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歐亞】北冰洋吃魚記5，吃到吞舌頭的鱈魚鮮面

（1）日不落的北極夏天

陽光在北極圈是一種不一樣的存在，我已經快兩個星期沒有見過黑夜了。太陽只是從左邊落下去，一會兒就從右邊升起來了。如果你願意，在這裡每天可以看完日落再等一會兒就能看日出了。

上圖是晚上12點多的日落

下圖是凌晨2點鐘的日出

我的生物鐘從來沒有這樣混亂過，每天晚上兩三點，太陽已經升起來好一會兒了，我還沒有睡著。中午十一點還睡不醒，每天托馬斯把我叫起床都是個大工程，睡不好我的起床氣可真的很大呢。

北冰洋的挪威海岸全都是峽灣，每天我們從一個峽灣開去另一個峽灣。這個日不落的挪威夏天，我們除了看各種壯美的峽灣風光，剩下的時間都在釣魚吃魚。

挪威的峽灣風光

可以說前幾次釣魚吃魚是很辛苦又混亂，最主要是天氣特別不好，要麼寒風凜冽，要麼就不停的下雨。即使這樣我們還吃出了一股子幸福感。感受到了旅行里不一樣的生活。我以為這只是短暫的興奮和嘗試，過了新鮮勁就會丟一邊去。

可當太陽給了挪威一個笑臉，挪威就開心得給了我們好多驚喜。峽灣里的水淺碧輕藍，遠處的雪山雲霧繚繞。太陽落下去到再升起來之前的暮光和朝暉輪番輕撫水面，似來自天堂那聖潔的光輝。我想等我老得牙齒都掉光了的時候，也不會忘記我在這日不落的光輝歲月里，吃了好多好多北冰洋的魚。

北冰洋的夜

（2）剖魚的罪孽深重感

天氣美得讓我覺得坐在車裡都是一種罪過。托馬斯站在棧橋上釣魚，我在岸上拍風景。水面如鏡如畫，美得有些不真實。在這樣的地方釣魚，就算一條魚撈不著也會覺得幸福呢。

對我和伊娃來說，天氣好可真是不得了，海邊可以玩的事兒太多了。棧橋下面長滿了青口貝，我掰了一些準備用它做湯頭。海邊的岩石上全爬滿了漂亮的海葵，海星和海膽。顏色鮮艷的大水母在岸邊來回漂游。

游來游去的大水母

伊娃有好多發現，這可比去海洋世界要好玩得多呢。水裡面的魚真多，看得清清楚楚。將路亞沉入海水中晃動，可以看著魚兒們是怎麼上當上鉤的。一會兒功夫托馬斯就釣了七八條半大的綠青鱈。

我閑來無事就在棧橋上開始剖魚，想起挪威老人教我的方法，我準備試試剔骨片filet。看他他用刀沿著魚背鰭將整塊魚肉片下來似乎就是片下一塊黃油一般簡單。

我拿著托馬斯在超市買的最便宜的原產中國的片魚刀，一手按著魚背，竟是割了好幾下才把魚皮給割開。片出來的魚肉各種缺口各種浪費和難看。

練了幾條後倒是能很好的把魚背上的肉沿著主刺骨割開，但是魚肚上的肉就浪費了。剖著剖著還跑溜了兩條大魚，氣得托馬斯只跺腳。

我蹲得太久小腿都麻木了，一屁股坐在棧橋只覺得十分挫敗。下刀的時候魚抓在手裡還在抽搐，我又有點兒難受。心裡只覺得罪過罪過，很想放棄再不處理鮮魚了。

看著盒子里良莠不齊的filet，想起很久沒吃過的水煮魚片。突發奇想試試片魚片。沒想到這倒是很順手，很快我就把剔好骨的魚肉全部去皮片成了魚片。

托馬斯不停的釣上來一條又一條大小不一的魚。等我片出一整盒魚肉的時候，就忘了剛才的挫敗感，心裡盤算起如何烹飪這堆新鮮的魚片。剛才的罪孽感一掃而空。

人在既得利益面前就很容易忽視那些自己曾經高高擺著的高尚，從這一盒子魚肉就體現得淋漓盡致。所以何必怪罪別人現實呢？人人都是在某種程度上現實的，包括你自己。

（3）鱈魚鮮面

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我坐在木椅子上眯著眼切洋蔥丁。風將草尖撥動的時候，我又開始切伊娃幫我剝好的大蒜；然後切薑末，海風裡都飄著一股生薑清香，我看著仍在對面在橋上釣魚的托馬斯，覺得整個北冰洋都會成為我的菜呢！

棧橋下長滿了青口貝

準備好了所有的調料，我讓伊娃拿著鍋子幫我舀來一盆海水。我打算用北冰洋的海水煮麵。車裡還有一包在蒙古時買的挂面，中午我想吃一碗新鮮的魚片湯麵。

會煮義大利面的人都知道，煮意麵要放鹽，放得跟海水一樣咸。而挪威菜譜里還真有用海水煮魚的做法。我就想用海水煮麵一定是個不錯的主意。

汽油爐子預熱後，噴出來淡藍色的火焰。海水在鋁鍋里翻騰，蒙古的挂面製作得很粗糙，入水就變得粘稠，不似江南的龍鬚細面，煮出來還是根根分明的。我途中加了好幾次水稀釋，才把麵條煮熟撈了出來。

再起鍋下黃油，小火將洋蔥姜蒜末煸香。實際上我的小爐子不怎麼能控制火候，我只能一手拿著鍋柄將鍋子懸得高一點兒。待洋蔥碎香味四溢，我倒了一小半魚肉進鍋煎。鱈魚肉特別嫩也容易散開，需要很小心的翻煎。

魚肉散發出令人饞蟲涌動的香味時，我往裡加入沒過魚肉的水，大火轉小火熬出乳色的湯汁。入鹽、醬油調味，再添上一小勺我自己在家中用干辣椒和蒜末香油熬制的辣椒醬。將一人份的煮熟的麵條放進魚片湯里煮一分鐘就出鍋。

因為鍋子小每次只能煮一人份，給托馬斯和伊娃的面則不放姜蒜和辣椒。一人一碗鱈魚鮮湯麵在十幾分鐘里煮好了。

這是我在挪威第一次吃得如此過癮和痛快的午餐。不用擔心魚刺，有主食佐餐，又是符合我湖南人口味的做法。湯濃而不膩，面鮮而不咸。鮮辣的一湯碗面下肚，我覺得十分幸福，決定即使剖魚很有罪惡感，也要將北冰洋吃魚的旅程進行到底。

伊娃喜歡看書，沒有書看的時候從遊客中心拿來的德語旅遊資訊也看得津津有味。有天她看了挪威烹飪的介紹說：挪威的廚房就是帶著鹽的海風味道。不知我這道用海水煮麵用鱈魚煎湯做出來的北冰洋中餐算是什麼味呢？

湯佳

2017年8月17日於挪威蓋朗厄爾峽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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