型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只是郭智以前一直沒察覺。準確來說，郭智對於這個王哥幾乎一無所知，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人脈很廣，給人一種辦什麼事都很方便的感覺。最好的例子是他自己，自從跟了王哥後，他總能接到活，幾乎沒一天是閑著的。那些工作和以往的工作不一樣，累但是回報豐厚，他並不去想王哥讓他去做那些事的目的是什麼，實際上他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權力去知道這些事。不該知道的別問，是他們這一行的「規矩」。
郭智幹活很利索，也不喜歡多問，很快就得到王哥的賞識和提拔，成為王哥身邊的紅人。也是在那段時間，他感覺自己正經歷著二十多年來的人生巔峰，不僅親自帶了幾個小弟，還第一次體會到錢可以來得這麼快，平時生活還算節約的他很快就存了一筆可觀的錢。
有一天，郭智突然提出想回老家。誰也沒想到，這個王哥身邊的大紅人有一天會提出離開。
郭智離開的原因很簡單，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為他乾的事家破人亡。每次辦完事後的愧疚感，一次次將他的靈魂吞噬。王哥百般挽留，甚至還承諾把他提升到二把手的位置，多次勸說無果後只好同意，但提出給郭智設一個告別宴。
告別宴那天晚上，除了王哥，還有好幾個重要人物也出現了，酒桌上一陣你來我往的奉承後，郭智也差不多喝醉了。喝到到最後，連郭強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檯面上的話，哪些是真心話，他記得當晚自己還為三年多來的「職業生涯」感慨了一番。郭智雖然喝得爛醉，但總算還能堅持自己回家，雖然這時已經是凌晨。三月的北京，凌晨的街頭透著一股寒意，走在回家的路上，郭強突然口乾得厲害，這時正好看到有家亮著燈的雜貨店，於是跌跌撞撞走了進去。
那時他根本沒注意店裡有沒有人，只覺得眼睛快睜不開了，迷迷糊糊之間，郭智接住了老闆遞來的水，從牛仔褲里掏出兩張皺皺巴巴的一元錢放到了桌上，那是他打算用來坐公交的錢。
3
第二天，郭智發現自己躺在了家裡的床上，前一天晚上從飯館出來後發生了什麼根本想不起來了，就像做了一場夢。起床後，他想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波比的餐盤倒滿貓糧，一邊倒還一邊抓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往裡兌水。
這時，意外發生了！前一分鐘還在吃貓糧的波比突然全身發抖躺倒在了地上，同時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不明狀況的郭智馬上跑過去抱起波比，跪在地上瘋狂地拿手機上網查找原因，還把附近的寵物醫院搜了個遍。一陣慌亂後，淚水已模糊了他的雙眼，可等他撥通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懷裡的波比已經安靜了。看著抱在懷裡的波比，他終於接受了波比已經死了的事實。
重新冷靜下來後，郭智的眼光落到了桌上的那瓶礦泉水，正是他前一天晚上在雜貨店買的那一瓶。難道是這瓶水毒死了波比？沒有理由的，誰會想害他……
正當郭智努力回憶買水的情形時，一個轉動鑰匙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有人正拿著他家的鑰匙開門進來！郭智的「職業」習慣讓他很快反應過來，迅速鑽進了床底。
果然不出所料，只聽見有腳步聲從客廳傳來，並且那聲音正在靠近郭智的房間。郭智從床底下可以看見，進來的是兩個男人，他們的對話如下：
「人呢？昨天明明把他送上車了。」
「糟了，王哥知道一定會罵死我們！」
「地上怎麼會有隻死貓，難道小智沒死？」
「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著他喝下王哥摻了葯的酒，錯不了！」
「就是死也要見屍，先給王哥打電話！」
「我看那小子肯定是跑了，我看咱們先去附近找一下，然後再給王哥彙報。」
「行！」
4
