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雨書屋閑話水滸之八：魯智深出家前是回頭浪子嗎？

原標題：雅雨書屋閑話水滸之八：魯智深出家前是回頭浪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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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雨書屋閑話水滸之八：魯智深出家前是回頭浪子嗎？

寧稼雨

花和尚魯智深是《水滸傳》中知名度很高的人物，雖然他在上梁山以後沒有重頭戲，但就憑他上山前拳打鎮關西、大鬧文殊院、倒拔垂楊柳這一系列精彩之舉，便足可以使其在小說中光彩奪目。

在《大宋宣和遺事》中，魯智深就已經登台亮相，是梁山第一批三十六人之一。他是最後一個投奔梁山的，而且經歷的記載比較簡單，只有「那時有僧人魯智深反叛，亦來投奔宋江」幾個字。這裡只能知道魯智深造反前是一位僧人，這與今天《水滸傳》的記載相同，但卻沒有交代他在出家前是何許人也。從《水滸傳》中，我們知道他出家前為提轄。而在任提轄之前的職務，據魯達自己在拳打鎮關西的時候說：「洒家始投老種經略相公，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了叫做鎮關西……」這個「關西五路廉訪使」是個什麼官呢？查查史書，發現魯達的話有些令人懷疑。

宋朝廉訪使原名為「走馬承受」，多由內侍擔任。「內侍」就是宦官。宋朝宦官的權力很大，許多大的戰役，都由內侍充當統帥。如征討高托山起義，由宦官梁師成擔任統帥；征討方臘時由宦官童貫挂帥，可見由宦官內侍充當的官都不小。而「走馬承受」既然由內侍充當，想必此官權力也很大。《宋史·職官志》云：「走馬承受，諸路各一員，隸經安撫總管司。無事歲一入奏，有邊警則不時馳驛上聞。」到了政和六年（1116），「走馬承受」更名「廉訪使者」。

所謂「廉訪使者」，實際上就是皇帝的欽差大臣。他的任務類似「巡按」。巡按就是到各地去巡視調查地方官吏的廉政情況。而「廉訪使者」，顧名思義也是執行這一任務。可以說廉訪使的設立，是「巡按」這一措施的制度化和固定化，類似今天的紀檢部門。廉訪使和巡按的不同之處是，廉訪使只管固定的一路，而且屬於經略安撫使，每年進京彙報一次。其任務是皇帝派他們到各地經略安撫使那裡去監督軍政官員，每年進京向皇帝彙報情況。所以經略安撫使等封疆大臣對廉訪使都不敢得罪，敬而畏之。

魯達的話的可疑之處在於，首先，廉訪使不同於巡按的地方就是巡按往往要巡撫幾府幾路，而廉訪使只固定於一路，不會是「五路」；其次，廉訪使多由內侍充任，都是由皇帝和樞密院派出，不是由經略安撫使任命。照魯達的說法，他早年投奔种師道，因能征慣戰，被种師道提拔為「五路廉訪使」，這是不可能的。而且提轄的官職遠在廉訪使之下，魯達在打鎮關西前沒有什麼過錯，怎麼會由地位顯赫的廉訪使一落千丈，成為小小的提轄呢？還有，廉訪使屬於文官，應當有較高的文化修養，而魯達不識字，不能寫奏摺，而且性格粗魯，怎麼能當廉訪使呢？

倒是民間傳說給我們提供了魯達出家前經歷的線索。龔聖與的《三十六人贊》對魯智深的讚詞是：「有飛飛兒，出家尤好；與爾同袍，佛也被惱。」這說明魯智深出家前並不是什麼「提轄」，更不是什麼廉訪使，而是一個「飛飛兒」。這「飛飛兒」又是什麼東西呢？雲山閑人的《閑讀偶記》對此的解釋是，「詩酒麗春園之李逵，喜賞黃花峪之魯達，搏魚之燕青，皆紈絝無賴之飛飛兒也，又皆為回頭之浪子也。」從這裡我們可以知道，魯達和李逵、燕青一樣，都是紈絝無賴成為回頭浪子。而紈絝無賴就是「飛飛兒」。從《水滸傳》中魯智深的粗魯行為來看，他出家前是個紈絝無賴倒的確是有幾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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