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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擁抱,你欠我一世

她出嫁的那天,大雨滂沱,轎夫全身被雨水打濕,眼睛難以睜開。花轎在雨水中左右擺動,艱難前行。眾人勸她暫行休息,待雨過天晴再前往夫家不遲,她卻異常堅決,一定要趕時間。老父也覺得良辰不可耽誤,便難得有一次依了她。有人悄悄笑她,這新娘這麼猴急。她面無表情,只有我懂她的心情,她在幾日前曾說過,此生如若不是嫁給他,那麼嫁與不嫁,嫁得早晚,再嫁與誰,都是一樣。說過這句話之後,她的眼神里似乎再沒有希望,她的心和她的手一樣,結了冰。外面是艷陽高照,還是陰雨漣漣,都與她冰封的心再無半點瓜葛。

夫家半年,她終日倚窗而坐,沒有隻言片語,只在很少的時間裡吹笛,吹的曲,自始至終只有那一首,駐雁鳴。曲子原本清麗婉約,卻被她吹得凄涼慘淡,平添了數不清的憂傷。這首曲是她在他的園子里暫住的時候他吹給她聽的。她吹完一曲,苦笑著說,曲是吹給我聽,可惜是為別的女子而作。我戀他一世,終是等不來一個擁抱。

其實她自始至終都知道這輩子與他交集再多,最終也只是陌路人。她是大學士的獨生女,而他卻是坐守幾個山頭的匪首之子。儘管在山下的百姓眼裡他們父子是劫富濟貧的俠客,儘管官府需要銀子支撐不找他們麻煩,但在她父親眼裡,即使分文沒有的大學士之女跟富到流油的山匪怎麼都不可能是一路人。但

她的倔犟,與表面的單純無知毫不協調,她認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阻止她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他。他眼裡心裡,根本沒有她的位置。

書香門第出生的她,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卻是豪氣衝天,爭強好勝,從小爬樹翻牆,與家中的男僕扭打成一片,沒少挨父親的打,卻也不曾收斂。她從別人口中聽得不少關於他的傳聞,於是她一頭扎進了這個神話故事裡,搭上了她一輩子的愛情。

她只把自己的計劃告訴身邊的小男僕,便女扮男裝獨身一人前往他的地盤,原想守著山頭幾天幾夜等他出現,不想第二天就遇到他帶著一眾弟兄上山打獵,她在呼嘯而來的塵土裡認定沖在最前面一襲白衣的就是他,不顧一切就想上前一試身手,結果還未跑幾步,就跌倒在一位小兄弟馬蹄前,小兄弟大驚失色,及時拽住韁繩,引起打獵隊伍一片混亂。第一次見面,她灰頭土臉仰望著馬背上一臉淡漠的他,瞬間覺得顏面掃地,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竟是,我已三天滴水未進,待我恢復好了再找你比試! 然後假裝暈倒以掩飾出師不利的尷尬。令她意外的是,他竟命令手下弟兄扶她上馬,打道回府。

她等到周圍都安靜下來,假裝醒來時房間里只有兩個小丫鬟。她環視整個房間,一間客房而已,竟比學士府大小姐閨房還要氣派許多。她吃過小丫鬟端來的野味山珍,翹首期盼他再出現。他是來了,卻只掃她一眼撂下一句,陌生女子留在山寨中多有不便,姑娘請回!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裝正在訝異,他指了指她腕間的我,她一看已經敗露,即刻淚流成河,抽泣哽咽道,我母親早逝,父親欲將我賣予富貴人家做妾,我不甘受辱,才逃出來找大俠相救。。。他顯然是為之動容,嘴巴張張合合半天之後才說,別哭了,那你就暫且住在這裡吧。又問她會些什麼,她一愣,確實想不出自己除了摸爬滾打還會什麼,於是嚎啕大哭。他無可奈何,只說幾句別哭了,就轉身離去。

她在他們園子里一住就是半年。半年裡她發現,他原來不是神話里的那個他。他身上沒有土匪的霸氣,有的卻是山下紈絝子弟身上沒有的脫俗。他話極少,卻也是性情中人,文武雙全,吹得一手好笛。她盯准了他所有的空餘時間,纏著他教她練武。他開始是被纏得無奈想擺脫,後來竟也願意慢慢陪她花拳繡腿。她以為留在他身邊就能走進他心裡,只要看到他都會笑得陽光燦爛。她為他學會了女工刺繡,雖然拙劣到別人都看不出她繡的是什麼,只有她知道自己繡的是馬背上的他。

她第一次換回女裝的時候,他也為她駐足了片刻。也許只是這片刻的駐足,換來的是她一生的牽掛。她沒有傾城傾國的容顏,卻也清秀雅緻。她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陰天時候也能暖暖照進他心裡。只是他不知道她只有看到他的時候,臉上的笑跟心裡的笑才是一致的。

幸福總是不會長久。半年後大雪紛飛的一天,小男僕滿身雪花出現在她面前,帶來她父親病重的消息。她想在那晚表露心際,約他去園子散步,他卻破天荒為她吹了一首新曲。正在她淚水漣漣欲言又止的時候,他說,這首曲子叫做駐雁鳴,是我為一位姑娘而作。明年春天,我就要娶親。她的眼淚突然就不流了。她只是獃獃望著他,半晌吐出一句,能不能抱抱我?他只背對著她站了一會兒,搖搖頭大步離開。

她在第二天早晨離開,每一步都決絕而沉重。父親最後的願望依然是希望她嫁予李丞相之子。她沒有拒絕,就自行將出嫁的日子定在開春,他要迎娶他新娘的那一天。

她在夫家一年半,就鬱鬱而終。臨終前她將我交予小男僕,讓他捎帶給他,並告訴她,他欠她一個擁抱,欠了一世。

我是她手上的玉鐲。她父親在她十六歲時將我戴在她腕間,我見證了她的希望,她的愛情,她的絕望。她十六歲就開始聽關於他的種種,她十八歲,父親將她許給李丞相之子,她毅然離家出走,奔赴她心目中的完美愛情。我在她住在山上的半年裡熠熠生輝。她十九歲開始不再有笑容,我也開始黯淡無光。二十歲她離開人世,她深愛他四年,這四年,就是一輩子。

小男僕將我交給他。他拿到我的那一霎那,無數滴眼淚簌簌落下,我聽見了他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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