聽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後，郭智才從床底下出來。原來是王哥設計害他！一定是怕他走了對他和組織不利。想到這裡，癱坐在沒有暖氣的房間中間，郭智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順著劉海滑落到地上。沒有人知道王哥背後還有多少人，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用不了多久都會傳到他耳里。就是從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淪為亡命之徒。郭智一隻手撐著地板，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起來，直接走進了洗漱間，他需要用冰冷的水來幫助他冷靜。
鏡子里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即使皮膚被曬得黝黑也無法掩蓋南方人的五官特徵，稀疏的眉毛和明顯的雙眼皮把心底的柔情都顯露了出來，高挺的鼻子則顯示著屬於男子漢的堅毅，兩片薄薄的嘴唇是有主見的體現。如果十分是滿分，郭智的長相至少能拿到7分，能討不少女孩子喜歡，而且這次他本來就計劃著回老家，拿自己攢下的錢買房，娶一個漂亮的媳婦，和父母一起好好過日子，可眼下他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個未知數。
郭智只花10分鐘就整理好了行李，他必須趕緊離開北京，否則憑王哥的能耐，很快就會把他找出來，到時候他的下場只能跟他經手的人一樣，從世界上消失得乾乾淨淨。處理完波比的屍體已經是下午2點，郭智想起還沒吃飯，剛往飯館走了沒幾步就感覺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這人不是誰，正是前一天晚上那個雜貨店的老闆。郭智那天晚上喝得爛醉，根本認不出是老闆，是老闆先認出的他。後來，在一家小飯館裡，雜貨店老闆把那晚發生的事告訴了郭智。
原來雜貨店老闆是王哥的親弟弟，他因為不願意摻和王哥的生意，早就和王哥斷了來往，靠做點小生意維生。那天，他看到已經中毒的小智跌跌撞撞走進他的雜貨店，嚇了一跳，他猜到是弟弟乾的好事，所以決定幫郭智。苦於不知道郭智中的是哪種毒，他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以毒攻毒，所以他把一種劇毒加入到郭智的水裡，等他回去後服下。
郭智想起喝完水死去的波比，正好印證了王老闆的話。他連忙謝過王老闆，不過接下來，王老闆還說了一番讓他無法平靜的話：
「其實，還有一個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沒關係，大哥，您儘管說。」
「你喝下我給的毒藥雖然抵消了一部分之前的毒性，但還要繼續觀察48小時，只有過了這個時間才知道安不安全。這段時間你不能離開北京，有什麼不舒服要馬上來找我。還有……」
「還有什麼？」
「據我所知，兩種毒藥的毒性如果能相互抵消，就會對人體產生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你會獲得某種超能力，持續的時間可長可短，或者只有48小時，或者會延續一輩子。」
5
見完王老闆的當天晚上，郭智臨時住進了一家賓館。回來後他一直在琢磨王老闆的話，自己到底獲得了什麼超能力？而且眼下沒有什麼比逃命更重要，超能力能幫上什麼忙呢？時間還早，郭智打開賓館的電視看了起來，此時一則新聞跳進了他的眼帘。
「今天早晨6點，X小區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方家一家五口被殘忍殺害，目前犯罪嫌疑人林某下落不明，警方在小區監控攝像頭調取了一段嫌疑人逃離現場的錄像，以下畫面記錄了嫌疑犯的長相，請知情人士積極配合警方調查，如發現此人立即報警，提供重要線索者獎勵10萬元。」
郭智的注意力完全被這則新聞吸引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電視里播放的監控錄像只有15秒，然而其中有一個鏡頭，有大概2秒的時間，嫌疑人的正臉正好沖著攝像頭，一晃而過。
看到嫌疑人正臉的那一瞬間，郭智覺得身體好像突然有了說不出的變化，他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耳邊細語，那個聲音一閃而過，不是從電視或是房間的什麼角落發出來，更像是從他的腦海里發出來。那幾個細細的音節，他需要非常集中注意力才能聽到，他不知不覺閉上了眼。
那個聲音還在一遍遍地重複，斷斷續續，「殺……殺人了，去……找……王哥……」。是王哥的人！郭智此時還沒覺察到自己能讀懂人心的超能力，只是篤定這就是警察要找的人，而他能找到這個人。他還在心裡盤算著，正好藉此機會，把王哥這麼多年乾的事都通報給警方，沒準自己還能戴罪立功，洗清三年來在黑道「混跡」的經歷。郭強想起來自己雖然跟了王哥三年，但還沒幹過殺人放火的事，戴罪立功的幾率還是比較大。不久，郭智就關掉電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海里慢慢回放著自己這些年做過的事，不知不覺睡著了。
