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蕩之中的悲歡離合,一言難盡的幸與不幸
嚴歌苓的作品,筆觸蒼涼老辣。她筆下的戰爭,殺戮、屍橫遍野,讓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無論對東西文化的獨特闡釋,還是對社會底層人物、邊緣人物的關懷以及對歷史的評價、反思,都折射出人性的複雜,充滿著哲思和批判意識。
嚴歌苓說她更喜歡寫女性角色,因為她們更無定數、更直覺、更性清華。也許在嚴歌苓眼中,女性更加敏感,更加能看到人性。
嚴歌苓,當代中文作家,專業編劇
從《芳華》中的何小萍,到《陸犯焉識》里的馮婉瑜,嚴歌苓塑造了一個又一個大時代背景下鮮活的女性角色。除此之外,《小姨多鶴》同樣是一本以女性視角來反映時代變革,觸達內心深處的書。
二戰進入尾聲,日本戰敗投降,幾千日本籍村民長途逃難,血流成河。曾經的侵略者在戰敗後同樣狼狽不堪,甚至骨肉相殘。在我們的同胞在戰爭中被屠殺、我們的土地被鐵蹄踐踏之後,當時的國人對這些侵略者毫無憐憫之心。甚至讀起這樣的文字也讓今天的讀者生不出憐憫。
但是,這樣的冷漠,隨著情節的發展卻讓讀者變得無限矛盾和糾結。
戰勝是邪惡的,百姓無辜。可是,當戰爭的機器被打開,又有誰敢標榜自己置身事外呢?沒有一滴雨,會認為自己造成了洪災。當一個罪行的鏈條足夠漫長,長到處在這個鏈條的每個環節的人都看不到鏈條的全貌時,這鏈條上的人們似乎都有理由覺得自己是無辜的。
的確,這場日本人發起的戰爭,他們都是罪人,都要付出代價。當十六歲的少女多鶴在逃亡中倖存,卻被裝在麻袋裡論斤賣給了張儉時,甚至是一種幸運,能夠活著,能夠贖罪。雖然淪為了生育工具,但是她沒得選。
影視劇《小姨多鶴》中孫儷塑造的多鶴形象
日本人戰敗了,而日本女人多鶴在張家成為了一個必須被遮掩的怪異存在,張儉只能把多鶴稱為自己老婆小環的「妹妹」。他雖然深愛著小環,可因為小環沒有生育能力,而父母又對下一代的誕生充滿希望,只能選擇多鶴來傳宗接代。起初張儉對多鶴沒有任何感情,更沒有多餘交流,可卻在一次偶然的對視後,對多鶴產生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愛情。就這樣,多年來張儉與小環、多鶴三人維持著畸形又複雜的關係,顯然無法被人理解,這個奇特的家庭組合在動蕩的環境和窘迫的經濟中飄搖度日。
多鶴自從被買進張家,就勤勤懇懇為張家做事,為張家打理一切,她奮力地想要融入中國社會,然而當時的社會對日本人萬分排斥。因為不知道多鶴的真實身份,人們以為多鶴的語言障礙是因為智力問題,而把工作一股腦地都扔給她;她努力地想要融入張家,即使他們生活中親如家人,可對外張儉和小環只能隱瞞她的真實身份;她努力地想要愛自己想要愛的人,卻在和張儉幽會後的兩年被「捉姦」,差點害張儉丟了工作,還得罪了小環;她努力地想要守護自己的每一個孩子,孩子卻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們的親生母親,只是叫她小姨。
多鶴的命運確實惹人悲憐,但一路讀下來,同樣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小環。
她嘻嘻哈哈、風風火火,走到哪裡熱鬧到哪裡,她爽利、潑辣、混不吝,張口湊合,閉口湊合,笑著湊合,罵著湊合,再大的苦難,糊裡糊塗也就被她湊合過去了。
但是真實的小環卻比多鶴還苦,畢竟多鶴還收穫了幾個男人的愛情。而小環,守著自己的丈夫,住著自己的家裡,有著自己的孩子,可實際上她一無所有。一輩子,她熱鬧在孤獨里,寂寞在熱鬧里。兩女共事一夫,雖然多鶴懵懂無知,雖然小環大方豁達,平靜的表面下也還是暗流涌動。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的微妙關係,在這個本身就很複雜的社會裡,糾纏不清。
幾十年下來,日本人多鶴默默而固執地以「整潔、較真」的品質影響著這個家庭,而朱小環等張家人則以 「隨遇而安」、「湊合活著」的生活理念改變著多鶴。殘酷無奈而又充滿吸引力的生活因著他們善良的本性使他們活成了不能分開的一家人。
終於,多年前多鶴曾拚死保護的久美,後來竟成了拯救多鶴的人。這太像一個輪迴。一重重的峰迴路轉,起承轉合,在嚴歌苓不宣揚、不聲張的敘述里,慢慢滲入,震撼人心。
可能很多人都無法理解多鶴、張儉、小環的感情,可生活所給予的本就不是刻骨銘心的愛情。生活所能給予的,不是激情,而是相攜,是並肩走過風雨,走過平淡,最終各奔東西,曲終人散。
整部作品,一個個細枝末節,一句句家常話語,甚至只是姿勢,眼神,嘆息,沉默,都表象淺白,不動聲色,卻能鋪陳出人性的詭雜和慾望,滿滿當當,讓人難以忽視,留存心底。這也正是嚴歌苓文字的高明所在,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靜,波瀾不驚,卻能滲入毛孔,直刺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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