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功:指實掌虛、懸腕、提按、筆筆中鋒都是謬論流傳,貽害無窮
寫字並沒有一定之規,沒什麼神秘可言,有些人把用筆看得太高,就產生種種誤解,種種猜測,以此教人就會繆種流傳,貽害無窮。
執筆無定法,三指握管法的龍睛法都是唬人的。由握筆姿勢又引出握筆需要多大的力量。有人以為越用力越好,還有根有據地引用這樣的故事:說王羲之看兒子在寫字,便在後面突然抽他的筆,結果沒抽下來,便大為稱讚。孫過庭的《書譜》中就有這樣的記載。包世臣據此在《藝舟雙楫》中提出了「指實掌虛」的說法。實要握碎筆管,虛要能容雞蛋。
現在,有人特彆強調懸腕,認為這也是古法。不可否認,懸腕運起筆來相當活,但也帶來相應的問題,就是不穩、易顫。但也無須刻意懸腕,這樣只能使肩臂發僵,沒有想著這是古法必須遵從。一切以自然舒服為準則,能將筆隨意方便地運用開即可,即使用枕腕也無不可。
還有人在懸腕的同時特別講究提按。提按是一種自然力量,不能有意為之。如果有意提按,這字寫得一定不自然。
順其自然是根本原則,古代大書法家並沒有我們今天這麼多的清規戒律,並不像我們今天這樣機械死板地非要懸腕,非要提按,都是根據個人的習慣而來。蘇東坡明確地說過自己寫字並不懸腕,他的字顯得非常凝重穩健,字形比較扁。而黃庭堅就喜歡懸腕,他的字就顯得奔放。蘇黃二人曾互相譏諷,黃譏蘇書為「石壓蛤蟆」,蘇譏黃書為「枯梢掛蛇」。
還有人強調要平腕。有人教人寫字,要用手摸摸人的腕子平不平,更有甚者,訓練學生要在腕子上放一杯水,真是迂腐得可笑。讓人寫字,手作龍睛法或鳳眼法,掌中還要握一個雞蛋,腕作豬蹄法,還要翻平,上放一杯水,這是字寫呢,還是練雜技呢?
還有八面出鋒,筆筆中鋒的教條。只要筆畫有肥有瘦,就決不可能是純中鋒。筆筆中鋒,就不成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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