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不度玉門關（三十四）：羌亂

原標題：春風不度玉門關（三十四）：羌亂

縱觀東漢一朝，每當新舊交替之際，羌部都難免會出亂子，這次也不例外。客觀來講，這與當地官員胡作非為不無關係。當時隴西郡安夷縣的小吏，看上了羌人部落的一個美婦人，並強行據為己有，那婦人的丈夫一怒之下殺了小吏。安夷縣長不問青紅皂白，帶兵前去追捕，三個羌人部落為求自保，就反殺了安夷縣長，聚眾作亂。隴西太守孫純又發兵征討，斬首數百人，進一步激化了矛盾。

建初二年夏，在漢明帝時已經降漢的滇吾的兒子迷吾，趁此機會蠢蠢欲動，糾集各部叛逃出塞。金城郡太守郝崇聞訊後追了上去，不過迷吾早有防備，在荔谷設下埋伏，漢軍大敗，陣亡兩千多人，郝崇輕騎得脫。護羌校尉部也難以壓制，漸成失控之勢。迷吾率領羌部五萬多人，怒吼著殺向隴西、漢陽二郡，關中為之震動。

國難思良將，在這個非常時期，皇帝劉炟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舅舅、城門校尉馬防，其次便是新近立功的小將耿恭。馬防代行車騎將軍，耿恭為長水校尉，率領北軍及沿途各郡步騎兵共計三萬人，向隴西進發。大軍剛到冀縣，前方斥候回報，羌部首領布橋數萬人正在圍攻臨洮縣，此處正是隴西南部都尉駐地。馬防打開山川地圖，又聽斥候詳述，得知通往臨洮的道路上有一段險路，車馬都不能並排而行。如果大軍強行通過，就會發生擁塞，羌人再突然襲擊，後果不堪設想。馬防遂虛張聲勢，命兩部司馬各率數百騎兵，分為前後兩軍，前出至臨洮城外十餘里，多樹旗幟，揚言主力部隊已到。

羌人畢竟沒見過這種套路，信以為真，人心惶惶，都以為漢軍勢眾，銳不可當。次日清晨，馬防下達攻擊令，兩部騎兵架起鼙鼓，短促的咚咚之聲響起，精銳騎兵呼嘯而進，唬得羌人心驚膽戰，一觸即潰。漢軍乘勝追擊，斬首四千餘人，解了臨洮之圍。馬防派出使者在附近部落宣傳國家政策，恩撫羌民，包括迷吾在內的各部大多歸降，只有布橋率領余部退到臨洮西南方向的望曲谷。馬防築起新城，將南部都尉移戍到此，周邊廣設烽燧亭障，展開積極防禦。耿恭則奉命屯兵枹罕，多次與羌人交戰，因為兵力不足，雙方各有勝負。

第二年春天，馬防轉入大規模反攻，以一部五千人正面進攻，一部五千人從小路橫插中軍，一部四千人繞道背後襲擊，三路夾攻，將望曲谷中的叛軍分割包圍，旗開得勝，斬首千餘人，繳獲牛羊十餘萬頭。漢軍一部追擊，由於孤軍深入，反為所敗，馬防又親率主力交戰，終於大獲全勝。布橋走投無路，只能以所部一萬餘人投降。捷報傳回，劉炟下詔征還馬防，轉正為車騎將軍，兼領城門校尉如故。

耿恭作為副將，留在隴西清掃殘敵，又斬首俘虜千餘人，繳獲牛羊四萬餘頭，勒姐、燒何等十三個羌人部落共計數萬人，紛紛向耿恭投降。若一切正常，耿恭再次得勝回朝，應該封侯無疑了，可惜他雖通軍事，卻不懂政治。劉炟先讓馬防代行車騎將軍，如今戰事尚未完全結束，就直接轉正，明眼人早就看出來是什麼意思。而耿恭在進軍途中，不經請示領導，就越級上書：「故安豐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鴻臚固，即其子孫。前擊白山，功冠三軍，宜奉大使，鎮撫涼部。令車騎將軍防屯軍漢陽，以為威重。」他推舉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竇固鎮撫隴西，又給馬領導「安排」了工作。你要是馬防，十有八九也忍不了。雖然竇固也是皇親，卻只是個拐彎的姑父，怎麼比得上親舅舅？於是馬防大為光火，剛回到雒陽，就指使監營謁者參了耿恭一本，說他埋怨封賞不公，懈怠軍事，才導致數次失利。這封奏書可以說正撓到皇帝的癢處，耿恭被逮捕下獄，雖然查無實證，仍免官回原籍，老死家中。

可惜一代名將，不能沙場立功，卻老死於病榻之間，這結局還不如馬援，不知道馬防是否會想起他的老父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本事再高，也要尊重領導，夾起尾巴做人。劉炟固然是仁慈之主，在平羌戰爭的同時，他下詔赦免因楚王、阜陵王謀反案受牽連的四百餘戶人家，又命負責供應宮廷絲織品的齊國相，停止造辦冰紈、方空縠、吹綸絮等奢侈品。可是他識人不明，袒護外戚，最終為東漢帝國留下了不小的隱患。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