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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驅逐溥儀出宮內幕:「傳國玉璽」交往何處

原標題:解密驅逐溥儀出宮內幕:「傳國玉璽」交往何處


我這裡所記的,是北京神武門的清宮,從1924年11月驅逐清廢帝溥儀,將它改成故宮博物院的一段故事。


我生在清末,13歲考入浙江求是大學堂(即浙江大學),後因父吳殿英先生曾在湖廣總督張之洞幕府任職,後到武備學堂幫助創建湖北新軍,曾鼎力支持革命黨。也正是這支軍隊成就了辛亥革命的武昌首義。大總統黎元洪曾是他的下級。我轉學至武漢的湖北方言學堂(武漢大學前身),學的是英文專業,畢業時不過19歲而已。


1913年,我23歲時因父喪,到北京投奔了任都肅政使的舅舅庄蘊寬先生。這是個延用清朝的官名,屬國家嚴肅政務的最高官吏。按說在那一片政治亂象的年代,我的興趣所在本應以一支禿筆,靠書畫詩文,隱遁逃避,獨善其身,終其一生。卻反而在時局的制約之下,蒙當時執政的諸多大人物抬愛,請我做了北洋政府內務部警政司的第三科科長,主管的是外事警察,以及地方治安,並且兼著許多公職。其時北京市政府還稱市政公所,我也兼著坐辦(相當現在市政府秘書長),其中的主要責任,乃是對廢帝溥儀與「清宮」事物的監管。


溥儀久居宮禁,頗不安分,與張勳、康有為等清室舊臣陰謀串聯,常思復辟,造出很多事端,且將宮內寶物不斷移出宮外。此些事情恰在我的管轄之內,由於事涉重大,我畢竟一介書生,哪裡經過如此複雜的局面,倘若真出變故,非同小可,殺頭之罪姑且不談,國家顛覆、天下大亂、禍延百姓、騰笑世界,則誰來承擔?

為此我多次向上呈文,提議按照清室退位時簽署的優待條件請溥儀遷移出清宮,搬至頤和園。清宮即為故宮,並由故宮蛻化而為博物院。此為國體變更應有之結果,若法、若俄、若德,何莫不然。但當時一班高位的主政者,都在清朝做過高官,受過聖上隆恩,還有「故主之思」,暗暗抵抗,不能這樣做,我的呈文也就沒了下文。


我有一位昔日的湖北方言學堂的同窗好友,大我11歲的易寅村(培基),他是長沙人,畢業後回湖南教書,當過湖南第一師範的校長。曾受湖南督軍兼省長譚延闓提拔,後又去到南京政府任職。他以孫中山先生代表身份來京與蘇聯公使加拉罕談判庚子賠款分配,每次來都是住在我家。這次,因為公務,又為避免耳目,他要我給他在我家近處找一家旅館。我給他安置在我家衚衕隔壁的一家公寓,地點是在南河沿,名叫大純公寓。我每天給他送飯菜,他無事則來我金鉤衚衕家裡坐談,常常談到溥儀出宮的問題。那時,正是馮玉祥「叛變」了,班師回朝,驅逐了曹錕,黃郛組織了攝政內閣,易培基出任了教育總長。



1924年11月5日下午,培基匆匆地來到我家。他那時已經遷居到後門井兒衚衕,不同以前的每天見面了。那日一來,就興奮地告訴我說:「你平常談的要請溥儀出宮,昨晚我們深夜開了一個會議決定實行了,組織了一個辦理清室善後委員會,推舉了李石曾(煜瀛)做理事長,會內除少數專任的職員而外,聘請許多專家以及各機關有關係的人士做顧問,政府各機關規定每部派二人為助理員,內務部自然要派,你來吧!」


我聽到這消息,當然非常高興,也感覺很有興趣。同時心裡也暗思忖,倘若溥儀不思復辟,守紀守法,我也不去寫那些呈文,建議轟他出宮,他仍可與英、日皇室一樣住在宮內多些時日。


「自然要參加的!」我說,「但是我不要由內務部派,還是由你們那裡聘做顧問為是。」


他說:「為什麼?」


「我知道部里的意思,難得與我一致!況且我又是部里多年直接對清宮監管的官員,地位尷尬,假使我代表著內務部,我肯定要代表本部說話,這樣我反而不能說我的話了。還是請他們另派。」


「也好!」他說著就走了。


原來在前一天,1924年11月4日的下午直至深夜,國務院臨時執政,實際上的代總理黃膺白(郛)召集了一個臨時攝政會議決定了請溥儀出宮這個議案:命令警衛司令鹿瑞伯(鍾麟)、警察總監張玉衡(璧)會同執行,以李石曾為國民代表組織一個辦理清室善後委員會會同辦理。(在這一月以內,我還沒有立刻參加。)

