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索記憶與《十萬個為什麼》

我今天不知何故想起《十萬個為什麼》來。很奇怪，我也從來沒和人談起過《十萬個為什麼》。雖然當我們回顧私人閱讀史，往往驚訝地發現自己讀得最久的書竟然是它，當時最愛的也是它。想到當時和現在的不同境遇，如果我是它大概要委屈得哭出來。於是我剛花了十分鐘去豆瓣和淘寶搜我的那版《十萬個為什麼》，沒搜到。所以就決定多花點時間寫一寫它。

我的第一套《十萬個為什麼》是一套全四本的大16開本彩印插圖科普叢書。它不是A4紙那麼大，而是更大且更接近方形。所以我去搜索了紙張的開本，決定這是一套大16開本的書。來自我的舅媽，那可能是我們最初幾次見面，在我外婆的老房子里，現在已被拆掉。她送我作禮物。我當時才幾歲，那套書我看了很久，非常喜歡，現在想起來最印象深刻的有鱷魚為什麼會流淚、人害羞為什麼會臉紅、冬天為什麼會長凍瘡、紅海為什麼那麼咸、梓柯樹為什麼能滅火（因為其遇火能噴射四氯化碳）以及猴麵包樹為什麼會長麵包等等，越回憶越多，不可收拾了。然而那一套書我現在不知道在哪了。房子都拆了想來不可能倖存，雖然我還挺想再看看。

我看的第二套《十萬個為什麼》來自十美堂鎮中心小學圖書室。我所能記得的是那是一間教學樓二樓的小房間，管理員是一個張姓年輕男教師。他大概在低年級當班主任，因為他的學生常來找他，而我當時常在圖書室待著，能記得那些小鬼頭比我幼稚。至於我為什麼在那，因為我當時小學四年級，正在參加小學奧數，數學老師孫老師讓我來這裡找參考書。而關於孫老師，我現在只記得他的QQ昵稱是繁體的「若干年後」。

說回到《十萬個為什麼》上來。我都不記得那是什麼樣的了，因為一投入圖書室的海洋中，一個孩子的注意力就被無限分散了。我只能記得我看過一套印刷精美的科普叢書，可能是關於物理，或者數學。因為上面有兩個名詞，一個是牛頓，一個是太陽。還看過別的書，肯定的，但我全忘了。我不久後就沒再進過圖書室，一個是因為去城區考完了試，一個是因為一次放混了書，被張老師批評了一下，我就害羞得再也沒去過。很難想像我當時會那麼害羞。也可能是負氣，說不好了。

檢索記憶這件事實在太奇怪又太有趣了。你搜腸刮肚才能回憶起一些碎片，並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告訴你這些都是真的。但理性也告訴你這不一定是真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十萬個為什麼》是怎樣的一本書，或者一套書。可能不止四冊，也可能少於四冊；可能不是印象中的彩印，或者根本沒有圖片；或者不是來自我舅媽的生日禮物。也可能我根本沒看過什麼《十萬個為什麼》。

你問我還要就這件事說什麼，我只能說，為了抵禦即將噴涌而出的陳詞濫調，還是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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