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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個故事,你是否能放過你的「原生家庭」?

萱萱說,讓我寫寫原生家庭。我很矛盾,我一方面覺得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未必就那麼嚴重,但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影響也極其深刻。我想不明白,先給大家講個故事,完全真實,來自我最敬重的小哥哥。

1

我爸兄弟七個,除了我爸,我最喜歡我六大。

我六大帥,不輕易發火,天生三分儒雅之氣。

只可惜,他是個福分淺的人,因為他沒能有一個好妻子,半輩子在痛苦中度過。

聽我姑姑講,我六大原來有一個心上人。是他當年在鎮上當糖片廠廠長的時候,廠里有個女職工,生的呀,秀秀氣氣,安安靜靜的。

那時候哪像現在,中意就大喇喇的嚷得滿世界都知道了。那姑娘不過是給我六大織了一件又一件毛衣,把他脫下來的臟衣服帶回家偷偷漿洗乾淨罷了。可是那年代,這就是最大膽最直白的表達愛慕的方式了。

同在糖片廠的村裡人回來就議論:「你看人家老六找這媳婦,樣樣拿得起,模樣也周正。」

「啥?找了外頭的媳婦?」爺爺震驚。速速召回六大。

「你咋回事?找了外頭的閨女?」

「沒有,你聽誰亂說!」

「還沒有?!你是不是準備訂好結婚日子再通知我?」

「就有個閨女,她家是鎮上……」

「不行!」爺爺粗暴打斷六大的話:「你娘臨走前就放心不下你跟老七的婚事,千叮囑萬囑咐,只在咱周圈兒村子裡找,不要那外頭的,外頭的不靠譜!」

六大不吱聲,老母早逝。他實在不忍心違拗老父的意願。

「你趕緊的,跟人家斷嘍。咱從眼跟前兒找不好嗎,知根知底,妥當。」

「知道了。」六大扔下這三個字,走了。

他甜甜蜜蜜的這一段初戀,被封在記憶里。

爺爺不敢掉以輕心,連忙開個會,給老六說媳婦這回事,必須要快快的去辦。

「爹,我們黃天壩有個閨女,我認識,年齡跟六差不多,咱使個人去說說唄!」二媽獻策。

「可不要黃天壩的閨女了,再來一個黃天壩的還了得,我准從門縫裡給她塞出去。」姑姑搶白了她的二嫂。

二媽當即下不來台,只冷笑一聲說:「哼,好啊,不要我們黃天壩的閨女!行,我等著,等著看你們給六說個啥樣的好媳婦!」說罷,拂袖離去。

我姑姑是爺爺唯一的女兒,自小被寵愛,也是一副霹靂性格。她為啥跟自己的二嫂過不去。是因為她力挺她的三嫂。三媽這個人很厲害,很難惹,不能得罪,籠絡人的本事最強。二媽這種選手顯然不夠格跟她斗。這不,人家私底下跟小姑子念叨幾句,小姑子立馬成了她手裡的長矛槍,她看誰不順眼,就攮誰一刀。

生活就是這麼戲劇性,爺爺和姑姑千挑萬選的「好媳婦」,還真是讓二媽看了笑話。

2

爺爺一把消息撒出去,立馬有媒人上門。

「東劉村有個閨女,我看可以。個子高,排場。」媒人對爺爺說。

「那行,挑個日子見見。」

到了見面那天,媒人陪六大去了。

我六大只在吃飯的時候見過我六媽,她把飯菜端上桌,並沒有正眼看任何人,就再沒有露過面。

吃過飯我六大就在她家房前屋後閑逛,也就是一抬眼,寬闊的河灘上,他看到我六媽正拿著一根棒槌「篤篤篤」的捶那鋪在石頭上的衣服。我六媽那時梳著長長的兩條大辮子,寬額大眼,自帶三分英氣。我六大就找准一條下河的路,想過去跟我六媽搭幾句話。

然而在家裡眼瞅著不遠的距離,待他一步步尋路尋到剛才我六媽洗衣的地方,卻並不見人蹤影。

看見石頭周圍濺落的水滴未乾,他悻悻而歸。心裡猜想:「她大概是個害羞的人吧。」

接下來一路走到結婚,倆人幾乎沒什麼交流,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直到婚後,我六大的痛苦綿延不絕。

新婚就不願意跟我六大親近,整天就是枯坐發獃,問她什麼,她也不說。

時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那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意識到,我六媽,有「病」。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有了我哥,不見好轉卻更加嚴重。她並不允許六大碰她的孩子。大冬天她把我哥放在冰冷的石頭上,寒風肆虐,她兀自洗一盆夏天的衣服。

