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陌生姑娘5年,再見時她孩子4歲,遺憾之餘卻發現孩子與我同名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冷小茶 | 禁止轉載
1
他第一次見她,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空氣里飄著桂花的清香。
他站在Z大中文系宿舍樓下,那是一幢紅磚碧瓦的老房子。他的箱子里,只剩一份蔬菜沙拉。是一位蘇姓小姐下的單。
「好,我這就下來。謝謝您。」她的聲音輕柔得像一個夢。
他聽過無數聲音,從來沒聽過這樣好聽的,帶點吳語的口音。又酥又柔又糯,那聲音就像羽毛,從他耳朵進去,在胸腔里飄來盪去,然後停在某處。
他有點懊惱自己剛才那疲憊而生硬的聲音,「喂,蘇小姐嗎?你的美團外賣!」
完全就是一個複製了無數遍,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聲音。
沒多久,他看到一襲白色連衣裙的她,從那紅房子的梯間飄了出來。
沒錯,是飄。她太瘦了,瘦得彷彿沒有重量似的。當纖細單薄的她站在面前時,他覺得她就像一根插在露水裡的草,風一吹就會折斷。
她並不算漂亮,巴掌大的臉,頂在細長的脖頸上,尖尖的下巴有好看的弧度。因著太瘦的緣故,眼睛顯得特別大,襯在白皙的皮膚上,瞳仁就愈發漆黑光亮。
天,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一點點驚悸、一點點憐惜,還有一點點心疼,就一點一點漫延開來。他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此刻他箱子里能有一份牛扒雞翅什麼的,他定然冒著誤了下家的單子,也要送一份給她,就說是沙拉那裡搭送的。
她太瘦,真應該吃多一點!
他不無遺憾地把僅剩一盒的沙拉遞給她,快速瞟了一眼價格。小小的一份十五元的蔬菜沙拉。兩口就吃完了吧,他心想。
女孩接過盒子,「謝謝您啦。」
她的聲音像夜鶯,輕柔甜美得能擰出水來。他甚至在她臉上捕捉到一絲笑容。他揚起嘴角,想還她一個笑臉。可惜,她已轉身,像蝴蝶一樣飄走了。
「哎,蘇,蘇小姐……蘇同學……」
她停住,轉過身子,「叫我嗎?」
「誒,同學……記得給評五星。」
「好。」她彎起嘴角,眼裡瞬間漾起一層笑意。
他怔怔看著她沒入樓梯間,懊惱極了。他其實想問她的名字,還有,要她的微信。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吞回了去,變成索要五星評價。
唉,在她心裡,我只是一個索要五星的送外賣的罷了。他這樣想,心裡升起一股煩悶。真笨!他罵自己。
「滴」一聲響,他掃了一眼手機,她果然評了個五星,評語處寫了一個字:好!
他笑笑,把她的手機號碼存入通訊錄,標註:Z大精靈蘇小同學。
2
他,蘇南生,G大三年級學生,兼職美團騎手。
來自貴州偏遠小山村的他。不得不利用學習的間隙打工,換取自己的生活費和學費。
對比別的工作,騎手的工作辛苦又危險,但收入高。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兩個月了。
不得不說,大部分同學都在追求個性張揚里活得精彩紛呈,或沉醉在戀愛里。而他在學業與生活的雙重壓力下,倍感艱辛與疲憊。但他珍惜這難得的求學機會,整個村子,只有他讀大學的。
但這一天,第一次,他對自己這份日晒雨淋的兼職工作生出了百般好感。
接下來的每天,他充滿期待地接每個單子,他總覺得只要他還在干,總有一天會再接到她的單子。
兩個月過去了,他沒接過她的單子,甚至連那幢紅房子的同學下的單也不多,也就兩次。
