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 濕漉漉的田園
綠油油的稻田，濕漉漉的原野。
原野
小火車過了一個隧道，窗外風景就從繁華都市變作南方水鄉。我扒著窗戶，看細細的雨摔落玻璃，划出一道道印痕。水稻田在我視野里暈染，綠成一片。
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一樣，我謹慎地緩緩吐出兩個字：「宜……蘭。」
到宜蘭，我懷著很深的敬意和期待。因為這裡是簡嫃的故鄉。而我，最喜歡她了。
TEXT
我似乎說過許多次「認識」她的過程。是偶然地看到架子上有一本她的文集，偶然地翻開看。在某個寧靜的夏夜，和著蟬聲，吃著水果，沉浸在她書里的世界了。
她是個寂寞的孩子，生長在山清水秀的鄉村，除了天地山水，沒有什麼玩伴。上中學離開宜蘭，又因為自己是「村裡的孩子」而受到冷落。這個孩子抱著一盒金雞餅乾，穿著漂亮的洋裝進了城，心裡卻懷念著家裡已經成熟的桑葚和祖母的八角眠床。
山水生長了她造就了她。每每讀到她對於家鄉的描寫，我都忍不住想像那個依山傍水的村莊。而當我真正到了這裡，卻害怕去了——害怕走到地方，卻沒有了飛過白鷺鷥的水田。
終究是下了車。打開傘，把雨隔絕。順著一條小道走去羅東運動公園，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全部是濕綠的水稻。幾隻白鷺鷥伸著長腳慢慢踱步，綠脖子的水鴨任意遊盪。紅豆走上來向我表示這地方啥都沒有，我抬眼看見一隻顧影自憐的狗，指了指它，說：「看它，那個照鏡子的。」
我蹲下看一株水稻，撫摸它細長的葉和穗子。水珠墜得葉子搖搖晃晃。我對紅豆講小時候的事兒。我從前也在鄉村居住過，每日跟麥子鬼混。印象中麥子很高大，沒過我腰。我跑在麥田壟上，累了就坐下，四面的麥子蓋過頭，莫名地讓人安心。我會伸出手撫摸麥芒，體會它輕輕刺撓著手心的感覺。成熟飽滿的麥子可以生吃，嫩綠色的果仁咬起來有一股很淡的清香。
紅豆向我講了她最近一些煩心事，大多都跟她的好友L相關。大概是說，她覺得她對L很好，可是L似乎並不是特別在意她，她也像L提過她的感受，但是L似乎對此不大感冒。
「你覺得L怎麼想的？」她問我。
我忽然失笑。這件事里，困擾紅豆最深的就是L到底在想什麼，可是這就像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麼一樣難解。紅豆直接跟L交流尚且難以揣摩對方心思，而我從未見過L，只憑著紅豆的描述，更難以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我也希望能幫到紅豆，於是說，也許L也很重視她，只是兩人對於好友的方式不同。
「真的是這樣嗎？」紅豆疑惑。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算是直接問L，對方也不一定會做出內心真實的回答。
「如果人都像水稻就好了，」我說，「做水稻，人家看你，就知道你心裡有什麼。稻子剝開不過就是稻米，可是人剝開，不知道都是些啥。」
我站定看鷺鷥發獃，忽然明白幼年簡嫃如何與雷雨交流，與水田溝通。同質的事物總是相互吸引，而單純的幼年簡嫃，自然也能和單純的水田玩作一團。
不僅僅是簡嫃吧。許多孩子都喜歡去麥地里玩呢。
麥田
只是，如今呢？
原本及腰高的麥子只能觸碰著我的膝蓋了，或許連膝蓋也沒到，我無從知曉，畢竟很多年沒有下過田。
問候著天空的少女簡嫃如今已到暮年，她還會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嗎？
也許有一個問題，永遠得不到答案：如何才能真正知曉別人的心思呢？
TAG:貓米君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