再到後來她飯也不做,也不肯刷碗,也不肯漿洗衣物了。她怕水,怕看見任何亮晶晶的東西。

我六大一開始積極的給她治療,看過很多醫院,錢財散盡,他變得很消極,他再也不熱衷於賺錢,莊稼也是胡亂種一種。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去打牌。卻總會準時趕回家做飯,一家人吃完,他把鍋碗刷洗乾淨,繼續去打牌。

3

我哥九歲的時候她又給我六大生了一個女兒,一反當年把我哥霸在懷裡的做法,這個小妞妞,她除了餵奶根本不願意抱。我六大整日抱著,滿村裡晃蕩。

這種情況造成了他們家嚴重的分裂:我哥跟六媽親,那個小妹跟六大親。我六大對我哥不好,時常打罵,發泄他的怒氣,我哥的童年時代,很凄慘。

我記得我哥馬上要報名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六大在我四大家,我和我同歲的堂姐都在。四大坐在牆頭上說:「亮,馬上上學了,你會不會數數?」

我哥說:「會啊!」

「那你數數我聽!」

七歲的小兒童,搖頭晃腦,自作聰明地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住小兔兔。」

我六大在牆頭上,直接伸出腳,一腳踹過去,我哥翻倒在地。要不是我四大勸住,他少不了一頓狠揍。

到小妹會走,整天帶著她的人,就成了我哥,我哥去哪兒,就是背著這個小妹。有一次我們在一起玩兒,大傢伙都從一個石頭的斜坡上滑下來,我哥穿的衣服上,胸前有兩根帶子,像背帶褲的帶子一樣,小妹哭著也要玩兒,他又怕她磕著。就想了一個好辦法,他坐在石頭上,把小妹子放在身前,再把小妹的兩條胳膊穿過帶子,本以為妥妥噹噹。誰知滑到底的時候,小妹尖叫著大哭。他把孩子抱回家,大人一看是脫臼。我六大左右開弓,摑了我哥好幾個耳光,又一腳踢過去,我哥足足飛出去兩米遠,那個十一歲的小少年,哭的委屈又倔強。

這是我見過的我哥挨過的打。我沒見過的更多,六媽說我哥寫作業碰到不會的,絕不敢問六大,他三言兩語說一下,如果我哥還不明白,他頓起風雷,噼里啪啦又是一頓打。

不僅僅是我哥,我六媽,幾乎每年,要挨一次狠打。我家離她家不過五十米。他通常在夜裡打我六媽,我六媽大聲哭嚎,直到鄰居跑出去勸住我六大。我爸是絕不會管的,他聽見了只恨我六大打的太輕,我爺爺也嘟嘟囔囔,說著我六媽的不是。

「她就是裝病,犯懶!」我爸說。

「真箇,養頭豬都比這強,平白還要一個人專門給她做飯伺候她吃喝。」我爺爺說。

「爺爺,別人編排我六媽都可以,你不行,媳婦是你給我六大選的。」我對他說。

「那誰知道是個這嘛!」他懊惱極了。

在我媽心裡,我六媽也是個大麻煩。如果我六大要出門去,當天回不來,我哥和小妹通常在姑姑家或者我家吃飯。兩個孩子,理應照料。但倘若是他囑咐我媽給六媽送飯,我媽就有點不樂意。不樂意歸不樂意,她依然多做一個人的飯。

送飯這個事兒通常是我,我媽拿出來一隻大碗,盛滿,我在邊兒上提醒她,還可以再裝的滿一點。

我把飯送到她家,在院子里喊:「六媽,我給你送飯。」

她回答:「你回吧,不用了。」

我再堅持幾次,她出門來,拿一隻他們家的碗,小心的捏住我家碗的邊兒,把飯倒到她的碗里。她那個神情,就像我家的碗很不幹凈似的。

待我回來,我們全家人都問我。

「你六媽吃了嗎?」

「她就不怕咱們家飯不幹凈?」

「你讓她試試,一天不吃餓不死的。」

我急了,帶著哭腔吼回去:「不許你們這麼說我六媽。」

「好好好,我們不說你六媽!」他們重重的把「你」這個字砸到我耳朵邊上。

4

我不許他們說我六媽的不是,只不過是因為我哥比我大一歲,我們年齡將近,比別的兄弟姐們要親近很多。

我六媽從不做飯,我六大做飯很是應付。饅頭,烙饃這樣的飯食,他從不做。

我哥就特別饞饅頭,他背著他小妹趕在飯點到我們家或者姑姑家轉悠,他一來,我媽招呼他:「亮,吃饅頭,你跟你妹一人一個。」他拿兩個,一個塞給他妹,逗留幾分鐘,就走了。我媽跑到牆頭去看,漆黑的夜裡,他飛快的跑回家去。「我就猜到是給他媽拿!」姑姑和我媽對我哥和他妹並不吝嗇,但是他們不約而同的不對那個「精神病」發出多餘的同情。

