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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波:我是如何用鏡頭講故事的?

我們的時間每天以同等的速度流失,我們能做的就是把這同等的時間用來做更多喜歡的事,用特別的方式去留住那些稍縱即逝的人和事物。

焦波,著名攝影家和紀錄片導演

把相機對準最熟悉的人

1974年,焦波第一次拿起相機,給他的爹娘拍下了一張照片,往後的30年,他留下了1.2萬張照片,他期望用這種方式來對抗時間,留住漸漸老去的爹娘。於是,就有了攝影集和紀錄片的《俺爹俺娘》,它們表達出人類最單純、最質樸,卻又最深沉的那份情感。

《俺爹俺娘》系列攝影之一,焦波

以後我不斷地給我父母拍照片,隨著相機里的爹娘一天天變老,他們的腰在不斷地彎下去,他們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頭髮越來越白,我知道爹娘老了,人是留不住的,生命是留不住的,但是我想用照相機把爹娘留住,留在這個活生生的世界上,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拚命地給爹娘拍照。

有時候我們下地,我一邊挑著擔子一邊還挎著相機,我爹就罵我「你是要飯的還牽著孩子」。我有一次給我父親拍張照片,當我回去的時候他給鑲到一個大相框裡面,下面寫了四個字:焦波攝影。可見,爹娘對我的這個成功看得特別重。

我用照相機記錄了他們的恩恩愛愛,也記錄了他們的磕磕絆絆。

我娘90歲大壽的時候,我要給她再拍張照片,我父親那天特別睿智,說了很多經典的話,他兩個手拉著手,我父親使勁地把我娘往他的懷裡面拽,最後我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爹娘把最光彩的瞬間,留在了兒子的照相機里,但是沒想到這張照片是他們最後一張合影,一個月以後,我爹就突發腦溢血去世了。

只要心裡有牽掛,就能辦到

《俺爹俺娘》系列攝影之一,焦波

從為父母拍下第一張照片開始,焦波便和攝影結緣,他「從一個拿鋤頭的變成一個拿相機的」。12000餘張照片,600多個小時錄像,焦波30年如一日把鏡頭對準最熟悉的父母,用這種特殊的方式留住那份牽掛。

他的鏡頭始終對準土地、對準村莊、最准親人、對準鄉愁。靜態的相片已不能滿足焦波的表達訴求,他又走上了拍攝的道路。於是又有了紀錄片《俺爹俺娘》和《鄉村裡的中國》。焦波說,其實自己一直沒變,一直都是把鏡頭對準自己最熟悉的人。

在給爹娘拍照的過程中,焦波也被攝影帶來的色彩斑斕的光影世界所吸引,每天如痴如醉地拍攝。焦波當時在淄博工作,但自己每周都要回家。後來去北京工作,也至少每個月回一趟家。「當時從北京到山東坐火車要10多個小時。」有人問他是如何堅持下來的?他說,只要心裡有牽掛,就能辦到。

用的是最平常不過的設備,特別是剛開始拍攝時,焦波的攝影技術也不純熟,為何《俺爹俺娘》最終能夠大獲成功呢?

《俺爹俺娘》在海口放映時,一位觀影的李先生說,看焦波父母的影像,會給人一種溫暖厚實的氣息。通過這些照片,我們看到了自己父母曾經的勞苦奔波、飲食起居以及對子女的溫柔摯愛。即使我們的父母根本不是焦波爹娘那樣的父母,也肯定有著和焦波父母極為相似的人生。這些照片太能引起大家的共鳴了!

還有一位法國評委對焦波作品的評價是:「全人類只有親情是相通的,《俺爹俺娘》能感動世界!」

焦波說,不少人看完影集後,都會對其中一張母親在村裡的路上望著焦波遠去的照片印象深刻。「因為很多人都有著同樣的經歷,他們的母親可能是在碼頭上送、在車站裡送,在家裡的窗台上送。所以我拍的其實是俺們的爹娘。」

將父母作為拍攝對象,焦波的初衷只是「用鏡頭留住爹娘」,得獎成名是他事先沒有料想到的。

生活是最好的編劇,真實的東西最能打動人。和一些著迷於藝術之美的攝影師不同,焦波更在意的是作品傳播的手段和效果。因覺得集畫面和聲音於一體的攝像形式上更加生動,焦波後來選擇了同樣能夠真切反映現實生活的紀錄片。

在焦波的鏡頭下,這些並沒有見過大市面的農民是充滿智慧的。連字都不識的娘推磨的時候會說:「抱著磨輥使勁往前走,走一步就少一步。」這說的是持之以恆的道理。正是農民樸素的生活哲學,成了焦波一生受益無窮的動力源泉。焦波說,一直覺得自己天資不夠,所以就像母親推磨那樣,執著一念,堅韌不拔的往前走。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俺爹俺娘》系列攝影之一,焦波

焦波在一次訪談中說到自己「十年磨一劍」的性格與他的家庭有關係,與他父母的那種「韌勁」有關係,他們為了做一件事情,根本沒有別的顧慮,踏踏實實去做就行。

就像我父親說的,拉大鋸要一鋸一鋸地拉,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我母親說的,推石磨,只要什麼都不想,低著頭抱著磨棍一步一步往前走,走一步就少一步。他們這種韌勁,這種堅持確實對我影響很大。

再有我覺得,我們家鄉齊魯大地上的人都有那種豪爽、率直、堅韌,像山一樣的性格和體魄,他們什麼事都敢想敢作敢當,只要認準一件事情,就會執著地去做,哪怕十年八年。

所以他們影響了我,我不論做什麼事情,只要認準了就一定去做,只要開了頭就一定做到底,中途再苦再難都不懈怠。我曾經騎自行車走完兩萬五千里長征路,每一步都是受父母的影響,就像母親說推磨那樣,走一步就少一步,就離成功更近一步,我和三個同伴用了九個月時間走完了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路。到我以後呢,拍《俺爹俺娘》三十年,拍攝地震孤兒現在已經有八年,拍《鄉村裡的中國》一年,都是這種堅持精神的一種延續吧。

本文整理來源於:

北京晨報(焦波:用相機留住爹娘)

南海網——海南日報(焦波:把鏡頭對準最熟悉的人)

吳定遠的圖書館(焦波:衰落與希望並存,才是真正顯示的鄉村)

無論做什麼,我們都要去堅定自己,然後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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