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門法律》之「律」的特點與意義探討
《醫門法律》之「律」的特點與意義探討
胡識 胡素敏
本文原載《江西中醫藥》2017年第5期
摘要：倡導中醫診治規範和醫德醫技並重，是清代著名醫家喻嘉言的重要學術主張。《醫門法律》之「律」，是醫家在臨床治療疾病時容易犯的錯誤並對此提出相應的禁例。
關鍵詞：《醫門法律》；律；喻嘉言
喻嘉言，名昌，字嘉言，江西南昌府新建(今南昌市新建區)人，因新建古稱西昌，故晚號西昌老人，江西古代十大名醫之一，又是盱江醫學中的傑出人物代表。喻嘉言出生於書香門第，自小聰明，天啟年間考取貢生，但在仕途上並不得志，後削髮為僧，遁人空門，潛心研究佛學和醫學，苦讀《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等醫學著作。爾後，選擇「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之道，蓄髮下山，以行醫為業。有史料記載，喻嘉言「幼能文不羈，與陳際泰游」。清代初期，喻嘉言移居江蘇常熟，醫名卓著，冠絕一時，成為明末清初著名醫家，與張路玉、吳謙齊名，號稱清初三大家。著有《寓意草》《尚論篇》《醫門法律》三部醫書。
1.《醫門法律》之「律」的背景
《醫門法律》全書共6卷，從法和律兩塊分門別述，每門之下先引經據古，參以己見，詳論各種疾病的病因機理和治療規律，再提出相應禁忌和戒律，通過「以律戒醫」來規範醫德，告誡醫者在行醫過程中應分清疾病現象和本質、重視探究病症變化，以病者為本，對症治療。《醫門法律》之「法」指的是，臨床治療經驗所闡述的辨證論治的法則。「律」，是醫家在臨床治療疾病時容易犯的錯誤並對此提出相應的禁例。喻嘉言之所以能匠心獨運地提出「律」的概念，不外乎主觀和客觀原因：
1.1主觀原因
喻嘉言「自儒而之禪，自禪而之醫」，受佛學影響，脫禪攻醫，晚年又因深感「吾執方以療人，功在一時；吾著書以教人，功在萬代」，固而博覽群書，含英咀華，尤以《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等醫學著作為長，再結合一生臨床之所學，闡明診病與治病法則，並提出相應禁忌和戒律，試圖通過「以律戒醫」來規範醫德，以達到正本溯源的目的。
1.2客觀原因
明末清初，因為經濟、政治、文化等變革，中國處於急劇動蕩不安的環境中，醫界也滋生各種腐敗現象，「有恃聰明者，有守門庭者，亦有工邪僻者，心粗識劣、淺偽、圓滑、心之不明，術之不明，勢必以病人身命為嘗試」，喻嘉言鑒於當時這種混亂不堪、草菅人命的醫療環境，認為醫道重任，人命關天，從而授「佛」入「醫」，突破以往對醫家的空洞說教，結合實際情況，試圖以戒律來規範醫家行為，撰寫出《醫門法律》這部臨床倫理學著作。
2.《醫門法律》之「律」的特點
2.1針砭時弊、詳論證治
《醫門法律》是一部規範中醫診治法則，重視醫德醫技並重，警示醫者臨證所失的綜合類著作，同時又被視為醫界規範文典。《醫門法律》和其它古代醫學著作不同的是，喻嘉言在該書中獨創性的提出了諸如：「凡治病，不問病人所便，不
得其情，草草診過，用藥無據，多所傷殘，醫之過也」，「凡治病，不合色脈，參互考驗得此失彼，得偏遺全，只名粗工。臨證模糊，未具手眼，醫之罪也。」等「以律戒醫」的醫德思想，這為中國傳統醫學注入了新的血液，在中國醫學倫理史上具有開天闢地的意義。《四庫提要》評論喻嘉言之《醫門法律》專門為庸醫誤人害人而作。
喻嘉言在申治病不明標本之律中指出，「凡病有標本，更有似標之本，似本之標。若不明辨陰陽逆從，指標為本，指本為標，指似標者為標，似本者為本，迷亂經常，倒施針葯，醫之罪也。治病必求其本。」也就是說，作為醫者要能夠正確判斷疾病是屬陰，還是屬陽，掌握了疾病本質或病證變化規律，就抓住了關鍵，切中了要害，在治療上就會取得良好的效果。若治病不求根本，則如望洋興嘆，無從下手，最終醫者可能會只認其標，草草診治，亂投其葯，這不但延誤病者最佳治療時間，還有損於醫界名譽，無論對病者，還是對醫者都會釀成大過，具有不可逆性傷害。
2.2引經據典、參以己見