那天晚上，郭智做了一個難得的好夢，夢裡不再是這些年總纏著他的噩夢。他夢見自己去見了初中時暗戀的隔壁班班花，夢裡的他擁有讀懂人心的超能力，他發現班花果然喜歡他，於是勇敢向她表白了，之後他們就成了一對戀人……
6
第二天醒來後，有大概五分鐘的時間，郭智還躺在床上回憶著那個夢，不捨得從夢境中醒來，他自己都沒發現已經很久沒像這樣「賴床」了。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從床上坐了起來，亂七八糟的頭髮不聽話地在他腦瓜上豎了起來——一覺醒來他彷彿又變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無所事事的他。
原來郭智這才想起自己前一天晚上從新聞中解讀嫌疑人身份的事，也許自己確實如王老闆所說，獲得了讀懂人心的超能力！這樣一來，他有沒有可能實現夢裡的結局呢？在永遠離開北京之前，他為什麼不去見一見自己的夢中情人？郭智看了看時間，離王老闆說的48小時還有至少24小時……
郭智一直知道班花畢業後的情況，她就在北京一家百貨商場做導購員，只要去那家商場就能見到她。這次郭智沒有再猶豫，他不能錯過這個最佳時機，在超能力消失前，他一定要去看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女孩心裡的想法，還有那個多年前沒有啟齒的秘密，都能在無聲中獲得答案，這種誘惑是郭智無論如何都無法抵擋的，即使此時此刻他是一名亡命之徒。他匆匆在酒店前台退了房就打車直奔女孩所在的商場。
半小時後，郭智站在了商場前面，十年的等待換算成長度單位，原來不過短短三十公里。他雙手緊握著手機，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個女孩有沒有結婚……
郭智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女孩的樣子。同學們都叫她妮妮，她的臉長得圓圓的，上面有一雙像寶石一樣會發光的大眼睛，無論是否注視著你，都能感受到那種光芒。除了眼睛，妮妮最重要的標誌就是永遠天真的笑容，而且這種笑容只有她一人獨有，她的每一個笑容都像水面上盪起來的一個水波，所有五官都舒展成最完美的形狀，給人傳遞出一種簡單的快樂。郭智很確定對她的記憶是完美而沒有瑕疵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所有細節依然深深刻在他心底。
如果那時候有讀懂人心的超能力多好啊！那樣他就不會因為自卑，遠遠躲開妮妮，不敢向前跟她打招呼，更不敢像其他男生一樣，把她堵在門口給她送禮物。如果他能讀懂妮妮的心，至少能以他的方式向妮妮勇敢地表白一次，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還把遺憾留在心裡。
那時候她最愛在冬天穿一件紅色的毛衣，烏黑的馬尾扎在腦後，離得很遠都能認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再看到還會不會一眼就認出來？
正在猶豫間，郭智突然在右前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看到了王哥的手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子正在四處張望，顯然是在等他出現。他立刻背過身去，快速躲進了一家服裝店。
王哥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難道我已經被跟蹤了？郭智心裡這麼想著，警覺地往四周看了看，還好沒看到熟悉的面孔。儘管只發現了一個人盯梢，郭智想到王哥平時的辦事風格，不得不謹慎起來。