在這個時候,駐在故宮同景山的守衛兵士,一共有1200多人,隸屬京師衛戍司令部。自民國元年(1912)起,就在那裡駐紮,可以見得袁世凱也怕溥儀萬一逃亡,將要生出無窮的麻煩。但是久而久之,政府當局時時更換,這班士兵卻還是袁政府北洋軍閥統率時代遺留下來的,他們逐漸忘記了自己的任務,轉與清室相親了。


馮系的國民軍總司令部為了要執行這樣一個任務,反倒要防範這一支政府派遣軍,怕他們幫助清室反動。於是總司令部以統一軍權名義,在4日上午10點鐘,先派員將那一部兵士繳械,調駐北苑改編。清室不知所以,當然著了慌,他們急急地寫信給國民軍詢問,總司令鹿鍾麟只得派員說明,完全為了維持治安,別無他意。


到了5日上午9點,司令部又派出一部分軍隊到神武門一帶,命令駐在神武門護城河營房的警察,將他們所有的軍械子彈一律繳出,聽候改編,或者給資遣散。那裡的警察共為四隊,每隊120人,一共480人,到12點鐘,安穩地都繳械點收了。也就派員同所謂清室內務府大臣紹英、朱益藩接洽,請那廢帝溥儀即日遷出宮禁。一面要派員點驗宮內公私物品。


紹英他們慌忙向溥儀傳達,在他們還要說是「奏聞」。溥儀於是召集妃嬪,也算開了一個御前會議來討論這事。


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官式地說:「按照民國元年優待條件,清室本應移居頤和園,只因民國政府不令遷出,延遲至今。清室對於遷居一節,本無所謂,不過時間迫促,實在來不及,宮內各物原屬愛新覺羅氏私產,當然有自由處分管理之權,不能點收。」並由紹英等回答了國民軍,並且請「約定日期,清室自遷,物件不予點交」。


國民軍同他們磋商了兩三個小時,認為全部遷出,自然不是倉促可以完成,可以允許稍緩一二日。但是廢帝溥儀,應該即日出宮,無論如何,不能延遲。在這相持之際,鹿鍾麟故意做了一個引而不發的姿態,他突然傳了一個命令說:「叫他們士兵弟兄們不要著急動手,事情還在商量。」給了這個面子,反而促成了溥儀城下之盟。至於皇室的優待費,改定了以後年支50萬元。


溥儀屈伏了,他沒有「揮淚對宮娥」,並見了鹿鍾麟。


鹿鍾麟問他:「您還是皇帝嗎?」


「我當然是國民一份子啊!」他很漂亮地答覆。


「那我們當然應該保護啊!」鹿的話也很得體。

於是急急地傳知所謂「大內」各宮太監宮女各人,收拾細軟物件,準備出宮,並且發出了「內帑」,每太監一名發銀10元、宮女8元。宮內計有太監470多名、宮女100多人,宮內亂糟糟了,紹英又傳令各守宮太監照舊負責執行他原來的職務。宮內還掛了一面「宣統十六年十月初九日牌示」急急摘去。繼續著再開第二次「御前會議」,討論移居何處。決定了德勝橋醇王府。



從左至右,鹿鍾麟,溥儀,熊秉坤


醇親王本是溥儀生身之父,當初做攝政王,當時派了內務府總管趕去布置。溥儀以及各貴妃一行,在下午4時10分永別了他們佔據260年中國的宮廷,乘坐了他們第一次受用的汽車,到了醇王府,那裡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滋味,不必細說。各太監宮女,除了少數仍居原處暫行服務,親近的十數名隨從到了醇王府之外,其餘一律如鳥出籠,恢復了他們的自由。還有清室附屬的司法處等機關,同時自動解散。


汽車是民國國民軍司令部預備的,一共是五輛,鹿鍾麟司令第一輛為前導,溥儀帶著他的隨從坐第二輛,溥儀夫人同她的親屬坐第三輛,張璧第四輛,紹英等坐最後一輛,也稱得上浩浩蕩蕩一行人,直奔什剎海醇王府。


溥儀退出了神武門,一般當時人的頭腦中間,還深藏所謂封建思想,對於所謂印璽也者,特別重視。於是第一步接收印璽,稱之曰傳國玉璽,由鹿鍾麟先接收了兩顆歷代帝王傳國玉璽賚送到國務院,那時代理國務總理黃郛、陸軍總長李書城都在院中,親眼看著他們後樂堂點收,交由內務部第一科保管(後來仍送回宮內交泰殿)。帝制到此,總算告一段落,並由警廳正式出告示通知全國市民在6日那一天一律懸掛國旗,表示了慶祝。


