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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垃圾一個,也要放聲唱歌

好久不見。

距離上一次更新已經有差不多一年了。我大二了,專業課越來越少,卻感覺越來越忙。為夢想失眠的日子少了,為考試熬夜的日子多了。很多時候,莫名其妙的,我感覺青春在離我遠去。這感覺很危險。二十歲生日那天,我觸摸自己的臉,卻發現那些伴隨我許久的嬰兒肥不見了,我變了一個稜角分明的人。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為發胖找到一個美好的借口。

此刻的我坐在奧場邊的台階上,頭頂是飛蟲環繞的路燈和安靜的懸鈴木樹葉,對面的逸夫樓上綠色的鐘錶指向9:45。一對情侶從我面前走過,女孩綁高高的馬尾,穿白色連衣裙和白色涼鞋,那種八十年代校園女神的打扮。男生穿t恤短褲背電腦包,很商務。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我總能在校園的各個地方見到他們。冬天在桂操他們手拉手有說有笑,男生穿很花的羽絨服,女生笑著呼出的白氣打濕她翹起的睫毛。夏天梅園超市裡,他們在貨架間逛來逛去,爭論買哪種薯片和果凍以及什麼酸奶最好喝。我拿著維他奶等著結賬,看著轉來轉去的他們覺得好笑,總共就兩三排貨架的小超市,怎麼可以逛這麼久。可是仔細想想,四中對面那個小超市也沒有多大,我卻照樣可以因為逛超市而在晚自習遲到。還有一次在教五的樓道里見到他們,討論著一會兒吃哪個食堂,一前一後穿過擁擠人流。以及沙丁魚罐頭一樣的校車上,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好像周圍的事物全都不存在。我不羨慕他們,但我喜歡這種老式的校園愛情,就像我喜歡騎車的時候抬頭看陽光穿過懸鈴木樹葉的空隙,喜歡梅操外牆上貼的用紅筆寫的電影消息,喜歡老舊百貨大樓的水藍色玻璃。

我不知道要怎麼描述過去的這一年。這一年我想做很多很多事情,也包括死。有一天下了籃球課,我往宿舍走。天空湛藍雲朵潔白,懸鈴木的葉子青翠欲滴,而我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種感受,就是你終其一生都像是一個逃犯,悲傷的逃犯。我努力做夢,大笑,努力學習工作想把自己填滿,這樣就不會留出空隙讓難過鑽進來。我旅行、讀書,想讓身體和心靈永遠馬不停蹄,這樣難過就追不上我。可是徒勞,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就像你終其一生逃離,而魔鬼在終點等你。孫悟空翻不出五指山,而我連筋斗雲都沒有。那天我蹲在地上哭了很久,人群來來往往,鳥鳴清脆。我突然如釋重負,腦子裡有個聲音說該結束了,美好如同下課鈴聲響起。我找到一棟還算高的樓爬到樓頂,坐在屋檐上思考墜落的姿勢。

既然我今天還在這裡寫東寫西,自然說明我沒有做出那件事。那天樓下有一群孩子在玩耍,我等到太陽落山他們也沒有回家。我突然覺得疲憊,從屋檐爬了下來。夕陽在燒,樓頂上曬的白床單全變成金色,一個女生背對我在拉大提琴。我被這電影畫面結結實實打了一拳。我回到宿舍,洗了一個澡,決定繼續我平庸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一段經歷寫出來,我感覺我在解剖自己,但清醒的痛苦好於遲鈍麻木。我不能客觀的評價自己,或許你會覺得我軟弱,覺得我自私,覺得我病態,這些都沒關係。當我寫字的時候,我是一個講述者,抽身事外,不悲不喜。或許這才是我喜歡寫作的原因,它能讓我暫時忘卻對自己的評價。不是寫作需要我,是我需要寫作。

昨天晚上我在操場上走汗姆,燈都黑了。我走著走著,突然對自己說:「我接受你了。」然後眼淚一下子湧出來,邊走邊哭的不能自已。「我接受你的敏感或者說是矯情,我接受你隔三岔五就感覺難過,我接受你有時候說話聲音太大,我接受你不夠聰明也不夠漂亮,我接受你個子不高腿不細,我接受你身無所長,接受你總是拖延,接受你如此普通,接受你不完美,這些我都接受。」我哭的像一個受委屈的孩子,我竟然等自己的接受等了這麼多年。我終於和自己和解,在黑漆漆的操場。

看到這裡你也許感同身受,也許覺得我戲多。隨便你如何評價,但我必須說人是有很多種的。有的人生性樂觀如同陽光,也有人一直擺脫不了自己的悲觀。有人粗枝大葉,不妨礙有人生性敏感。就像同樣溫度的水,你覺得正好,我卻會被燙到。我恰好長了一顆和自己的舌頭同等敏感的心。看很多電影和書都會沉進去然後悲傷不已,像游泳的人失足溺水後無論如何也上不了岸。敏感是一把雙刃劍,我看到越多生活的細節和美,就感覺到同等數量的悲傷和痛。上帝不會大方到送你一份完美禮物,所有禮物都明碼標價。

從前的我會逃避,我發現自己看到同樣的東西會比別人痛苦後,就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不去碰那些令人悲傷的東西。我至今沒看過余華,沒看過《霸王別姬》,沒看過《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沒看完《穆斯林的葬禮》。我給自己做了一個玻璃罩子,卻並非密不透風。我還是會被無意間擊倒,一次又一次。我承認,逃避讓我損失了很多,快樂有時過於簡單,而悲傷是豐富的。那些偉大的藝術作品,底色往往悲涼。

直到那天張曉風老師回答了我。我至今記得初中時讀到別人描述張曉風的敏感,說她吃餛飩的時候每一勺都要單獨加辣椒和醋,這樣每一口的味道都不同。或許敏感是寫作者的通病吧,不然普魯斯特也不會花幾頁的篇幅來描述泡在茶里的瑪德蓮小蛋糕了。張曉風老師說,在她因為敏感而承受更多痛苦的時候,她會看看自己有什麼能夠做的事。如果真的力不能及,她說,「真的無法改變的時候,就讓自己悲傷吧。有些事為之難過也值得,悲傷是可貴的。」

有些事為之難過也值得,悲傷是可貴的。

我被解救了。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方法,坐下來與自己和解,與悲傷和解才是唯一的解脫。我不想講什麼大道理,只是在講述我的奇遇。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先拋出與自己和解的橄欖枝,一切外界的勸解都是無謂。我坐在這裡心平氣和地打字,告訴自己半途而廢沒有關係,缺席的一年不會失而復得,重要的是我又回來了。我決定去看那些被我放在心愿單而又小心翼翼打上警戒符號的書和電影,雖然我很忙,但我會去做。我要更勇敢地面對悲傷,面對自己,面對生活。過去的每一年裡,我都希望明年的自己能獲得無數技能,讀無數的書,變成一個完美的人。此時此刻不是新年,但我還是要在武漢夏季豐沛的雨水裡許一個願:

明年的我,只要變得更有勇氣一點就可以了。

寫了這麼多,其實就是一句話:我回來了,又開始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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