這時，郭智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自己不是剛好掌握了讀心術嗎？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利用。他在店裡買了一頂帽子，依靠帽子的遮擋，遠遠地注視著剛剛那名王哥的手下，試圖解讀出他的心理活動。正如他所料，他又一次經歷了在賓館時的那種神奇體驗，那一刻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只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大，那個聲音說的是……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並沒有聽到太多有用的信息，那個人心裡想的儘是怎麼還上個月借別人的錢，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盯梢上。正在郭智準備放棄時，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令他全身發抖。他們會不會已經知道妮妮的存在？她現在有危險嗎？只要沒進入商場見到妮妮，他就無法安心。可是，眼下有王哥的人守著，他要進去幾乎不可能。
難道只剩下那條路了嗎？郭智終於又想起了之前的計劃，此刻正經歷著激烈的心理鬥爭。如果這時選擇了報警，他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靠近妮妮，他不確定警察會怎麼處理一個混過黑幫的人，更無法確定自己還能擁有超能力多久，更重要的事他可能永遠失去了對妮妮使用超能力的機會……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7
諾大的一號會議室，此時正回蕩著長時間的熱烈掌聲。十分鐘過得很快，郭智的講話結束了，他如釋重負地回到了台下的座位。這時坐在他旁邊的女兒，二十三歲的西西正從媽媽口中了解爸爸過去的故事。
「你爸當時在商場外進退兩難，可後來還是打了報警電話，舉報了王哥一伙人，警方經過好幾天的努力，終於把王哥的主要犯罪團伙一舉抓獲。」
「啊？後來爸去見妮妮了嗎？後來發生了什麼？」
「見了啊，不過那時距離你爸第一次去商場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那天你爸穿著執勤的警服就去了，趕在商場快要關門前的一個小時，見到了妮妮。你爸沒想到妮妮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了，她說因為幾年前的車禍，早年的記憶全部沒了。」
「天吶，後來呢？那不就沒法用超能力了嗎？」
「反正你爸聽完轉身就走了，什麼話也沒說，跟當年一模一樣，沒有超能力就認慫了。後來是自己去查了妮妮的情況，還問了不少同學，才把這麼多年發生在妮妮身上的事都串起來。後來知道當時妮妮還是單身，你爸就經常去商場找她，使勁追了三個月他們倆才在一起。一年後，他們就結婚了，再後來你就出生了，上學、出國讀書，一直到現在。」
「哇塞！爸，媽，沒想到你們還有這麼浪漫的故事！」
郭智在一旁聽著，轉過頭看了一眼妻子妮妮，那是一張他永遠捨不得讀懂的臉，妻子圓圓的臉一點都沒變，寶石般的雙眼也依然換髮著光彩，雖然天真的笑容里裝下了不少皺紋，可是卻因時光的洗禮變得更加動人。當年，他沒機會用超能力去解讀妮妮，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明白了美好的東西容易逝去，不如把那種朦朧的心情珍藏在心中。
當上警察的這些年，郭智的讀心術並沒有消失，而且掌握得越來越好。通過工作中和各種人的接觸，他自己也不知道心裡積累了多少世人永遠無法看到的真相。這些真相摧毀著郭智健康的身體，也讓他的心變得蒼老，他不止一次想除去這個超能力。他試過去找王老闆，但是王老闆本人連同他的店鋪都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這麼多年過去了，郭智始終沒找到他。
退休之後，他的超能力還能在什麼地方派上用場，郭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他已經有了一個打算，他會和家人去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生活。從此以後，除了家人他再也不直視其他人，這樣就可以避免使用超能力。
郭智之所以這麼做，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這個世上，人心太複雜，在讀心術的窺探之下，人人都是亡命之徒……（完）
老白：恭喜，又一次投稿失敗，哈哈哈！
我：哼！不識貨！說起來我已經在別處設置了付費閱讀，在這免費看真是便宜你們了！哎？不知道會不會有版權問題。
老白：你看看有沒有約束條例？
我：那倒是沒看到，先這樣吧，大不了下架自己的東西！
老白：還不如說自己懶，拿這篇來這裡湊數。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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