另外，《醫門法律》是喻嘉言在通讀《內經》和《傷寒雜病論》等醫學著作基礎上，再結合臨床治療經驗所撰寫的。喻嘉言在該書中單刀直入地痛斥醫者不學無術、急於求成、以病試手、臨證模糊、草草診治、欺上瞞下等思想行為，通過引經據典、詳論證治、提出相應禁忌和條例、附治療諸方等方法加以規範醫者醫技醫德。如治濕溫病，不可發汗；治雜病，不可犯時禁病禁藥禁；治陰寒暴病，不可用清涼葯；治中風自汗證，不可利小便。又如治痙病，應詳察致病原因，深明傷寒經候脈候，不可率爾診治，妄肩其任。尤其是，在治療小兒痙病時，不可妄稱驚風名色，若輕用鎮驚之葯，必殺其兒。
喻嘉言根據醫者在臨床上容易犯的錯誤提出相應戒律，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當時醫界的不正之風，對提高醫者道德素質和專業技術水平起到極為重要的價值導向作用，對促進傳統中醫藥的發展，豐富中醫藥文化內涵作出了巨大貢獻。故筆者認為，《醫門法律》之「律」的最大特點是，引經據典、參以己見、詳論證治、附治療諸方、針砭時弊、不同流俗、博採眾長。
3.《醫門法律》之「律」的意義學習和研究《醫門法律》之「律」的思想，對我們提高醫德醫技、深入探究疾病本質規律、成為良醫，具有重要意義。
從治病不明標本之律可以看出喻嘉言在「律」的治療思想上要告誡醫者在疾病診治過程中既要愛人利物，做到精益求精，又要分清標本，重視醫德規範，以「醫者仁心」、「醫者聖心」、「醫之為道大矣、醫之為任重矣」的治學、治病、治人的嚴謹態度開展醫事。另外，筆者認為《醫門法律》之「律」對考核醫者是否真正做到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所提出的要求集中表現為，精、仁、慎等三個方面。
3.1精
喻嘉言在《醫門法律》中指出，作為一名醫者，不但要有精湛高深的醫學技術，還要有精益求精的治學態度。醫學是一門治病救人的學科，醫者必須做到嚴以律己、勤奮好學，將個人命運同人類命運結合起來，隨時隨地為人類健康事業發展貢獻自己，甚至犧牲小我。先哲有云：「醫之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約。」喻嘉言正因為秉承該古訓，博覽群書、鑽研醫理，才獨創性的提出了「以律戒醫」的醫德思想，創製了如「清燥救肺湯」般的著名方葯。
3.2仁
所謂仁，喻嘉言認為「醫乃仁術、仁人君子，必篤於情」，也就是認為醫者對待病者要有仁愛之心，能無時不刻站在病者角度看待疾病，想病者之所想，急病者之所急。如治燥病，當首明燥在氣在血，在表在里。若燥在氣，不可治血；燥在血，不可治氣；燥在表，不可治里；燥在里，不可治表。葯不適病，為醫者之過。
3.3慎
慎，可理解為敬慎存心、誠實可靠、求真務實，也就是對病者「負責」。醫學關係人之生死大事，變幻多端，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錯。固而，作為一名醫者必須要敬畏生命、謹慎診斷、慎重用藥，同時又要誠實可信、求真務本，做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切莫粗心大意、師心傲物、莽撞行醫、以葯試病、以病試手。喻嘉言在《醫門法律》瘧證論中指出，凡治瘧病，不明邪氣所在，動輒大汗大下，傷人正氣，為醫之罪也。又如，在治痢疾中強調，要分清標本先後，選擇合適方葯，切勿概用苦寒藥物。從這些律中可以看出喻嘉言在「律」的治療思想上要告誡醫者在疾病診治過程中要符合實際，勿誤執一家方書，也就是慎的思想。
4.結語
喻嘉言「重規範」的診治思想，既實現了醫德倫理和規範倫理的有效統一，又為祖國傳統醫學事業的發展注入了新鮮血液，學習和研究《醫門法律》之「律」的思想特點，對我們提高醫德醫技、深入探究疾病本質規律、成為良醫，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作用。
[參考文獻]
[1]喻昌,醫門法律[M].史欣德整理.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6.
[2]李占立,趙群.從《醫門法律》論喻昌重規範的醫德思想[J].中國醫學倫理學,2016,29(4),559-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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