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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威解放鬥爭:走向蘭開斯特

1977年5月,英國外交部非洲事務秘書約翰·格拉漢姆(John Graham)和美國駐尚比亞大使史蒂芬·羅(Stephen Low)開始在贊比西河兩岸之間展開穿梭外交;8月,英國外交大臣大衛·歐文(David Owen)和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安德魯·楊(Andrew Young)到訪非洲,並帶來了一份初步的方案(Rhodesia — Proposals for aSettlement)。

雖然英美很熱情,但各方似乎都對他們不滿。

史密斯和南非方面覺得英美實際是在承認穆加貝領導的「罪犯」和「恐怖主義者」的合法地位;穆加貝則覺得英美總是侈談憲法和和平,只是想方設法要在最大限度上保障白人的利益。

當時的關鍵是:先停火,再整軍——然後問題就變成:誰先放下武器,隨後又由誰的武裝來主導局面。

經過多方折衝後,英美髮布了最終的方案。方案主要內容是三項:憲法、人權以及過渡安排。

其中最關鍵的是過渡安排。過渡時間設定為6個月,在這6個月期間由英國派遣專員接管羅得西亞國家行政事務、監督選舉和權力交接,專員會有一名副手和一名由聯合國指派的代表協助;必要的治安和秩序維持由羅得西亞警察力量和聯合國辛巴威維和力量負責,其中羅得西亞警察力量應由一名新任的專人掌控;對已有的法令、判例等進行清理,宣布大赦;過渡政府形成後即應達成停火,同時啟動解除制裁的程序。

對於1977年底的這份方案,各方最開始並沒有表示反對,但也沒有表示接受。然而,史密斯很快就開始抨擊這份方案:方案明確要求白人交權,這是史密斯拒絕的,他覺得,交權的事可以在實際過程中談,但在方案里明確的話,就有偏袒辛巴威民族解放運動之嫌了;方案說要整軍,是要把辛巴威民族解放武裝納入到新國家的國民軍體系中,但史密斯一直堅持認為他們是「恐怖分子」。

穆加貝方面也很快明確,他們不能接受方案中所謂的由羅得西亞警察力量維持治安和秩序的安排,即便是有英國安排的人控制並有聯合國的維和武裝協同。很明顯,「如果四面都是史密斯的警察、士兵、地區專員和法官,選舉會有民主、自由、公正的可能嗎?」

其實,對於史密斯和穆加貝方面來說,他們都覺得還是要繼續打打看,史密斯方面覺得還可以把穆加貝方面的聲勢壓低一點,而且他當時已在跟穆佐雷瓦、西托萊等「愛好和平」的黑人談,他覺得可以撇開「好戰」的穆加貝;穆加貝則覺得史密斯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再打一打史密斯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史密斯調集了當時白人能最大限度調集的軍事力量——特別是空軍力量,展開代號為「野犬」(Dingo)的行動,對位於莫三比克希莫約(Chimoio)的「民盟」游擊隊總部發起大規模襲擊,隨後又進攻了位於太特省登布(Tembue)的營地。

1977年12月23日清晨,羅得西亞先派出一架民航飛機飛越希莫約營地上空,激發營地的防空警報。約10分鐘後,防空警報解除,游擊戰士們很自然地放鬆了警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真正的空襲來了。當時羅得西亞白熱當局派出了幾乎全部能出動的空中軍事力量,包括42架直升機和35架其它各型戰機。空襲過後,地面部隊進入,97名空軍特戰隊員和48名傘兵分別從營地的兩個方向展開進攻,另有40名傘兵在第三個方向。而留出來的第四個方向則是一個陷阱,在那裡有戰車組成的火力網。儘管白人投入的地面部隊數量遠少於游擊隊,但前期空襲造成的傷亡和恐慌彌補了白人在這方面的差距。

希莫約是游擊隊總部,不但戰鬥人員集中,還有很多輔助人員,此外還有醫院和學校。對希莫約的進攻造成逾千人的傷亡,其中包括一些醫院裡的傷病員和學校里的孩子。而在對登布營地的進攻中,白人還投放了鋼鏢炸彈。襲擊過後,「民盟」將受襲後的慘狀照片發給西方國家的媒體,但除了北歐國家的媒體進行了刊載外,其他國家表現冷漠。

對於這場襲擊,穆佐雷瓦表示憤怒,他先是拒絕與史密斯繼續會談,但後來還是又跟史密斯走在一起。穆佐雷瓦總是願意相信,他是不計個人榮辱地在為國家的和平奉獻,但他似乎沒有去想,史密斯一直都不顧及他的感情,後來還又進行了一些襲擊——而這個時候,穆佐雷瓦實際上已經可以算作是史密斯的「幫凶」了。

歐文也很尷尬,但他覺得這也許能給「民盟」的武裝一些警告,可能會讓「民盟」收斂一點,不再那麼緊逼史密斯,不再在談判中要「高價」。歐文顯然是沒有深刻了解白人的根本性困境和黑人民族主義者的決心和真正優勢所在。白人一度吹噓說,白人武裝傷亡和黑人武裝傷亡的比例是1:7到1:10,也就說一個白人可以換7到10個黑人。但問題在於,白人當局能徵調的白人是越來越少,而黑人民族解放運動力量能徵調的黑人卻是源源不斷!

正如通古加拉所說:「對『民盟』來說,游擊隊損失的每一個人都是偉大的。因為我們相信,1名士兵的犧牲能喚起1000名群眾!」

希莫約襲擊後,「民盟」宣布1978年將是「人民之年」(Year of the People),表示要在1978年掀起「人民風暴」。

1978年3月,一支450人的武裝力量從莫三比克進入穆塔雷(Mutare)。到1978年中時,已有約13000名民族解放武裝人員在羅得西亞境內。他們部分在邊境地區形成比較穩固的根據地,部分則開始滲入索爾茲伯里,還有小股人員則進抵第二大城市布拉瓦約。

於是,幾個月前揮兵進擊莫三比克的史密斯忽然啞火了,他只能加緊跟穆佐雷瓦、西托萊等人商量。很快,他們簽訂了一個成立黑白聯合政府的協議,並生造出一個全新的國名:辛巴威—羅得西亞(Zimbabwe-Rhodesia)。

但是,這個時候掌握主動權的是穆加貝和他的戰士們,只要他們不參加、不同意,任何解決就都只是空中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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