他試過用她的電話號碼加微信,但根本沒這號碼的微信。甚至有一次,他沒忍住撥通了她的電話,「喂,誰啊?」那像夢一樣的聲音響起的一瞬,他慌得像觸了烙鐵似的,一下就把電話掛了。
他不得不向命運臣服,他知道,他只是她眼前飛過的一隻候鳥,連痕迹都不曾留下。
一月,南方居然下起鵝毛大雪。那是多年來少見的。無聲無息的雪下了一整夜。
那個天瓦藍瓦藍的上午,大地是一大床棉被。
他在Z大圖書館樓下站了一個小時,他也不知道怎麼就來了這裡。快放假了,妹妹今年讀高三,成績很好的她,沒有意外的話,也會像他一樣考上大學。
家裡也沒說什麼,但他知道。如果妹妹讀大學,第一年的學費,將會是一張巨額賬單。不如這個寒假就不回去了,找一份工,或繼續做美團騎手。勤快一點的話,能夠掙個六七千塊,應該夠妹妹第一年的學費了。
他正想著心事,突然後腦勺被什麼擊中了一下,悶悶的。有冰粒擦著他耳朵飛濺開來。隨之聽到「啊」的一聲女聲,還有踏著雪吱呀吱呀的腳步聲。
誰如此頑劣?他轉頭正想斥責。
卻望見她,一眼就望見她——蘇小姐。
瘦瘦的她,裹在一件白色長羽絨服里,正紅色的圍巾在頸項處繞了幾圈,蓬蓬鬆鬆的。她的下巴有一半躲在圍巾里,只露出半張臉,巴掌一樣大的臉。
雪白的世界,小小的她。
她把兩手舉在嘴邊呵著氣,透著一絲窘迫,挑起一雙眼睛看著他,瞳仁漆黑髮亮,流露出孩童的天真。
「對不起啊,同學。」她露在圍巾外的半張臉紅撲撲的。
時間好像有一瞬間的停滯。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蘇菲亞,蘇菲亞!」遠處有個聲音喊她。
原來她叫蘇菲亞。他的心像揣了只小兔,這未經塵世的美,撞得他胸腔生疼。
「哎,來啦……」她轉頭應了聲,又向他鞠了個躬,「對不起同學,我們不是故意的。」
「沒,沒什麼……」他終於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結結巴巴的。
她露出感激的笑容,潔白的牙齒讓他想到一彎新月。
她轉身跑開去,他隱約聽到她喊:「曉穎,你壞蛋,扔著別人了!」
白茫茫的一片雪,她像一隻小鹿,只一下,就只剩她的紅色圍巾,一閃一閃,在這雪世界裡;一閃一閃,在他瞳仁里。
從怔忡中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的愚蠢。他完全可以藉此機會多聊幾句,然後留個微信,或請她和她朋友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什麼的。
3
接下來的寒假、開學,直到大學畢業,他再也沒見過她了。
那個叫蘇菲亞的女孩,她單薄的身影,融進那一大片白色世界裡,就像一滴水落進雪地,瞬間不見了。
以致後來他甚至懷疑這女孩是不是他臆想出來的。但他的日記本里,記錄了第一次見她的日子:2013年11月23日。他的手機里,明明有個叫「Z大精靈蘇小同學」的號碼。
2015年6月,他畢業,沒回貴州,輾轉去了上海武漢深圳幾個城市,推銷過啤酒賣過葯售過樓盤倒騰過海鮮。他什麼都做,多苦多累都不怕。其實他也真的有銷售的天分,一年半,他就積攢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錢。2017年,他又回到G市。
2月,他在G市開了一家書吧,書吧叫SFY。就在Z大對面。
書吧是那種帶喝茶品咖啡閱讀聊天功能的,他看過了。在一線城市裡,這樣的經營模式,深受時尚文藝青年的歡迎。
Z大門口,年輕人集中。五六十見方的地兒,辟出一角做閱覽區。整個空間以素白為主調,牆面、書架和椅子都是米白色,綴以原木方桌,角落處有大盆綠栽。因為資金有限,裝修簡單,但格調清新有情調。
其實蘇南生自己並不愛讀書,也不喝咖啡。他做這個書吧,也沒想著賺什麼大錢。
但他確定的一點,蘇菲亞肯會喜歡。一個中文系的女子,喜愛書是毋庸置疑的。而書店的小情調,會很搭她的氣質。