此時,神武門到後門一帶的守衛事宜,由鹿司令調駐在景山之國民軍抽派一連,來擔任這一項任務。神武門只派國民軍一班,由班長率領迴環巡視,神武門內,仍由徒手的舊皇室警察守衛,宮內之太監宮女等,可以自由攜帶隨身用品出宮,經過警察的檢查,國民軍監視著,如有屬於公家的物品,隨時扣留。


宮內尚有瑜、晉兩老妃,不肯出宮,還有瑾妃的靈柩在內,瑜妃指著哭泣,其時停在慈寧宮,不能急切解決,仍由宮監看護著。


說到宮中物品公私之分,國務院議決:組織一個善後委員會,派委員七人來處理;其委員由政府派五人,清室出二人。當時由鹿鍾麟與寶熙商洽。


寶說:「清室只出二人,似嫌太少。」意似不大公允。

鹿說:「如慮照料不周,還可以加推二人以備諮詢,或者不至於照料不周。而況政府的目的,僅僅重在取消帝號,其他方面,盡有商量餘地,不必過慮。」


寶熙答應了,並且要求了兩事:一、現有太妃二人尚在宮內,其所有宮眷人等出入買辦食品一切,不能不隨時出入神武門,請讓門衛放行。二、宮中婦女還留著不少,老太妃亦在病中,請不要驚擾了她。其實這是在為收拾細軟金珠做準備。鹿鍾麟對於第一項答應了,印備戳號傳知守衛;第二項也含糊應許,隨即要求查驗各宮。寶熙親自引導,又於婦女所居之一二處,要求暫免查驗,還要給些面子保持他們的尊嚴,自然是為了掩護他們的財寶。


於是鹿鍾麟、張璧、寶熙、耆齡等四人開始查驗:先由隆宗門(乾清門之西),進內右門到養心殿是溥儀的寢宮,他革新了,許多陳設國粹文具、周鼎、商彝之屬大致變換了洋式擺設及東安市場兒童玩具。迴廊曲折,還有千盆以上的傲霜殘菊,滿滿地在台階上陳列著。折北轉入龍光門,又轉廣生右門。


溥儀妻、皇后住的地方叫做儲秀宮,有乾隆題的匾額,寫著「翔鳳為林」四個大字。再轉後殿是麗景軒,院內也都陳列著盛開的盆菊,宮門是溥儀夫人出宮時封鎖了,玻璃窗內,還有吃殘的蘋果,可憐從此與窗外的菊花,一樣乾枯了。



婉容和溥儀


再進為敷華門,入長春宮,也是溥儀常常居處的地方,也封鎖了,陳設都相當整齊。由此東出進鳳彩門,就是乾清宮了,此殿九楹,高聳獨特,為內宮的正殿,與外廷保和殿相連,殿東各宮,沒有人住,早已荒廢著。在當時寶熙諸位遺老目光之下,對故宮這般光景更不免有禾黍之感吧?這一日的檢查,就在此地告終。


反響來了!溥儀出宮的消息,傳到了天津,一般前清的遺老,天津的寓公,當然要誠惶誠恐,震駭起來。他們也召集一起開了會議,推定了鐵良、升允、袁大化、羅振玉等口口聲聲要到京城來抗議。實際呢?沒來,算了。


段芝泉(祺瑞)聽到這個消息,不得不做點面子,要表示不滿,他打了一個電話給當局:


(上略)頃聞皇宮鎖閉,迫移萬壽山等語,要知清室遜政,非征服比,優待條件,全球共聞。雖有移住萬壽山之條,緩商未為不可。迫之,於優待不無刺謬,何以昭大信於天下乎?望即從長議之可也。(下略)

我們望文思義,他的軟腳蟹姿態已經一目了然,也是做個虛樣而已,不必深究,所以也就沒有下文。


清室的全體,留戀著故宮,實際是留戀著那些財寶,這是不言而喻的。雖然有些人,還在想復辟,也無非懷著再得一批財寶的迷夢。


兩個老妃,就是最現實的代表。兩個老妃,他們叫做太妃,都是同治的妃子。瑜妃徽號叫做「敬懿」,住在太極殿;晉妃徽號叫「榮惠」,住在重華宮。她們雖然叫「懿」、叫「惠」,實在都只能叫「貪」。她們為那一些私財,死也不肯走。


鹿鍾麟敦促溥儀催逼,兩個老太婆只是不動,她們說太極、重華兩宮就是她們的死所,倘要行強,只有跳井。並且聲言「已經絕食了」。天曉得!


