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父母愛情
父母愛情
from金魚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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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零那天，家族裡面那大我三歲的表哥要結婚了。大家庭微信群里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表情包，還有收不完的紅包，五塊的十塊的我收了不少但就憋著不發出去，美其名曰沾沾喜氣。作為家族裡沒有結婚的幾個女孩，我和我的表妹一大早的忙活著要去接新娘子，老家的習俗就是先要拿把紅傘去接新娘，要讓新郎背著新娘子進家門，一直背到房間里還不能讓新娘腳著地，最後我們得先在床單上鋪上幾個紅棗花生，讓未成年的小孩子先去坐一坐······一整套流程下來複雜的差點沒讓我恐懼結婚。
才剛剛大學畢業的我在大學裡面沒有談過戀愛，我的母親比較關心這個事情，去年年底我們拍畢業照，由於太遠父母都沒有來，我跟社團的一些朋友拍了好幾張，不乏長得帥氣的男生，母親看到我的朋友圈就開始問我這是男朋友嗎怎麼沒有跟家裡說說之類的話，我只好耐著性子一番解釋她才相信我沒有戀愛。雖然到最後她也會嘆口氣說「孩子長大了，你要交朋友記得要跟媽媽說一下，媽媽是過來人，可以給你提些建議。」於是我開始好奇，父母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走到了結婚生子的這一步？表哥結婚那一天我才算把這個問題好好的問了出來，似乎正和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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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跟我幾個阿姨在忙著布置酒席清點酒水茶果有沒有缺，等她們忙活完了四五個姐妹就圍著一桌酒席坐下，開始回想過去。
我開口問我母親，我說「媽，你跟我爸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又是為什麼走到了婚姻的殿堂？」，一開口我的幾個阿姨就在一邊按捺不住要替我母親說話，彷彿她們才是父母當初愛情的見證人一樣，而事實上我母親也只是笑笑沒有回我，反倒是我從幾個阿姨口中知道了些我從前都不知道的事情，這才讓我感覺父母那一輩的愛情觀離我們似乎有些遙遠。
我的父母都是六十年代生人，父親比母親大了三歲。由於我的爺爺奶奶都是讀書人，後面成了老師，父親家裡幾個兄弟姐妹屬父親讀書成績好，後面高考制度恢復以後父親就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最後考上了師範學院，畢業後分配工作他到了我們這的老牌重點高中，正式當了名人民教師。而我的母親當時家裡條件不好，外婆生了他們六個兄弟姐妹，沒辦法供他們好好讀書，但母親爭氣，中學畢業以後去考了財會學校，成了村裡頭有名的大學生。話說到這，我阿姨們又開始感慨現在我們的學習條件多好，不愁吃不愁穿，想到當初他們要解決吃飯問題都難。我點點頭，怕他們跑偏，就接著問「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只知道父親在我眼裡看來性格就是有些內向不愛說話，而母親則是比較開朗熱情，阿姨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你媽媽當時選擇你爸交往是個意外，我說是什麼意外，三姨說你媽當時在縣裡頭的財政局干，我還在下轄鎮的環衛所當財會，剛出來沒多久，你媽媽為了給我送些衣服就託了當老師的同學也就是你爸的同事幫忙，開了輛三輪車就往我那地方趕，你爸當時是跟著一起來玩的，結果路上遇到了車禍，撞到了路邊的大樹上，幸好也沒有出太大事情，不過你爸進了醫院臉上縫了幾針。我看向我媽開玩笑的說「所以你過意不去以身相許了？」，說完一陣歡笑聲，我母親笑說「當時你奶奶也插了一腳，她從老家趕過來醫院看你爸，哭著喊著說我兒子還沒有交女朋友結婚就這樣受傷了以後可怎麼辦？」我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俊不禁。母親覺得過意不去，去了醫院看望父親，就是這個時候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她對不起父親，讓他受傷了，然後兩人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在一起。