他不確定蘇菲亞還在不在Z大,沒記錯的話,當年那幢紅房子宿舍樓,住的是大一新生。如此算來,她此刻應該是大四了。
他是這樣想的,就算大四她去實習了,也會有回校的時候。再不濟,畢業典禮那天總會回來。
他手裡有她的聯繫電話,他總覺得,這是他與她的關聯點。正因為有著這層關聯,他和她沒結束。
其實,他和她哪時候開始了?天知道。
也不是沒想過再打電話給她,但這在電話里又怎麼能說清楚?更何況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可以肯定,說不夠十句話,對方不以為他是瘋子就以為他是騙子。拉黑的命運是不用說的,這唯一的關聯點就沒了。
因此,四年了,他除了在日記本里傾訴他的思念,他沒對她做過任何東西。他不敢。
他趕在2017年年初回來,期待這個南方城市再下一場雪,或許,她就從這場雪裡蹦出來了。
但,2017年是個暖冬,霜也沒降過兩場。
4
終於等到畢業季。他做了海報,貼在Z大中文系的宣傳欄里。
海報噴的是藏藍底色,托著大片白雲。內容大意是這樣的:Z大2017年畢業的中文系同學,在畢業典禮那天,女生可以到SFY書店領書一本、鮮花一支。男生到店任意消費一次,也可領書一本。所送書不限價格,書架上的任意挑。
海報里還留了蘇南生自己的微信二維碼。說如果畢業禮當天沒時間去領,只要在微信里留言,可以保留這個領書許可權,時間為一年。
這個奇怪的海報,一下在Z大掀起了波瀾。一時之間,蘇南生贈書之舉傳為美談。
大家都在議論,在這個功利浮躁的今天,怎麼會有如此的人?書贈的是大學畢業生,與那些贈送給貧困山區孩子的慈善之舉相比,所引起的社會關注肯定少許多。也就是說,這個蘇南生贈書,真的只是贈書。沒有獲取名利的功利之心。
於是,有人說他是Z大中文系師兄,蒙受師恩,出來社會後便以贈書形式回報母校;有人說他是真正做公益,只為了文化的傳承,精神的傳播,虧本贈書,營造G市良好讀書氛圍。
到後來,還出現了更玄乎的兩種說法:蘇南生是蘇軾的後裔,他做的就是當年蘇軾建蘇堤一樣的好事,惠及大眾。又說,蘇南生是文殊菩薩開示過的弟子。傳播知識,普度眾生靈魂……
只有幫他打理書吧的阿義和阿怡知道,老闆此舉是為了一個女人。
但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蘇南生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蘇南生的微信也嘩啦啦湧入海量請求添加新朋友的請求。他有求必加,生怕錯過了蘇菲亞的請求信息。
很快,他的公眾號也粉絲暴漲,許多人在後台留言。有關心他虧損問題,有讚揚他送書之舉,也有表示捐贈意願一起做公益的。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原本帶著私心的一個舉動,居然獲得如許多的關懷與祝福。
這在他自以為卑微的生命里,突然見到了以往所沒有的亮色,也感受到一種昂揚向上的力量。
5
畢業禮那天,蘇南生第一次為穿衣絞盡腦汁。穿得太正規怕顯得呆板,穿得太隨意又怕沒品味,最後,他還是穿了件白襯衣,配黑色西褲。頭髮也去修剪過。
阿怡和阿藝都笑他比那些參加畢業禮的學生更像畢業生。
他抱著一大桶鮮花往回走,太陽明晃晃地懸在頭頂,空氣里飄著花香。他恍惚記起第一次見她,空氣里飄蕩著桂花的清香。她一襲白裙,站在他面前,像一支插在露水裡的草,風一吹就會折斷似的。她的眼睛很大,漆黑髮亮。然後,她像一隻蝴蝶,翩然離開……
典禮結束後,就會見到她了。他變得忐忑起來,快步回到書吧,把鮮花擺在門口。
靠門處,他讓阿藝加了張桌子,上面擺滿了最近的暢銷書和一些經典名著。
他真的不知道她會喜歡什麼書。說實話,他大學讀的是銷售專業,除了讀一些專業方面的書,他幾乎不讀文學的書。
他突然有點慚愧,又有點害怕。如果,今天,真的能要到她的微信,以後聊起來,他根本不懂文學,會不會和她沒話題可聊?