我哥十來歲時,身量就隨了他的母親,高大壯實,特別能吃。他漸漸的覺察出別人對他母親的鄙夷,他再也不願意去吃別人家的饅頭和烙饃了。

我們拿到他跟前,讓了又讓,他只說:「吃過了,不餓,不吃。」

有一回別人問他:「亮,你長大了想幹啥?」

「娶個漂亮又孝順我媽的老婆,我讓她天天給我蒸饅頭!」他興高采烈。旁人「轟」一聲笑了。我在那一刻眼淚橫飛。直到現在,我想起來他說這句話的那個神情,依然覺得心裡凄凄。

小學畢業,六大不許我哥再繼續讀書。我爸急了,他放出話,我哥讀書的費用由他來出,六大才又默許了。

初中時代的他完全無法在功課上用心。整天跟一個男生在家裡研究「武功」,「嗐!」他揮拳,他踢腿,他幻想自己成為武功高強的大俠。

「俺爸媽說,我不是讀書那塊料。不浪費錢,也不耽誤功夫兒了。」他輟了學。

他跑去給煤場當裝卸工,九八年前後吧,一個月掙小兩千。他喜滋滋的開心。

他頭一次回來,我問他:「哥,累不累?」

「哪有不累的?咬著牙受著唄!」他伸出他的手掌,滿滿的都是血泡,血泡破了,皮乾巴在手掌上,又磨得裡頭那一層血肉模糊。

「那裡頭我最小,我得最賣命,不然跟人家一樣去分錢人家不願意。我現在好了,差不多能適應了。」我看他的臉,煤面子滲進毛孔,黑乎乎一層,很難清洗乾淨。

那一年他虛歲十五,裝卸工的大鐵杴,能盛四五十斤煤。

5

他當裝卸工之後,我更加關照我六媽。

她漸漸感覺到我的友善,總喜歡喊我去她家裡。我去了之後,她就從各種傢具的縫隙里拿出各種紙包,她一層又一層的展開,指著微小的塵埃問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那是灰塵。

她告訴我我六大兩天沒回家,她餓。我跑回去拿好幾個饅頭送給她吃。

她並不敢到我家門口去找我,她只能等待。等待我從我家出來,扭頭看他們家的方向,她就在樹蔭下頻頻擺手,示意我過去,她有事找我。

我考上高中的那個夏天,在家裡午睡,隱約聽到人喊我。我起身出來,看到她站在白花花的太陽地里等我。那是她第一次,冒著被我爺爺和爸爸發現的風險,到我家來找我。

我跟她走到樹蔭底下,她從身上掏出來二十塊錢,塞到我手裡,說:「陳清,你考上高中了,六媽高興,六媽沒啥給你的,給你二十塊錢,你到學校買本子。」

那二十塊錢很舊,絨絨的,顯得很薄。我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我知道這二十塊錢對她來說,不容易。哭聲一下子堵住喉嚨,我無法用正常的聲音說話。

「六媽,我不要你這二十塊錢,你攢點錢不容易。我上高中,本家大爺姑姑,沒有一個人給我錢,你一個帶病的人,別給!」然而她不接錢,掉頭就走了。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爸媽和爺爺,他們似乎有所動容,並無言語。

高中時候一個月回家一次,她又開始冷落我,並不歡迎我到她家裡去。

我回家和離開都要去見她一面,就算我強烈要求去她家裡,她也顯得局促不安。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跟她,有著一些親密的緣份。

直到我結婚生子,三泰出生在元旦那天,農曆十一月二十二。到第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所有的人都不記得那天是三泰的農曆生日。

唯獨她念給我哥,我哥微信我說:「你六媽說今天是三泰的生日,是也不是?我只記得是元旦。」

是的,六媽。謝謝你這許多年,一直惦記著我。但人微言輕如你,並不能表示得再多,我都懂。

6

我哥當了兩年裝卸工,就想學開大車,那種前八輪後八輪的超級大貨車。他對貨車司機極盡討好之能事,要學。

六大說:「老老實實卸煤不好嗎?!」

「我不可能過一輩子出死力的工作。」他底氣十足的反抗。

他十八歲就出師了,開始帶徒弟。他是輝陵公路上最年輕的大貨司機。

後來他娶了我嫂子,兩個人誰也沒靠買了房子和車子,他把爹媽都接過去,如今他兒女雙全,和別人合夥買了一輛大貨車,日子過的有聲有色。

我八個堂哥,就這個最小的哥哥,活的最攢勁,比誰都爭氣。

六大曾在爺爺墳前哭得涕淚交加,他哭這爛糟糟的生活。而今他挺起腰板,遠離牌桌,越來越喜歡賺錢。我看他被歲月染得霜白的鬢角,沒有謝頂之勢,反倒看出來崢嶸的鬥志。

PS:所以,少把時間和精力盯在過去,該奮力拚搏的時候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找退路。你不得不承認,那些聲稱被原生家庭「毀掉」的人,絕必是個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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