我搖搖頭，認為沒有感情基礎，只是單純的感激和內疚生成的愛情可不一定長久，可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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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印證我的這句話一樣，我的父母在我三歲的時候曾經爆發過一次大的爭吵，兩個人鬧得要離婚的地步。我撐著下巴看著喝茶的母親，狀似無意的提起了那次離婚事件，阿姨們都面面相覷著，還問母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母親擺擺手說「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還提？」我說你就說說嘛，既然都過去了。她嘆了口氣像是回憶一樣娓娓道來，「那時候就是跟你爸說了下你的教育問題，我那時候經常出差，把你交給你奶奶帶，可是她老人家身體不怎麼好，你爸跟我吵了幾句，我也犟，一下脫口而出離婚算了。你都不知道你爸那時候跟變了個人一樣，平時不怎麼說話一吵架那跟吃了大炮一樣。」，對此我印象里就是誰帶孩子，跟媽媽還是跟爸爸的畫面，別的再多也沒有了，現在聽到母親這麼說我才知道他們當時吵的無非也是很多家庭都有可能面臨的問題，阿姨們都說多虧你們那時候沒離婚，不然一個人帶著孩子多苦之類的話，母親這時候摸了摸我的頭，說「你以後別找你爸那樣的悶葫蘆罐兒。」，我笑了笑又說「那我爸就沒有什麼優點嗎？」有的，不然母親也不會跟父親相處這麼久，中間除了孩子的原因大抵都還是帶著愛的。
在我母親的印象里，父親年輕的時候長得很精神，頭髮濃密，瘦高瘦高的，我也在他們的房間里看到他們那會兒的結婚照，父親的長相換我也可能會被吸引，不過時過境遷現在那個「男神」現在都已經變成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膩男人了。我還記得一個笑話，有一次我放學準備回家，但因為下著大雨，而我的傘也給了父親，就打算等在教室里讓父親下課來接我一起回家，等到他過來的時候正巧遇到我的同學見到了他，禮貌的喊他老師，他點點頭似乎很高冷的模樣，過後我的同學跟我說那是不是你的爸爸？我點點頭，順便壞心一笑的說是不是他很胖？同學搖搖頭認真的表示他雖然胖，但是胖的很標準。我當時真的笑岔了氣，回家把這話原封不動的告訴我父親，一向嚴肅的他竟露出了笑容，不難看出，即使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笑容確實溫暖人心。母親說「你爸年輕那會兒很愛跳舞和唱歌，我當時就是被他這兩點給迷住了，哪像現在這樣天天捧著手機哪裡也不去逛，越來越胖。」，對此我有些驚訝，原本我以為像他這樣內向不愛說話的男人應該不會喜歡這樣交際性極強的東西，沒想到他如此悶騷。如果現在我再問我父親你還願不願意去唱歌跳舞，我估計他會直接忽略我的話轉而投入麻將桌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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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年齡的不斷增長，在看待愛情這方面的觀念也在不斷轉變。好幾年前一檔相親節目火了，我陪母親看了好幾期，我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電視里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嘉賓們所提出的擇偶條件，偶然發出幾個觀點，其中不乏的就是我不想結婚，那些男嘉賓都不合我心意，我要找到我很愛的人結婚才行，可我母親那時候就笑我說你還小，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沒有什麼用。我以為我會堅持到底可是真等我長大了，我才發現其實愛不愛的，只有真的相處了才知道，而真的等你相處久了，你的不愛也一同化作了親情。這一點在我父母身上我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儘管他們偶有爭吵，但依舊走到了現在，這就是難能可貴的事情，我也要感謝他們當初選擇冷靜下來而不是一時衝動選擇離婚，不然我怕我會因為他們而更加抗拒婚姻。
事情聊到這就算是結束了，而就在這時候母親的手機微信提醒「紅包來啦」，這是父親給她設置的，因為母親迷上了微信但是沒有父親那麼精通，所以他一點點的教會她註冊使用，直到現在她已經學會了跟人聊天發紅包發朋友圈，我本以為是大家庭里又有紅包，拿出手機就要搶，結果發現沒有，再湊過去一看母親的微信界面，是父親發了個紅包寫著「520」，我笑著看著母親，母親嘴上雖然抱怨著父親，可是收到紅包的時候她的笑容卻彷彿讓我也跟著他們的敘述，穿越時空回到了父母相識交往的那些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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