此刻,他很後悔這四年沒有讀一些文學書籍,那句話怎麼說來的?書到用時方恨少。唉,先要了她微信再說吧。
他想得有點痴,望望牆上的掛鐘,已經十點四十三分了,典禮十一點結束,她會不會一結束就過來呢?他站起來,圍著書吧繞了一圈。移一下這張椅子,擺一下那個花瓶,把泛起微微褶皺的桌布撫平……
他叮囑阿怡,待會兒領取書的時候,記得要登記同學的姓名和手機號碼。
終於,開始有學生來了,有些還穿著學士服,大概是怕遲了領不到好書。他們男男女女、三三兩兩來的,大家都興高采烈,很多同學領了書,還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有些還買一大摞書回去。很多同學都找蘇南生聊幾句,對他表示感激。
一撥又一撥的人來了又去,他始終沒見到她。登記的名冊寫滿了一頁紙,也不見有「蘇菲亞」的名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她會發生什麼事么?畢業典禮都不參加?還是,她根本沒興趣領書?還是她有急事走了?
看看微信留言申請保留領書許可權的人,有十多個人,但沒有叫「蘇菲亞」的。
下午三點,來的大多是一些常客,再也沒有來領書的了。一直到打烊,也沒見著她的身影。
蘇南生特別沮喪。他不知自己還可以做什麼。他突然覺得特別累,累得只想躺下一睡不起。
6
2018年,元旦過後,天氣突然冷下來。
「老闆,氣象台說明天會降到零下五度。」阿藝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書架里的書,把空了的書補回上架。
「那明天你和阿怡都不要來上班了。那麼冷的天,來的人應該不多。」
「噢,老闆萬歲!」阿怡拍手歡呼。
次日,蘇南生照常九點半打開門準備營業。哇,下雪了哦!
一夜之間,這個南方的城市,被皚皚白雪覆蓋。遠處的樹頂與瓦楞,露出點大意的輪廓。天藍得像一片大海,瓦藍瓦藍的。
他打掃了衛生,生了爐子,坐下來看那本看了開頭的《毒木聖經》。是了,這半年來,他愛上了文學。這半年,蘇南生過得跟以往不同了。具體怎麼不同,他好像一下又說不清。
記得那天,畢業典禮的送書結束後,他萬分沮喪,他真想不通蘇菲亞為什麼會沒來。他真累,想從此睡去,長睡不醒。
就是那個晚上,他拿起擱在手邊那本《挪威的森林》(其實,那本書他本想送蘇菲亞的,當然他還準備了很多別的經典作品)。
第一次,他被文學作品裡的人物吸引了,他是那麼震驚,故事裡,他看到了自己,他不就是主人公渡邊徹么?有一顆易感敏銳的心,追求美,追尋愛,卻懷抱巨大的孤獨在人生旅途中踽踽獨行。
原來,都是一樣的,那些青春迷惘的歲月。那些難以對抗的虛無、失落、焦灼、喧囂。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
四年來,他苦苦追尋的,又何止是一個蘇菲亞呢?面對強大的生存壓力,急速發展的社會,功利至上的叫囂……他在蘇菲亞身上,見著那純粹、不經雕琢、不經塵世的脫俗之美。那麼安靜,那麼舒服,她就像浸潤在骨子裡頭的一劑救贖之葯。
誰想到,他中毒了,中了她的毒。
多少個徹夜難眠之夜,她在他腦海里漫遊,她在他字裡行間遊走。
蘇南生對蘇菲亞的精神苦戀,其實是他對塵世功利虛榮焦灼之心的對抗。
當他把《挪威的森林》合上,他淚流滿面。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原來,青春迷茫的救贖之路,不是兩性的情愛,而是對社會、對他人的關愛。
那一刻,他翻開他的微信和公眾號後台的留言,已經有上百個對他贈書的感激與祝福的留言。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做了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他回了趟家鄉,聯繫地方政府,了解情況。他資助了五十個孩子讀書,他把一批又一批書送到資源最缺乏的十幾個學校。而這些,幾乎用去了他書吧所有的盈利。
除了當地政府,沒人知道他做這些事。他拒絕媒體採訪報道,也不在自己的公眾號透露半點信息。
這半年,他閱讀了一百多本書,這批書他原本打算送給蘇菲亞的。現在擺放在閱讀區,供客人免費閱讀。
他內心變得安寧,他很少想起她。他的日記本里,也再沒訴說過他對她的思念了。
但在桂花飄香的日子裡,他還是會想起她。他想,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喜歡吃蔬菜沙拉,她是不是還那麼瘦。
正如今天,滿眼皚皚白雪,他又想起她了。想起她呵著手,有點窘迫的樣子,挑起眼看著他,充滿孩童的天真。
想到這,他兀自笑了。
她說了句「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就像小鹿一樣跑了,捉也捉不住。他搖了搖頭,嘴角彎了起來,其實當時他也沒敢捉她。
火爐映紅了他的臉,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正紅色的圍巾,在脖頸上繞了幾圈,蓬蓬鬆鬆的,把下巴也遮住了,只露出半張臉。她的臉好小,巴掌一般大。她的臉紅撲撲的,真好看!