政府方面也不客氣了,如不服從,要強迫移住西偏殿,以便看管。並將乾清宮、養心殿、長壽宮等處,先派國民軍看守,不許任意出入。


一徑僵持著到了12日上午,又集合了五組,查察全宮。中路的宮殿,早就查封了;還沒有封完的,計有重華宮、太極殿、壽康宮、內務處等處。到了下午二時,鹿、張又請了清室代表紹英等,在神武門會談,請他們兩位老妃趕快搬出,並先並居一宮。一面准許他們清室一向所積聚的大內藏銀,全數發還。這是對兩位太妃的示範。


《清室善後委員會組織條例》發表了:

第一條國務院依據國務會議修正清室優待條件議決案,組織辦理清室善後委員會,分別清理清室公產、私產及一切善後事宜。


第二條委員會之組織:委員長一人,由國務總理聘任;委員十四人,由委員長商承國務總理聘任;但得由清室指定五人。


監察員六人,由委員公推選任。國務總理得就委員長、委員中指定五人為常務委員,執行委員會議決事項,各院部得派一人或二人為助理員,輔助常務委員分辦各項事務。委員會得聘請顧問若干人,就有專門學識者選定之。委員長、委員、監察員、助理員及顧問均系名譽職。

第三條委員會之職務:


(甲)清室所管各項財產,先由委員會接收。


(乙)已接收之各項財產或契據,由委員會暫為保管。


(丙)在保管中之各項財產,由委員會審查其屬於公私之性質,以定收回國有或交還清室;如遇必要時,得指定顧問或助理員若干人審查之。


(丁)俟審查終了,將各項財產分別公私,交付各主管機關及溥儀之後,委員會即行取消。


(戊)監察員負糾察之責,如發現委員會團體或個人有不法情事,得隨時向相當之機關舉發之。


(己)委員會辦理事項及清理表冊清單,隨時報告政府並公布之。


第四條委員會以六個月為期,如遇必要時得酌量延長之。其長期事業,如圖書館、博物館、工廠等,當於清理期內,另組各項籌備機關,於委員會取消後,仍賡續進行。


第五條委員會辦公處設於舊宮內。


第六條委員會所需辦公費,由財政部籌撥。

第七條委員、監察員、助理員之審查規則及議事細則及辦事細則均另訂之。


本條例之修正須經委員會多數議定後呈由國務院公布之。

條例既經訂定,事務須積極開展。李石曾、鹿鍾麟、張璧等又約集了清室方面的紹英、耆齡、寶熙等在神武門內開談話會。紹英等所急需的,自然是錢,於是提出了「生者須養」、「殞者須安」的要求,急待用款,說是:「宮內所有藏銀十餘萬錠,請即日發還。」會議允許了。因為那天是星期,定於翌日午刻約同銀行方面派人入宮秤點銀錠份兩運出,換成現銀元交清室使用。


另外一個問題,瑾太妃出殯,原定日期是陰曆本月二十三日,還是照舊。現在既已廢除尊號,所用出殯儀仗,一律改用民國制度。只有棺罩一物,仍用大內舊制;執事人等,一律改穿便服。預定路程,經過內西華,穿過後門,經赴什剎海,廣化寺暫厝。溥儀已經同意。所有執事人等,共須300人,一律發給特別徽章,由軍警沿途護送。兩個活著的老太妃,既不死守兩宮,也不投井,也不絕食了。以後的住所,經指定北兵馬司大公主府西苑,因為那府一點用具也沒有,請求將壽康宮中自己的物件搬走,鹿等也答應了。


因為她們出宮,宮嬪人等須要檢查,請求不要用男人,以嚴大防,用了北大的女學生,鶯鶯燕燕地胡鬧一陣也就算了。其實兩位老妃都是為著怕她們在故宮井內再添兩具老艷屍的緣故,一律大箱大籠,准其捆載而去,好在她們的珍珠寶貝,本來是國家滿不在乎的,也就不要稀奇了。



這時已經是11月17日,當日清晨將清室從前的警衛隊解散完畢,由鹿司令派所部步兵代任警衛。溥儀夫婦以及兩老妃的應用器具、衣服、物品,夾帶一些珍珠寶貝都運出去了,僅僅在溥儀的鋪蓋之內,發現了一件所謂「三希」之一的王羲之《快雪時晴帖》,同一卷仇十洲畫的《漢宮春曉圖》,不客氣地扣留下來,其餘的都放走了。又發出存庫的元寶銀兩,在上午8時,由雙方委員共同監視,先將藏在里庫的過秤,共有6333斤,合101328兩。這些元寶上面,都刻著「福、祿、壽、喜」字樣,每個都有10多斤,據說當時用來做犒賞的。當時大家商議,每樣酌留為陳列之用,其餘全數發還。當時是由鹿司令命令眾兵士代為裝包,包上記著數量,用100多人,由雙方派員監押著送到清室指定的鹽業銀行保存。清代表拿出銀子1000兩來犒賞這些士兵,鹿不許受,終於客氣再三地退還了。


瑜、晉兩老妃,欣賞著這銀錢寶貝之並無留難而出宮,於是輕鬆地擇期於陰曆十月二十五日遷移,乃國曆11月21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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