「媽媽媽媽,好漂亮的房子,哇,這裡好多書啊!」
「貝貝,你別跑這麼快!」
一個脆生生的童音,伴隨著夢幻一般的聲音,蘇南生的心像被什麼蜇了一下。抬眼之間,已經有一對母女吧嗒吧嗒小跑著進了書吧。
是她,他一眼就看出是她,蘇小姐——蘇菲亞!
蘇南生有一刻的木化。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眼睛追隨著她。
她著一件素花棉袍,長及腳踝,米白的底色,上面是紫藤花,很淡很淡的紫,一朵朵花,像浮在上面一般。一條赭色棉麻圍巾,在脖頸處圍了一圈,隨意垂落下來。
她比從前胖了點,臉紅撲撲的,眼睛很大,瞳仁漆黑髮亮,長發鬆松挽在腦後,多了份世俗的安寧與溫婉。
他幾乎衝口而出「蘇菲亞」三個字,這是在他心間迴響過千萬遍的三個字啊!
她追著那小孩,那是一個女童,胖嘟嘟的,像極了她。白裡透紅的小臉,大眼睛,略卷的頭髮,柔軟地貼著頭皮,在末端處自然地翹起。更顯她的天真。
他的心一下被這小東西撞得生疼。他走過去蹲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揚起烏亮的眼睛望著他,俯身把嘴巴湊到他耳邊,「媽媽叫我貝貝,其實我叫蘇男生!」
她五官神情像極蘇菲亞,抿起嘴笑的時候,還有一對小酒窩。
「噢,這麼巧啊?小朋友,我也叫蘇南生哦。」他抱起她,她那麼小,在他懷裡,軟軟糯糯的。他的心一下化成一攤水。
「真的啊?那我以後叫你哥哥。」小女孩用胖嘟嘟的手抱著他的臉。
「奇怪,她一下就喜歡上你了。」蘇菲亞看向蘇南生,眼裡滿滿是寵愛,「她平時很怯生,從不肯與陌生人說話。」
「是您的女兒吧?長得很像您,真漂亮!」蘇南生微笑看著蘇菲亞,又說,「我叫蘇南生,南方的南,生命的生。」
「我叫蘇菲亞,貝貝的男是男孩的男。」蘇菲亞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羞澀。
蘇南生心下一疼,做了母親的她,還是飽有孩童的天真。
當然,這一刻,有一塊大石,從蘇南生的心上卸了下來。
蘇南生終於知道,一直以來,蘇菲亞都不知道蘇南生的存在。她更加不知道,這四年里,因為她,他經歷了他人生當中最黑暗、最明亮、最寒冷又最溫暖的各種時刻。
因為她,他的人生軌跡在2013年那個秋天,轉了一個彎。沉浮翻滾,百轉千回,終於走到今天,安寧、篤定。
蘇南生沒問蘇菲亞為什麼給女兒起這樣一個名字。
他請她母女倆喝茶品點心。窗外,是冰清玉潔的雪世界;窗內,他們圍爐而坐,暖意融融。火爐映著他們的臉,她眼裡漾著的笑意,像春天的陽光,洋溢在整個書吧里。
書吧里,不時傳來他們的笑聲。
我Z大2014年畢業的,讀中文。南生你也是Z大中文系的嗎……
蘇菲亞的聲音,在這暖意洋洋的書吧里,回蕩。(原題:《偷偷愛你五年後,我成了最好的自己》,作者:冷小茶。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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